‘媽咪,大舅舅接聽我的電話,怎麼沒來救我們?’
用清水洗好臉上的灰塵,抹着臉上的水珠容蕊芯一眼瞄見兒子寫下的話,不禁輕輕皺秀眉,原來小楓給大哥打過電話,照這樣說來,自己的家人已經知道怎麼回事。
“小楓乖,很快可以吃飯了,再忍一下!”
藉着幫兒子擦臉的手勢抹掉鏡子上的字,清理乾淨之後,神色淡然的容蕊芯與兒子相視而笑,同時點了點頭,抱着人兒打開門走出來。
沒有理會門口的人,容蕊芯母子從他的側身而過,孫海洋默淡的目光睨視着秀麗端莊她背影,一頭柔順的髮絲飄起,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那怕只是個背影亦吸引着自己全部注意力,想起她現在的態度,心越來越往下沉。
路過家主的廚房,裡面傳來炒菜聲,空氣中飄蕩着香噴噴菜香味,母子兩人覺得肚子更加餓。
帶着兒子來到大廳,容蕊芯把他下來後,獨自站在門口處,清幽的眸凝視着外面的天色,今晚的月色很好,那怕手中燈光亦能讓人看見路,唉,不知家裡的情況已經是怎麼樣。
他帶自己和兒子出來,是臨時決定還是早有預謀?想要帶着去什麼地方?這樣做是爲了什麼?難道他是想要私奔?
沉思之中,容蕊芯猜不透他是爲什麼,莫非他是想軟禁自己一輩子嗎?
不管是何目的,自己都不會如他所願,今晚一定要找機會離開他,不跟他在一起。
初次到別人的家裡,特別是很多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葉小楓烏黑澤亮的眸子觀望新奇的玩意兒,拿起一條舊紅色且長長的帶子,怎麼看都不知道是什麼用處,拉着自己的媽咪手問道:“媽咪,這是什麼東西?”
回神過來,容蕊芯斜視着兒子手中之物,一眼認出,是許多人拿來揹小孩子的長帶子,心中微動,眼睛往裡瞄了瞄,沒見他出來,快速接過兒子手中的東西塞入自己的挎包裡。
“小楓,別玩他們的東西!”眼裡掠過笑意,容蕊芯淡淡地吩咐着兒子,其中的含義母子兩人才明白。
這時,容蕊芯才認真打量着此家的小小的客廳,看起來只有二三十平方米的樣子,中間放着一張正形的飯桌,長條形板凳能坐兩人,一臺正好可以坐上八個人。
廳裡的左上角是電視櫃放着一臺二十五寸的彩色電視機,正方靠門角的右邊角落裡擺着一輛摩托車,其他地方都是雜亂的傢俱用品,所以他們的家看起來好像是很擠,什麼東西都罷在這裡。
孫海洋火速洗一把臉就趕出來,見到她們兩人才放鬆神色,雖說在裡面能聽到她們母子的對話,仍然是提着心膽吊,真怕她們趁天黑給跑了。
這時他的擔心是多餘,在沒有餵飽肚子之前,容蕊芯是絕對不會離開,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兒子想。
“先生,太太,小朋友,我們家裡沒有什麼好事,請你們別見怪!”從廚裡拿着碗筷出來的女家主賠着笑臉,有點不好意思地對着他們解釋。
“你客氣了,能夠幫我們做飯已經是很感激!”
不冷不熱地迴應她一句話,孫海洋深幽的目光射向旁邊目無表情的女人身上,他心微微痛起來。
和善的女主人對着他們笑了笑,那雙眼羨慕又帶着憐愛的眸光瞅着眼前的可愛小男孩,有兒子真好,自己只有一個女兒,不禁眼裡溢出更爲溫和的目光,安慰地道:“小朋友,很快可以吃飯,阿姨馬上把飯拿出來!”
“謝謝阿姨!”雖然對方是個陌生的女人,但自己在她的家裡,葉小楓大方地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冷清清的容蕊芯抱着兒子坐在飯桌上,細聲在吩咐道:“小楓,你坐着,媽咪進廚房去幫阿姨端菜出來,我們很快可以吃飯!”
“芯兒,你帶照着小楓,我去!”
似乎對她們母子放下心來折孫海洋真的跟着女家主進廚房,幫忙去端菜。
剎時,容蕊芯立即轉身來到窗臺上,把剛纔自己看上的東西又塞入包包,立刻又回來跟兒子坐在一起。
黑曜石似的眼眸盯着自己媽咪的動作,不知她又拿什麼東西,葉小楓小臉笑得更爲燦爛,母子兩人閃爍的目光相遇,不禁會心一笑。
正如女家主所說的話,他們家裡真的沒有什麼菜,一個青菜,一道臘肉,一盤炒蛋,真的沒有其他東西。
肚子餓的她們都沒有嫌棄,或者說什麼抱歉的話,反而吃得很香,似乎在吃什麼山珍海味。
沒法子,太餓了,吃什麼都是香的,葉小楓滿滿的大碗飯,算是吃得最多飯的一次。
大廳裡只有客人在用餐,家主夫妻都閃入房裡,偶爾聽見那對母子的對話聲,似乎她們都沒有理會或者跟帥氣的男人說過話。
心中雖然覺得奇怪,想起男子說過小兩口正在鬥氣,他們也見怪不怪。
吃完後,臨近十點鐘,他們家裡太小,想借宿都比較難,孫海洋向主人打探,知道面前十多公里處,一個叫百安的小鎮有小旅館和加油店,二話不說,緊接着又上路。
一路上,車內沒人說話沉默又沉悶,二十分鐘後,果然出現加油站的招牌,再不遠的地方燈火閃閃,看得出來居住的人家比較多,應該就是百安小鎮。
此時,容蕊芯幽暗深邃的眸子有意無意瞟了瞟燈火閃閃的地方,如今他在加油,正是個逃走機會,如果跟着他到前方的小鎮,肯會寸步不離地盯着自己,反而現在他沒什麼防備,藉機溜掉,他想找人比較難。
明淨清澈閃着堅定的光芒,馬上做出決定,容蕊芯悄悄地叫醒兒子,帶他下車去上女廁所,站在旁邊等着加油的孫海洋聽見車門聲,薄脣緊抿動了動,卻沒有再出聲,視線緊跟着她身影,直她進女廁所之後才收回。
進入裡面的容蕊芯顧不上其他,立即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偷來的長帶子,把兒子綁在自己的胸前,等待機會離開。
葉小楓早已經知道媽咪的心思,乖乖配合,兩母子都沒有吭聲,直到收拾好一切,等待着時機。
“先生,請你跟我到裡面買單!”
外面傳來服務員的聲音,躲在門口處的容蕊芯緊張兮兮地窺視着外面的人,見他入服務廳之後,不再錯失機會的人閃出廁所,拐出來她並不是往公路上而去,轉到加油站後面坡小路,藉着月色和順手牽羊拿來的手電筒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孫海洋在服務廳給她們母子買了一袋零物,如果要是再肚子餓就可以吃着墊肚子,不會跟剛纔似的,餓上大半夜纔有吃。
回到車前,目光往裡面輕掃一眼,竟然是空蕩蕩的,沒人!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神色大變的孫海洋把手中的東西丟在地上,飛身朝女廁所衝進來,恐惶不安地大吼:“芯兒,小楓,芯兒,小楓…”
驚懼不已的孫海洋發瘋地推開一道道關着的門,整個廁所空空如也,頓時,徹底懵然的人狠狠地揪起自己的頭,半秒鐘後,再從裡面跑出來,神色戚悲的他仰頭向天空高聲吶喊:“芯兒…芯兒,不要走…”
“先生,先生,發生什麼事情?”
加油店三位值班的人員叫到外面的驚天動地的喊叫聲,大驚失色的他們全都跑出來了,四十來歲的副店長不明地相問。
走遠處的容蕊芯亦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心中升起一絲苦澀和痛苦,不禁雙眼溢出淚花,不由自主地輕抖着身子,心中無言地叫:孫海洋,你是何苦,你是何苦,你這是何苦…
“媽咪,不要哭!”
小手幫媽咪擦掉着淚水,神色忐忑的葉小楓緊緊摟住媽咪的脖子,似懂非懂的他也沉默着,剛纔聽到大壞蛋叫聲,他好像真的是很傷心,不想媽咪離開他。
身在這種地方,容蕊芯很快控制自己的情緒,空中繼續傳來他的呼叫聲當沒聽見,帶着兒子沿着小道不停步地往前走。
“小楓,害怕嗎?”
寂靜的夜晚,前眼的環境模糊不清,耳邊響着各種不知名動物的呱呱叫聲,咬緊牙根的容蕊芯集中精神尋着路,慢慢地踏着小步,揹着兒子,一手着手電筒,一手拿着撿到木棒,跟着兒子聊天,害怕自己撐不下去。
“跟媽咪在一起,小楓不怕!”
困困的葉小楓打起精神陪着媽咪,其實說不怕是假的,從小到大在都市長大的他沒有面對晚間的野外環境,懂事的小人兒卻安慰着自己的媽咪。
容蕊芯的心裡也很害怕,隨着路越走越遠,四處都是田地,腳下一高一低走得她很辛苦,不一會兒已經是汗流滿面,給她最大的信心就是自己離前面的燈火越來越近,只要到了前方,自己就可以找到人幫忙,給家裡人打電話。
加油站的孫海洋瘋子似的找遍每一個角落,沒有半點線索,最後靠在車前,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快要絕望了。
原本以爲現在是晚上,她是不敢離開,因爲剛纔吃飯時見她母子都很平靜,自己放心下來不再盯梢着她,沒料到她是先給自己吃定心丸,再尋機而逃。
太傻,太笨,她怎麼會安心跟着自己走,只要有機會定會逃,情願去面對黑夜之中的危險,也不願意跟着自己走。
“先生,不如報警吧,讓警察幫你找老婆和孩子!”
值班的副店長小心地安慰着前來加油的車主,讓大家不明白的是,三更半夜,他的老婆會帶着兒子去哪兒呢?爲什麼要離開他?
剛纔自己的店裡沒有其他客人,好好的一對母子怎麼會失蹤,唯一的解釋她自己帶着兒子離開,不要這個男人。
加油店的工作人員個個心中藏着疑問,誰也搞不清楚眼前的車主妻兒爲什麼要離開他,而且是選擇這個時間離走,想想晚上多危險啊!
報警?心中苦笑了一聲,警察來之後第一個要抓的人就是自己!
半響,猛然睜開眼睛的孫海洋,不想坐以待斃,自己一定要把她找到,帶着小楓,又是晚上,她一定還在附近。
剛想轉身打開車門,這時,身後公路上有兩部車子急速衝進來,正好把車子堵住,強烈車燈照射在站着的幾人身上。
住停車子的人全部都下來了,怒火中燒的容氏兄弟衝過來,鐵硬的拳頭往呆愣着的人身上招呼。
來不及還手,孫海洋亦不想還手,本以爲自己帶着她們母子能夠逃脫容家人的追捕,沒想到才幾個鍾已經追到自己。
“孫海洋,我容紹興算白認識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沒你這個朋友,我呸!”
狠狠地暴打他幾拳着後,氣恨不已的容紹推開手中的人,這種算計自己親人的朋友不要,白交。
突然其來的動靜讓加油站的人面面相視,一臉驚詫,驚疑不定的眸光定定地望着突然出現的這一羣氣勢非凡的人物,好像是出什麼大事情。
下車後,兩位親家又是好友葉敬和容少秋鬆一口氣,總算把人追到了,嚴厲的目光四處打量着這裡的人,並沒有見到要找的母子。
“芯兒!”
“小楓!”
兩老邊走邊叫着,可以見到母子兩人衝出來叫自己,現在最希望見到她們的身影,確定安全。
肖志強和高偉兩人直接衝上前面的車子找人,空空的,沒人在裡面,什麼都沒有。
“大嫂和小楓不在車上!”
沒找到人,高偉擰着眉頭,心中有點怪異,扭頭告訴大夥,怎麼大夥追到這裡,主要人物卻不見。
不在?心頭再次震怒,兩位老頭身上赫然散發出冷嗖嗖的寒氣,老臉氣得發黑的容少秋忍無可忍吼斥:“孫海洋,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芯兒和小楓在什麼地方!”
肚子捱上幾大拳頭,差點痛得喘不起氣來的孫海洋慢慢擡起頭來,面對他們一張張失望的臉孔,再次痛苦在閉上眼睛。
“快說!”
再次惹出事,忍奈到極點的葉敬怒叫着,如果現在他的身上有槍的話,肯定會拔槍直接把人給嘣!
這聲威力十足吼叫,震得在場人的耳朵發鳴,看出問題來的加油站副站長主動踏前一步,謹慎地凝望着衆人,小聲地問:“你們都是來找人的嗎?可是,那位小姐帶着她的兒子走很久了!”
“什麼!”
兩老頭異口同聲地衝着眼前的人大吼一聲,嚇得驚慌失措的副店長急促退幾步,兩道凌厲的眸光下讓他渾身直冒冷汗,咱可沒有惹他們啊,怎麼好像恨不能把自己給吃了。
“先生,怎麼回事,請你快點告訴我們!”
靜冷下來的容紹已經清楚,好像說自己的妹妹帶着外甥在這裡加油站中失蹤,沉着臉孔的他注視着眼前的工作人員,似乎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吞了吞嘴裡的口沬,副店長的視線轉向眼前這位貴氣逼人的男子身上,好像是他比較鎮定一點。
擦了把汗水,爲了不給自己店裡惹上麻煩,副店長小心謹慎地道:“先生,你們要找的小姐到我們加油站後,她帶着小朋友上廁所,後來我們都沒再見到她出來,可能是在我們結賬的時候趁機走開,剛纔我們大家幫忙找了好久都沒有見到她們母子。”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呆住了,黑乎乎的晚上,她帶着小楓怎麼離開,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芯兒離開了?”
不敢相信,容紹興眉頭深深地蹙起,眺望着這個不大不小的加油站,希望可以看到妹妹帶着兒子走出來。
“芯兒,小楓,芯兒,小楓,你們出來…”
“芯兒,小楓,你們在什麼地方…”
“少夫人,小少爺…”
“大嫂,小楓…”
一時間,大夥再次在加油站尋找起來,大家堅信她一個弱女子帶着孩子不可能離開,定是躲在什麼地方。
披着模模糊糊的月色,拿着手電筒,不知自己走了多遠,走走跌跌,踉踉蹌蹌,磕磕碰碰,不知道摔跤多少次,狼籍不堪的容蕊芯小心翼翼地兒子護在懷裡,沒有讓他受到傷。
而自己的雙腳已經全都麻木沒有感覺,走出小道之後,她叉入一條水泥公路,再走一段路就有人家。
踢掉腳上一高一底的鞋子,赤腳走在公路上,走一步腳底鑽心地痛,緊緊咬住牙根,鼓勵着自己繼續往前走,此時容蕊芯卻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帶着人找到加油站,如果沒有離開,她就不用吃這種苦。
淡淡的光線照耀下,裙衣已經溼透緊貼着自己的背,氣喘吁吁容蕊芯的藉着朦朧的月色凝視着兒子睡熟的小臉,扯出淺淺的笑意,只要兒子沒事就好。
一步步往前,快到的人家門口了,此時容蕊芯的腳下已經是一步一個血腳印,最初起泡的腳早磨穿流血,薄嫩的腳底皮早已磨掉幾層皮,自己的雙腳從鑽心痛再到毫無感覺。
到了,不要緊,什麼都值得了,鬆了一口氣,口乾舌躁的容蕊芯怔怔地凝視着眼前這一幢漂亮的房子,他們家應該過得不錯,有電話借自己打回家,也會有空房借給兒子睡覺,夠了,就夠了。
“汪汪汪…”
剛靠近人家的房子,突然傳來一陣狗叫聲,嚇得花容失色的人再也不敢踏向前,緊緊抱住自己的兒子,免得被狗狗竄出來咬到。
不知不覺睡熟的葉小楓被響亮的狗叫聲吵醒,馬上睜開眼睛,小聲地問:“媽咪,我們走什麼地方?”
“小楓,我們找到人家了,有狗狗叫,我們等家主出來!”雙腳打顫的容蕊芯再次抹把臉上的汗水,希望的眸光眺視着前方的大門,輕聲地迴應着兒子。
“汪汪汪…”
狗狗兇巴巴的汪汪聲,終於吵得大門開打,從裡面出來兩個人的身影。
“阿財,是不是有人來了,怎麼叫個不停!”一聲年老的聲音來傳。
“姨父,你家的狗狗真忠誠,真的有人來了!”
在跟姨父聊天的林墨書聽到門外的狗叫得厲害,跟着走出來,果然是見到一個人影,出言笑着道。
一聲熟悉的聲傳來,眨巴着眼眼的容蕊芯不禁微張小嘴,愣愣地望着他的身影,不敢相信林墨書會在這裡,天啊,是不是自己聽錯聲音?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他?
“林墨書~~”
隨意往外瞅一眼,林墨書並沒有看清楚是誰,視線已經收回來,用自己的腳在逗着狗狗玩,忽然,耳邊響起柔柔的又帶着一絲遲疑聲音,驚得他立即丟下自己的姨父,急步出來,瞪大眼前叫:“芯兒?真的是你,小楓,你們,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墨書,嗚…林墨書,真的是你。”
這一刻,身心疲憊不堪的容蕊芯再也忍不住,當着他的面前失聲大哭起來,沒想到自己會遇見熟人。
“林叔叔,你快救我和媽咪,哇…”
擔心又害怕一個晚上,葉小楓看清楚對方之後,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驚呆的林墨書傻呆呆地瞅着眼前哭成一團的母子,情不自禁地伸手拍拍一大一小的後背安慰。
仍然覺得難於置信,讓林墨書有做夢的感覺,喃喃地道:“不要哭,芯兒,小楓,不要哭,發生什麼事情了!”
“墨書,是你的朋友嗎?請她請來吧!”
跟着走過來的陳老先生目光炯炯有神,他看清楚眼前的是一位母子,只是不知發生什麼事情,會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口,她的情況看起來很悲慘。
神色羞愧的容蕊芯知道自己失態了,與老人點頭打招呼,輕聲道:“伯父你好,我是墨書的朋友,叫容蕊芯!”
說着,拍拍兒子的腦袋吩咐:“小楓,快叫老爺爺好!”
“老爺爺你好!”小臉蛋掛着淚水,葉小楓停下哭聲,側視着眼前一臉和氣的老人,乖乖地打招乎。
“呵呵…好,乖,我姓陳,是墨書的姨父,走,別站在外面,進裡面再說!”
大半夜站在外面確實不恰當,和藹可親的陳老頭邀請着她進自己的家裡。
“對,芯兒,快進屋裡去坐,怎麼搞成這樣!”
扶住她的手肘帶着往屋裡走去,此時,林墨書有滿腹的問題,狐疑的目光瞄着眼前的母子,她怎麼會帶着小楓出現在這裡,若非是見到真人,打死自己也不敢相信。
“墨書,你還是快點給我大哥電話,他們一定是在找我!”
沒想到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在他的面前大哭起來,不好意思的容蕊芯拭擦着眼角的淚水,想起家裡人,忙叫他幫自己打電話去報平安,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好,我馬上幫你打電話,走,我們進屋去!”
心知事情緊急,林墨書掏出自己的電話立即給容家大少打電話。
加油站再次被他們掀得天翻地覆,不管怎麼找,怎麼喊叫都沒有找到她們母子,最後,大家不得不相信人已經離開,不知道逃到什麼地方。
如今人下落不明,大家心裡似壓着一塊大石頭,真怕母子兩人出什麼意外,容氏兄弟氣憤又想揍人。
今晚的月色可以照看路,畢竟人生路不熟,夜黑之中會隱藏多少危險,如果再遇上什麼心存壞人的話,會變得更加糟糕。
一切過錯都是眼前的小子惹出來的禍,脾氣火暴的葉敬上老臉鐵青,殺氣騰騰的他抓住失魂落魄的人,大聲怒斥:“混賬東西,我家芯兒和小楓,要是少半根頭髮,我葉敬都要你陪命。”
幾位大少爺失望又擔心,不知如何是好,鬧大半夜仍然沒有找到人,真是失敗!
“以這裡爲中心,大家分頭找找看,總會找到芯兒留下的痕跡,到時我們沿着她走過的路線就容易找到人。”
冷靜地分析着情況,容少秋相信自己的女兒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個性卻堅強又倔強,不會輕易出事。
凜冽眸光凝望着遠處的環境,指着前方有燈火的人家,容少秋接着道:“芯兒會找人家求救,現在最近的地方有燈火就是前面,我們着重人手往那邊去找人,當然,也不能錯過其他方向!”
“親家,咱們倆一起往前方去找吧!”
繃着老臉的葉敬注視着前面的星星之火,覺得現在只能這樣去找兒媳婦和孫子,不能讓她們流落街頭。
大家都點了點頭,準備分工找人,不管現在有多晚,都要把人找到纔會心安。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手機在此時響起,是容紹身上發出來的聲音,衆人都回頭盯着他,這個時候來電話,會不會是她打來,不禁都期盼起來。
拿出自己手機一望,是個陌生的號碼,立即接聽的容紹順手按免提鍵,讓大家都聽得見。
“喂,我是容紹!”
“容大哥,我是林墨書,芯兒和小楓在我身邊!”
熟悉又意外的聲音傳來,兩人之間並沒有深交,但都見過面相互認識,特別是他傳來的消息更讓大家意外又意外,怎麼說自己要找的人在他身邊,太奇怪!
“墨書?芯兒在你身邊?你們現在什麼地方?我們馬上來找你們!”
烏黑深邃的眼眸閃過凌亂,愣了一秒鐘,頭腦清醒過來的容紹馬上詢問着對方身在的地點,現在首先要見到人。
“我在百安鎮,我的姨父家裡,剛見到芯兒和小楓,所以給你電話!”
“百安鎮?好,我們馬上到百安鎮找你,等一會兒告訴我們怎麼走!”
所有的對話大家都聽清楚,算是有確定的消息,各自上車,飛快地往百安鎮而去。
他們一夥人仿若是從天而降突然出現,轉眼間又走光了,加油站的工作人員被他們鬧一個晚上,幸好沒什麼客人。
當然,眼前還剩下一個呆若木雞的人,三個送給他同情的目光,轉身回自己的店中去不再理會他,剛纔衆人的嘴中得知,他竟然是偷別人家的妻兒,怪不得半夜也被人追着打。
隨着他進大廳,容蕊芯聽着林墨書與大哥的對話,得知大哥他們很快會來。
後面而進的陳老頭,剛想把門關起來,無意間瞅見地上的血腳印,驚叫起來:“容小姐,你的腳!”
剛掛斷電話,林墨書聽到姨父驚叫聲,順着她的腳印一瞄,俊逸的臉孔變了又變,黝深如潭的眸子加深了一層冰意,現在她的打赤腳鞋子不見,血和泥混合着沾在她的雪折腳上,又紅又黑,很難看。
“媽咪!”
這時,葉小楓也看見媽咪腳下踏出來的血印,心痛媽咪的他雙目已是晶瑩淚光泛起霧氣,又差點哭起來。
在大家的目光下,赤腳的容蕊芯臉色尷尬極了,好失禮,自己連鞋都沒有了,細聲叫:“林墨書,過來幫我把小楓放下!”
累得沒有力氣,身上綁着的長帶也解不開,只好叫人前來幫手。
回過神來,冷着臉色的林墨書走前來,幽邃的目光瞬間化作了萬丈深淵,遙不見底,不知他在氣什麼,還是幫她把身上的帶子解開,順手抱小傢伙下來。
兒子離開身子,身子僵硬一個晚上,容蕊芯重心不穩,整個人差點撲倒在地上,幸好林墨書伸手快,抓住她舞動着的手,避免與地板來個大擁抱。
,把小傢伙放在紅木沙發上,林墨書板返回來之後,把人橫抱起來。
心頭一震,神色彆扭的容蕊芯咬着自己的嘴脣,他是第二個抱自己的男人,不禁又驚又慌,不敢看他的臉孔。
放在椅子上,林墨書回頭走到後面整在清理血印的人,輕聲叫:“姨父,芯兒的腳受傷,您幫我弄點開水過來,我幫她清洗一下才能上藥!”
“好,我馬上去!”慈祥的陳老頭點了點頭,憐憫的眸光掃過狼狽的丫頭身上,搖了搖頭道:“容小姐,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要小心照顧好自己!”
“謝謝陳伯伯,以後芯兒會注意!”
老人真心實意對自己的關心,容蕊芯露出恭敬之態,客氣地向他道謝。
“不用客氣,坐一會兒,我去弄水!”
說完,陳老頭轉身離開大廳,轉入自己家廚房去忙。
從沙發上跳下來的葉小楓撲到自己媽咪的身邊,才發現媽咪的蓋膝已經擦破皮,晢白的小腿劃出許許多多長短不一的傷痕,腳底更是血肉模糊。
心痛不已的葉小楓淚如雨下,撲到媽咪懷裡,傷心地大哭:“媽咪,媽咪,哇…”
“小楓乖,別哭,噓,吵到人家睡覺不好,乖,別哭別哭…”
忍住腳上的火辣辣痛,苦笑的容蕊芯儘量用最柔和的聲音安慰着兒子,免得吵到別人睡覺,現在已經是十二點鐘。
看清楚她腳上的傷時,林墨書黑沉着臉,周身的寒意向外釋放,一言不發上二樓去拿自己帶來的藥箱,幸好自己來姨父家替姨母看病,否則只好馬上送她去醫院了。
好不容易哄到兒子停住哭聲,送容蕊芯開水過來的陳老頭端着一盤水,放在她的前面。
“陳伯伯,謝謝你,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半夜打擾別人休息,容蕊芯心裡過意不去,只好給他道歉,因爲是自己闖進來給人家添麻煩。
“說什麼話,你是墨書的朋友,等於是我老人家的孩子,別說這種客氣的話,不喜歡聽!”
“陳老爺爺,謝謝你救我和媽咪!”
“小朋友真乖,餓不餓?陳爺爺幫你煮麪條吃,好不好?”
“謝謝老爺爺,小楓不餓!”
“要是餓的話別客氣,跟陳爺爺說!”
“好!”
他們聊着幾句話,回到自己睡的客房裡拿着藥箱的過來林墨書正好聽到小傢伙的話,不禁好奇地問:“你已經吃過飯了?對了,芯兒,你和小楓發生什麼事情,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孫海洋是大壞蛋,他騙我和媽咪說送我們回清河彎,誰都知道他在車裡的香水瓶中下藥,媽咪暈過去後,我偷給大舅舅打電話卻被他發現,還甩我一巴掌,哼,等我找大後,一定會找他報仇,太壞了!”
提起這件事,惱火的葉小楓想都沒有想,張開小嘴似竹筒倒豆豆,噼噼叭叭地把把今晚的經過全都告訴林墨書。
臉色又白又紅又青又黑,好多種顏色不斷地交錯變化,林墨書緊緊抿着嘴脣,漆黑的眸子裡突地爆射出強烈的光芒,心中惱怒不已。
他怎麼可以這樣做,爲什麼一定要傷害她,這算是什麼愛,孫海洋,你真是夠笨,夠笨,就算你得到她人,得不到她的心,又有什麼用,讓所有人痛苦,笨啊~~
“好了,都過去的事情,別再說了!”
神態冷冷淡淡,容蕊芯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友情,唯有當作不在意,也不想再理會。
“姨父,你幫我準備一些茶水,等一會兒會有很多人過來!”扯出難看的笑意,林墨書請自己的姨父幫手。
“好,你忙,我去廚房準備去!”
半晌,沒有出聲,林墨書蹲下來,準備幫她洗傷口,然後再幫她上藥。
見他的動作,臉皮泛紅的容蕊芯很快明白,急得放下懷裡的兒子叫:“小楓,你幫媽咪洗一下腳!”
“芯兒,你幹嘛?”抓住她縮起來的腳,林墨書擡頭瞄見滿臉通紅的人,惱火地道:“芯兒,你害什麼臊,虧你還是位醫生,現在你是我病人,我處理傷口,你急什麼!”
“不用了,林墨書,這種事,讓小楓幫忙吧!”尷尬地笑了笑,容蕊芯怎麼好意思讓他給自己洗腳,好歹兩人也是朋友的身份。
撫摸着兒子,輕聲吩咐:“小楓乖,幫媽咪把泥巴洗乾淨!”
“容蕊芯,你彆扭什麼,快伸直腳!”
“不用,讓小楓來洗!”
“你,芯兒,別逼我發火,快點!”
“不用你洗,讓小楓洗!”
“林叔叔,你讓小楓來幫先媽咪,我會很小心,不會弄痛媽咪!”
‘汪汪汪…’
屋內兩人相互不肯退讓,門外又傳來一陣狗叫聲,打斷裡面僵局的他們。
接着又是車子停下來的聲音,不用說也知道,找人的哥哥們來了。
“墨書,你快去給大哥他們開門!”容蕊芯乾笑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着,叫臉色臭臭的人去開門。
‘咚咚…’
敲門的聲響起,林墨書丟下手中的毛巾,氣乎乎地走出去開門。
“小楓,乖,把毛巾溼水後擰乾水,幫媽咪擦一擦!”
沒有理會生氣的人,容蕊芯趕緊叫發呆中的兒子快點動手,呆會兒大家都看着了,不知道怎麼解釋。
由於自己從來沒有走過田園小道,加上當時腳穿着的是高跟鞋,真是三步腳一歪,五步跌一跤,一路走下來成了副模樣!
本來想跟着出去瞧瞧,葉小楓聽到自己媽咪的話,打消念頭之後,蹲下來,乖巧地幫媽咪洗腳。
“芯兒,小楓?”
一羣人走進來,便聽到叫喚聲,正忙着的母子兩人擡頭而望,不禁露出驚愕之色,沒料全部人都來了。
“爺爺,外公,大舅舅,小舅舅,高叔叔!”
“爹地,爸!”
母子兩人同時開口,站起來的葉小楓本來想爺爺和外公撲過去,拿着毛巾的他想起要幫媽咪洗腳,便停了下來。
上前來的衆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那雙血淋淋的雙腳上,本來帶點喜意表情突然變得更加難看起來,她傷得竟然如此嚴重。
“芯兒,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快步上前的容少秋的聲音有一絲絲哽咽,拉着女兒的手,心中越發難過。
葉敬的神色也越發陰沉,雖然沒有出聲,眼中流露出擔憂。
“爹地,爸,你們放心,走路弄出來的,沒事,很快會好!”
有些緊張的容蕊芯搓着小手,趕緊安慰着兩位父親,兩位老人家連夜趕來找自己,實在是很感動,現在又讓他們擔心實在是不該。
高偉盯着她的那雙腳,眉頭也不禁蹙起來,偷偷拿出手機拍下來,準備有機會的時候給好友打報告,這個仇不能就這樣算了。
“什麼很快會好,沒有一個月你休想站起來!”仍然在生氣的林墨書再次甩臉色,惱怒這個死心眼的丫頭,真是倔強又不聽話。
無奈地低下頭,臉色羞愧又委屈的容蕊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小聲地吩咐兒子:“小楓,快點!”
“哦!”聽話的葉小楓又蹲下小身子,繼續幫媽咪擦拭着傷口,大家都默不作聲地坐下來,看着她們母子的舉動。
“各位貴客,老漢家裡風涼水冷,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招待,請喝口熱茶!”
爲大家泡好茶的陳老頭笑眯眯地端茶出來,因爲家裡面除了生病的老婆就是他自己,孩子們都在外面沒有回家,所以什麼事情都得他自親動手。
“容伯伯,葉伯伯,這位是墨書的姨父姓陳,我姨母生病正好過來幫她診治,正因爲需要留宿一晚,所以纔有機會遇見芯兒!”
林墨書立即收起不該有的神色,給大家人簡單介紹,目光一轉,對着自己的姨父道:“姨父,這位容伯伯是芯兒的父親,這位葉伯伯是芯兒的公公,他們兩位是芯兒的兩位哥哥,他叫高偉也是芯兒的朋友,都是來找芯兒!”
“陳伯伯,你好!”幾位後輩起身,表情敬重,跟前眼的家主打招呼。
“陳先生,不好意思深夜打擾了!”容少秋向他走過來,伸手跟他握手,真心地感謝他。
暖和臉色,葉敬亦伸手過來給眼前的家主道謝:“陳先生,謝謝!”
“呵呵…大家都客氣了,上門是客,別說容小姐是墨書的朋友,那怕今天墨書不在這裡,我也會請她進來,她一個弱女子辛苦揹着兒子走了大半夜的路,踏着一個個腳血印上門來求救,不管是誰見了也會幫忙!”
陳老先生的話,又讓大家的臉色闇然起來,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出現一幕她揹着兒子求助的畫面,特別是容少秋瞄見寶貝女兒小腳傷成這樣,差點有老淚縱橫了。
神態端正陳老頭坐下來,睿智銳利的目光快速地掃衆人,把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在眼裡,淡然地道:“其實大家想開一點,容小姐很堅強,又是你們大家的寶貝,今天這件事也算是在她的人生之中一道坎,過去就平安!”
“陳老先生說的是,算是芯兒生命中的一道結,過去後就沒事!”表情嚴肅的容少秋點了點頭,覺得這次事情也許是遲早都要面對。
氣氛有點沉悶,大家都默默地喝着茶水,聽着她母子的對話。
“小楓,小心點,把這裡擦一下,唔,別讓毛巾碰到傷口。”
“媽咪,傷口好深,很痛對不對,小楓吹吹!”
“可能是不小心讓石頭割開破,用不吹了,擦乾淨後上藥就可以了!”
“…”
擦好藥後,時間又過去一個鐘,來客太多,又沒有女人可以幫顧照容蕊芯,最後兩老決定連夜回h市去。
跟陳老先生辭退之後,容氏兄弟一人抱一個,把她們母子抱上車後,兩輛車離開百安鎮,林墨書因爲明天還要爲姨母治病沒有離開。
望着車子離開後,一老一少仍然在門口,陳老先生拍拍外甥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墨書啊,該放下就得放下,能當朋友也是一種幸福。”
“姨父,我知道,從來沒有想其他!”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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