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難以取捨(下)

坐在舒適的電動按摩椅上。我想讓它跑兩圈看看,因爲他們說雖然測試的是第一步,但第二步自動駕駛的技術其實已經儲備好了,完全可以放心,我看看顯示屏,原來他們已經把測試場的地圖轉換成數字地圖存了進去,我選擇了測試場道路的目的地:數據採集站。按下OK鍵,發動機指示燈亮了。汽車平穩的動了起來,顯示屏上詢問我限速,我選擇了「八十公里」,然後汽車就這樣平穩的開了起來。

入彎的時候,它直接降了一個擋,剎車輕輕點了兩下,方向盤自動打了過去。車頭準確的駛入了彎道。在彎比較窄的地方,打方向盤,踩離合,點剎車,減油門都完成的是如此的流暢,簡直不知道比我專業多少倍!

開始我還有些緊張,因爲我剛從醫院裡出來。隨後看到它穩定的表現,我就放鬆了自己,靠在了座椅上。它立刻就感覺到了,電動按摩座椅在加熱狀態運行起來,負離子工作燈也亮了,並且放了一首舒緩的爵士樂。

測試場外的山崖在綠草的掩映下更顯蒼勁,還有那遠遠的海面,都微微映在我的車窗上,我愜意的坐在車座上,靜靜的看着這些風景,看着平時開車絕對不可能看的這麼仔細的美景,那些樹,那些山,都歷歷在目。

這可真是享受啊,我從來沒有這種舒服的感覺!坐在座椅上,我的視線不用老是盯着複雜的路況,這樣,我自然不會錯過美好的景物了!

車子轉了一圈,停在了紅魔他們的面前。車門自動打開,我滿臉微笑的走了出來。

「沈總,感覺怎麼樣?」

「沈總,你感覺還不錯吧?」

看着我滿意的微笑,這些人知道測試應該是成功的,不由相互擊掌以示祝賀。

我看看紅魔,問他:「高興歸高興,測試的數據拿到了嗎?」

「拿到了。」

「理論對比怎麼樣?」

紅魔看看手裡的報告,又看看我:「數據吻合百分之九十一,還有那百分之九的差異來自於輪胎和路況」。

「很好」我點點頭。看着這些滿臉興奮的人,裝做一副吝嗇的樣子道,「看來我不得不把我的『愛車』奉獻出來了」

「拿來。」寧潔從紅魔手中拽過鑰匙後朝我的愛車走去。還不忘看我一眼,像是怕我趁機脫離她的監視範圍似的。

「別搶我鑰匙!」

「要想坐的話站後面!,別在那裡亂叫!」

「你搶我的……」

「搶你又怎樣!」

看着他們,我搖頭笑了起來。

暖暖的陽光平靜的照在身上,甚至讓人有一種甘於平凡的臆想。

「嘟……」

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蕭雯的號碼。我一愣,因爲有一段時間沒跟她聯繫過了。

「喂……」

「你還好嗎?」

我又納悶了,她怎麼這麼問,而且口氣很焦急的樣子。

「我還好,你……」

「那晚上七點,老星巴克我等你」

「什麼?我……」我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她已經掛掉了電話。

我發覺自己竟然沒有對這種強制性的「約會」感到反感。

在燈光暗淡的咖啡廳裡,我依然一眼就看見了身穿紫色緞帶連衣短裙的蕭雯。

見我朝她走過去,她冷冰的臉終於像遇到溫泉一樣融化了,在別人嫉妒的眼光裡她起身挽住我的胳膊將我拉着坐在了她旁邊,盯着我看的眼神,彷彿是在辨別我是否是「假冒僞劣產品」。接着,她甚至撩起了我前額上的頭髮,盯着我的額頭左看右看,搞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裡可是有不少顧客在的呀。

「怎麼了?」我看看周圍,將她的手從額前拿下問道。

她的手指很修長,也很精緻。光滑圓潤的指甲把那手指的線條勾勒到了極致,甚至在她的指縫間都找得到些許的性感。但是她白玉般的皮膚卻帶來一絲冰冷,我甚至想用自己的手去溫暖她。

她看着我緊緊地攥着自己的手,沒有任何不舒服的笑了笑。我卻剎那間想起了我和她的關係,於是趕忙把手鬆開了。

她的臉上快速地閃過一絲失望,隨即端起桌上咖啡,輕輕抿了一口。黑白相間的格子桌布上點了一支紅燭,站在雕刻着玫瑰葉子的小巧銅質底座上,燭火輕輕搖曳,點綴着她挽起來的頭髮,那種高貴的氣息不經意間就盪漾了開來。

我茫然的握緊了雙手,不知道該放到哪裡。

「你剛從醫院裡出來,應該多注意休息。」蕭雯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專注的看着我說道。

我的心陡然一緊,不過馬上就釋然了,既然袁慈知道了,那她知道這件事也就是遲早的事了。但我本以爲袁慈是不會告訴她的……

「你怎麼知道的?」我明知道是誰告訴她的,卻還是這樣問道。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反正聽到你出事,我……」她攥緊了杯子,低着頭說不下去了。我能看到瓷杯裡面褐色的液體已經變的不安了。

我暗暗嘆了一口氣,她的溫柔已經擊敗了我。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裡和你喝咖啡嗎?」我緩和了一下語氣,朝她笑笑。

她的臉色明顯的自然了一點,擡起頭,看着我笑了。

蕭雯的笑!儘管我已經看到過令我銷魂的玉秀的「一笑傾城」,羅清那最純淨的笑,林桑含蓄而讓人浮想聯翩的笑,以及袁慈那彷彿洞悉一切的笑,還有寧潔那讓人永遠捉摸不定的笑,但蕭雯這幽怨黯然的笑卻直接擊碎了那層包裹着我的心的堅硬「外殼」。

她的眼神帶了點期望,卻已掩飾不住自己的孤寂與失落。

「你最近過的好嗎?這麼長時間沒和我聯繫,我都有點想你。」這句話一說出口,我立時愣住了,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呵呵……」蕭雯輕輕捂住嘴巴笑了。

但願她認爲我是在開玩笑,阿門……

蕭雯突然彎下腰,不知道從哪裡吃力的提了一個很鼓的袋子出來。看着我笑:「給你的。」

「給我的?」

「不想知道里面是什麼嗎?」

說實話,我還真沒想過裡頭是什麼,而是在考慮這麼大的一個袋子,我怎麼才能在周圍的顧客眼裡不失體面的把它帶走。

「呵呵……其實裡面只是一些營養品和健腦藥。」蕭雯莞爾一笑,「我真害怕你得了健忘症把我忘了。」

看着她苦澀的笑,我的心再次感到了一種震撼。

「不會的。」我緊緊的盯着她的眼睛,那如水的眼眸微微顫抖着看着我,就像泉水一般清澈。

「你願意讓我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口味的咖啡嗎?」蕭雯突然定定的看着我問道。

「啊?」我看了她一眼,纔想起她上次和我喝咖啡時說過的話。

「這個……咖啡我不怎麼喝的……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喝,我……比較喜歡茶的……」

蕭雯端起一杯咖啡,看着我窘迫的神情,輕抿了一口,好像知道我要這麼說似的。

我停止了徒勞的解釋。因爲我知道她在等我說出真正的理由。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看了她一眼,「特別是你。」

「女人是脆弱的,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她,儘管我做的不好。」

「難道……」蕭雯放下了咖啡,眼眶紅了起來,她咬着嘴脣,說話都有點發抖:

「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的嘴脣抖了起來,美麗的大眼睛裡已經有了霧氣。

「我……蕭雯,請別這樣,我說了我不想傷害你,如果我再……的話,你也知道,我和玉秀……」看着蕭雯的神情,我的心立刻變得慌亂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只是需要一顆真誠的心。」蕭雯深呼吸了一下,穩定了一下情緒對我說道。

「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蕭雯直直的盯着我,那種眼神讓我的心不禁一陣縮緊。那眼神裡滿含了絕望,痛苦,還有悲傷。我不知道我說錯話之後她會怎麼做?要是她……我不敢想了。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喝了一口咖啡,那苦澀的味道直接澆到了我的心頭。

「我……」我無力的看着她,看着緊繃着身體卻微微顫抖的她,嗅着越來越清晰的淚水的味道,我苦笑了一下。看着她緩緩的說,「我一點都不討厭你。」

蕭雯軟綿綿的倒在了椅子上,椅子在橡木地板上銼出了輕微的響聲。

不過當她再擡起頭看着我的時候,明亮的眼睛裡寫滿了釋然。

「這下壞了!」這一聲小妖替我喊了出來。

蕭雯輕輕抿起了嘴角,我能清晰的看到那裡有一絲笑意在微微盪漾。但這絲毫也不能緩解我此刻沉重的心情,這似乎又預示着我的生活將再起波瀾了。想着,我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啊,沒什麼,沒什麼。」我怕她多想,忙回答道。

「好了。」蕭雯揚起嘴角道,「開心點哦,看我給你買了這麼多好吃的,也不知道感謝我……」

我全身一抖,感覺她怎麼像是在對我撒嬌似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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