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們倆到底在幹什麼!”靳老爺的怒吼讓尉遲源雅徹底清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轉頭看身邊的靳楚鈺,然後便發現楚鈺的臉因爲驚駭而微微發白。

尉遲源雅在被子下伸手握住了靳楚鈺的手,溫柔的力度讓靳楚鈺從失神中緩了過來,一雙眼睛望向他卻迅速地籠了水霧。

尉遲源雅心疼地移開眼,轉頭開始面對靳老爺的怒火。

靳老爺怒瞪着眼,搭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卻有些輕微地顫抖。身邊的靳夫人也是滿臉驚慌之色,不過讓尉遲源雅暗幸的是在她的眼中雖有怒意,但更多的是始料不及的震驚和難以置信而已。

尉遲源雅正想開口說話,卻看見站在靳老爺身後的尉遲皓正笑眯眯地衝他眨眼睛,心下不由一愣。可又一轉念,尉遲源雅便明白爲什麼這個時候靳老爺他們會突然趕回來了。不用說,一定是自己的叔叔搞的鬼了,只是不知道他這麼做到底是爲了折騰自己,還是真的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幫自己。

尉遲源雅心中有些被戲弄的無奈和憤慨,不過此時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如今能做的只有拿出自己的全部誠意向靳老爺坦白了。

“靳叔叔,我愛楚鈺。”尉遲源雅望着靳老爺堅定地說道。

靳文歆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句話,“你們兩個都是男人,談什麼愛不愛!”

“可是我叔叔和二師傅也都是男人,他們能夠相愛,爲什麼我們不能?”尉遲源雅言辭懇切。

“你們就是不能!”靳老爺卻是暴怒,臉色都有些發青了。

尉遲皓拉住他的胳膊勸道:“文歆,你先不要生氣,凡事都要從長計議。”

靳夫人也回過神來,心中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良人,她站在中間只能勸慰道:“文歆,我們先出去,等孩子們收拾整齊了,再好好談談行嗎?”

“談?”靳老爺冷哼,“有什麼好談的?他們都已經行了這種苟且之事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那你想怎麼樣?!”靳夫人第一次受到靳老爺的冷眼,心中不由泛起一絲不快,“靳文歆,你給我看好了!那裡一個是我們自己的兒子,一個是情同兒子的孩子,你不談又想怎樣!”

“我沒有這種兒子!”靳老爺口不擇言地喊道,但話一出口看到靳楚鈺恍若雷擊的表情,自己心中也是不由一痛。

“你胡說什麼!”靳夫人又急又氣,扯着靳老爺的衣服就開始往外走,“你跟我出去!”

尉遲皓連忙推了推傅遠讓他跟出去看看,自己則是囑咐了尉遲源雅和靳楚鈺幾句放心之後,才跑出去看靳老爺那一邊的情況了。

“楚鈺,先把衣服穿上吧。”尉遲源雅柔聲道,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麼,但他心裡卻是頗爲煩亂,尤其是看到靳楚鈺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尉遲源雅更加的憂心。

叔叔勸他放心,可是他的心哪是那麼好放下的!

“師兄,父親他說不要我了……”靳楚鈺此時才終於將情緒宣泄出來,抱着尉遲源雅不住嗚咽。

尉遲源雅輕輕地撫弄他的頭安慰道:“放心吧,靳叔叔只是一時生氣,纔會說下如此重話。一會兒我們去求得他的原諒,這些話自然也就不算數了。”

“師兄,你別騙我了……父親那麼生氣,哪裡是一句半句就能哄好的。”靳楚鈺的眼淚順着臉龐滑落下來。

尉遲源雅低頭吻掉他的淚水,笑道:“傻瓜!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再說不是還有師傅他們幫着我們嗎,更何況研淑姨也絕對不會不要你這個兒子的。”

靳楚鈺勉強地點了點頭,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先把衣服穿上吧,然後我們出去看看。”尉遲源雅下牀爲靳楚鈺取來衣服,待兩人穿戴完才拉了手一起出了房門。

從後院走到前院,尉遲源雅的腦子也慢慢冷靜下來。雖然事情發展地有些讓他措手不及,但好在還不算失控。現在有叔叔和二師傅在這裡,很多事情都可以和靳老爺好好商量,而且看剛纔的架勢,靳夫人到最後也是很有可能會幫他們的,這樣一來自己這邊還是佔了優勢。

尉遲源雅又仔細地盤算了一番,心中慢慢有了計劃,這才拉着靳楚鈺進了前廳。

靳老爺正面色難看地坐在椅子上,靳夫人在另一邊坐着,面色也算不得好看。見尉遲源雅和靳楚鈺進來,靳老爺起身就要罵斥,卻被靳夫人眼疾手快地拽下了。

“你給我坐下!有什麼話都給我好好說!”靳夫人語氣敗壞,但顯然是在幫着自己兒子。

尉遲源雅拉着靳楚鈺的手,兩人一起在大廳的地上跪下,然後靳楚鈺才擡起頭悲聲喚道:“父親……母親……”

靳夫人和靳老爺心中都是一顫,靳夫人更是眼中起了淚光。

其實剛進家門,靳夫人看見尉遲源雅和靳楚鈺居然交頸而眠的時候,心中也不是不惱,只是靳老爺怒氣驚人,她總不能再火上澆油責怪自己的兒子。但此時,見靳楚鈺那麼淚眼婆娑地跪在自己面前,靳夫人心中真的是疼了。

這個兒子從六歲就很少在家中,靳夫人說不內疚那是假的。養不教,父母之過也。弄到了現在這樣,長輩又有什麼立場去責難孩子?

“快起來吧。”靳夫人強忍着淚說到。

靳楚鈺和尉遲源雅卻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望着靳老爺,似乎在等着他說什麼。

靳老爺緊緊地握住拳,嘴裡卻是笑道:“好,好,好!我不讓你們起來,你們便一直跪着是吧?那你們便跪着吧!”說完起身便走了。

尉遲皓連忙拉了傅遠尾隨靳老爺而去,尉遲源雅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怒氣本就是再衰三竭的東西,這一次既然已經過去,那麼有叔叔他們在旁邊勸導,估計也不會再出現更糟的情況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靳夫人牢固的綁在自己這一邊了,尉遲源雅暗道。

“研淑姨,爲什麼叔叔可以和二師傅在一起,而我和楚鈺便是錯的?我真的錯了嗎?”尉遲源雅眼露悲慼。

靳夫人卻是不知該如何作答。這孩子有錯嗎?自然是有的,畢竟他愛上的是男子。可是這錯有關孩子們什麼事呢?朝夕相處本就容易產生感情,而自己和相公明知道尉遲皓和傅遠是男子相戀,卻還是把孩子交給他們來教導。孩子們模仿大人,又有什麼可以非議的地方?

若是有錯,那錯也是大家一起鑄成的,自己又憑什麼苛責這些孩子?

靳夫人苦澀一笑,“你們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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