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懶龍和它的強盜們

7月初,青陽大學超現實的校際班車,引爆了整個社交網絡好傳統媒體,也熄滅了馬一龍的最後一絲僥倖。

固然滿心不想相信,但經過了幾次驗證,以及實地勘測之後,來自美國的專家們確認了一點,那就是懶神科技確實掌握了無與倫比的超高速磁懸浮真空軌道技術,而且已經成熟到可以投入運營。

而更讓馬一龍感到絕望的是,根據那位spacex公司工程師的測算,“懶神班車”的極限速度,其實並不是7488公里,之所以保持在這個速度,只是爲了顧及乘客的舒適度,對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來說,超過2g的加速度就有點不適了。

以及,312公里的加速距離,實在是太短。

通常來說,火箭發射過程中,承受的最大加速度是6g,宇航員訓練的加速度是8g。

馬一龍悄悄算了一下,如果以6倍重力加速度跑完全程312公里,秒速就已經達到了6.1公里,在這種基礎上,隨便弄個火箭增程,完成最後的加速,輕而易舉就可以達到7.8公里的第一宇宙速度。

特麼的誰說這是校際班車,這特麼壓根就是一個縮微版的地球拋石機好嗎!

必要的時候擰開帽就能發射衛星了好嗎!

一向喜歡用技術營銷和創意整合吊打別人的馬一龍,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在他看來,懶神科技是一家笨拙的公司,他們不會利用資本,不會製造噱頭,不會炒作概念,不會花式忽悠投資,甚至不會發揮自己的優勢,據說就連這“懶神班車”,都沒有跑去交通部之類的地方要點經費,自己掏錢搞的,到最後還貼錢運營!

隨便哪一個,都能寫進商學院的反面教材了。

這種商業頭腦,估計也就小學二年級水平,以經商奇才自稱的馬一龍,那是看也看不上的。

然而,這纔是懶神科技,它就像是懶懶趴在沙灘上的巨龍,張開嘴等食物被潮水衝上來,偶爾懶散地揮揮爪子,就是風雲突變,天崩地裂。

而這條懶龍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養了很多勤快的僕人,這些僕人每天睜着大眼,到處搶食,回去喂自己這個懶惰的主人。

譬如懶神生活,又譬如懶神亞飛。

老馬絕對是個雁過拔毛的人物,看廣告狂魔崔維斯這位他的愛將的作風就知道了。

nasa的專家,帶了一份完整的報告,回到了美國。

一起帶走的還有一份賬單,每人每次單程車費299.9美元。

一公里一美元,這價格其實不黑,對財大氣粗的美國佬來說更不算啥,但據說有人坐了17次,都吐了還在坐。

但這筆錢,美國政府交的很淡然,唯一讓他們覺得不淡然的是,事實證明了,只有懶神科技有這個實力建造地球拋石機,然而懶神科技的報價是900億美元!

美國的專家組和官員政客用了大概三天的時間收拾心情,整理資料,然後秦亞飛又被請到了談判桌前。

“900億看起來很多,但理論上來說,這是一條1000公里的真空管磁懸浮鐵路,每公里造價不到1億美元,我們已經是賠錢賺吆喝了。”秦亞飛特別認真地說。

這句話的說服力,是很強的。

一開始這些掌管錢袋子的官員和政客,其實是不明白地球拋石機的真正面目的,設計方案他們看也看不懂。

但懶神班車給了他們一個直觀的概念。

原來這是一條比時速七千多公里還要快好幾倍的超超超超高速鐵道!

不說美國,國內造個地鐵,地質複雜點,每公里投資都基本上達到5、6億人民幣了,美國加上人工費用,只會更高。

地鐵時速纔多大點?

航天級的速度,地鐵的價格?貴嗎?

不貴。

似乎這個項目,真的可以上馬,而且真的有用了……

很多人心中,已經暗地裡開始鬆動了。

秦亞飛用特別認真的表情說:“造地球拋石機,懶神亞飛真的不賺錢。不信你找其他公司試試看。”

通常來說,越大的項目,成本覈算越嚴謹,利潤率越低,但體量大,所以盈利也是有保證。

譬如建個地球拋石機,懶神亞飛真的不賺錢,也就是賺個幾百億美元而已。

其他企業如果想要造的話,成本……額,無關成本,他們造不出來。

這一次賺頭不小,然而花錢的地方也多。

南冥一聲不吭造了個地鐵,還免費運營,還沒事就捐款,還建了個只花錢不來錢的懶神學院,這窟窿簡直大如天。

難道錢都是大風颳來的嗎?

秦亞飛其實找南冥吐槽過,南冥的回答是:“其實我對賺錢沒啥興趣。”

之前賺錢是爲了生存,後來是爲了發展,而到了現在懶神科技的程度,還那麼努力賺錢幹啥?

秦亞飛差點氣瘋了,你對賺錢沒興趣,那你也別花啊!

你何止是花錢啊,簡直是花錢賊66666!

但是不行啊,南冥是老闆,秦亞飛只能吐槽,不能反駁。

秦亞飛覺得自己不得不昧着良心,努力多賺點。

忽悠這些淳樸的美國老實人,其實挺違心的。

特別是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

“仔細算來,你們之前300億美元的預算,只能造個模型,這壓根就是不負責任的計劃。”秦亞飛繼續很認真地說。

其實300億美元是一種小花招,也就是所謂的一期投資,等到300億美元投下去了沒造完,剩下的追加可就沒完沒了了。加,肉疼。不加,心痛。

不過懶神亞飛不屑玩這些小花招,秦亞飛的圖謀更大。

人到中年,能夠得遇南冥,整合了自己最大的兩個對手蘇站、熙和,成爲國際頂級建築商,秦亞飛其實也沾染了一些懶神系的脾氣,不屑於和國內的建築商在房地產上廝殺,儘管那賺錢像搶一樣容易。

搶平頭老百姓的血汗錢算什麼本事?

要玩,就玩大的。

300億絕對不夠,專家組成員,其實已經開始認同這個說法了。

財政部的人還捂着錢袋子不想放手,買菜大媽一般砍價:“秦先生,這個報價實在是太高了,再少點,再少點,700億怎麼樣?我們只能拿出來這些錢了。”

“其實上次報價900億美金之後,南總曾經狠狠地批評了我。”秦亞飛嘆了一口氣,“900億的造價,基本上沒有任何利潤,甚至還要搭上大量的人工費用,南總對我覈算成本的能力,非常不爽。”

“這次談判,其實我打算不來的,因爲900億實在是接不下來。”秦亞飛嘆口氣,“既然你們不同意,那就太好了,就當這筆生意談吹了,總不至於影響我們懶神亞飛的名譽。”

說着他就要站起來。

“等等!”對方頓時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都心理預期鬆動了,竟然對方要走了?

有這麼玩的嗎?

懶神科技展示的“懶神班車”,已經刷爆了網絡和媒體,全美國人民都知道,自家也要建一個這樣的東西了,老牛逼老牛逼了,你這時候抽身而去,你是打算幹啥?

特別是主持談判的這位對華強硬的女同志,總統還想不想選上了?

秦亞飛圖窮匕見:“所以我們想要地球拋石機的經營權。”

“嗯……”作爲建設方,後續很多維護工作怕是還要懶神亞飛的人負責,“那麼你們要多少?”

百分之一二的,也不是不可能。

“51%。”

“不!可!能!”對方的回答斬釘截鐵。

投資900億還得把控制權交出去,這怎麼可能?

秦亞飛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很抱歉……”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國會投資900億,還沒有控制權,國會不會答應的!”

“所以,你們可以不必投資900億,這個項目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應該由全人類共同承擔,我想歐洲之類的國家,應該也很感興趣,無數的財團,應該也早就飢渴難耐了,不如由我們懶神亞飛來牽頭,大家根據投資額來分配掌控權,把它做成一個全人類共同的項目……如何?”

對方張口結舌,久久不語。

但不得不說,在美國政府越來越無力獨立承擔巨型項目的現在,多找人來分散風險,其實是最好的。

譬如基因組計劃,譬如粒子加速器。

地球拋石機也是如此,目前看來,建設似乎沒問題,但產出呢?什麼時候能有回報?

誰也說不清。

只要美國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發達的國家,他們就不怕喪失控制權,大不了上軍隊。

在今天之前,秦亞飛其實沒想過把這個項目的控制權奪過來。

在這之前,懶神亞飛就只是一家建築承包商,也沒有獨立主持巨型項目的魄力。

但南冥這頭懶龍完全不負責任的做法,讓秦亞飛不得不想辦法再多賺一點。

哪天自家老闆一不開心,要把美國買下來呢?大家不是要去喝西北風了嗎?

秦亞飛覺得,以南冥的腦洞,不得不防。

秦亞飛聽說,懶神系的粉絲已經分成了懶黨和勤黨,他覺得自己就一定是勤黨,簡直都能當勞模了。

但當秦亞飛帶着勝利的笑容,從談判桌前站起來時,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和賺錢無關的異樣爽感。

像“地球拋石機”這樣足以載入史冊,而且是濃筆重彩的大工程,終於成爲他的囊中物,從選址到施工到運營,都由他主導,由他決定。

這種揮手間改變全人類命運的感覺,讓他終於明白,原來懶得賺錢,也是一種境界。

現在,他達到了,昇華了,成爲了一名真正的……

談判的對手,隔着談判桌,和他輕輕握了握手:“恭喜您,您真是個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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