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繪初的身影一閃，瞬間在原地消失，還未待其他人反應過來，只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宮殿。
“啊……”
不知何時洪公公已經癱倒在地，墨繪初一隻腳碾壓在他的手腕上。
顧澤庭又驚又怒，“初月郡主，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墨繪初露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笑容，“替你調教奴才！”
“你……”顧澤庭惱怒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本皇子的奴才何時……”
墨繪初再次一個腳跟順着旋轉用力，一聲比剛纔更加慘烈的尖叫聲衝擊着人的耳膜。
“啊……”
“下次，別讓我再逮到你！”
拋下這句話，墨繪初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顧沐陽緊隨其後。
身後傳來顧澤庭的咆哮，“墨繪初，你給本皇子站住！來人……”
兩人一路向着宮門走去，相對無言。
“墨墨，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顧沐陽開口打破沉默。
“沐哥，你不用管我也沒有關係。”墨繪初停下腳步，轉過頭認真地看向他。
如果沒有她，他的人生應該更加輕鬆完美才對！
聞言，顧沐陽卻是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可是墨墨，我愛你啊！”
墨繪初一愣，心裡有着些微的刺痛。
他其實和上古前世的那個她很像，即使知道是無望的單戀，卻是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別笑了，很難看！”墨繪初轉過頭去，大步向前走去。
顧沐陽有些苦澀地扯了扯嘴角，隨即邁開步子跟上她。
“沐哥，我希望你能夠幸福……”她的輕柔的聲音伴隨着微涼的夜風傳送到他的耳邊。
“我會的……”
他一直都很幸福，因爲有着她的存在，他纔有勇氣存在這個世界上。
沒過多久，遠遠便可看見宮門，還有那個等待的讓人不自覺爲之失神的身影。
“怎麼還在這裡？”墨繪初問道。
“入夜了，我把吃食給你帶過來了！”夙夜寐一笑，如同暗夜中開放的妖冶的有毒罌粟，卻帶着讓人無法自拔的寵溺。
“哦。”墨繪初卻是沒有多大反應，轉頭對顧沐陽道：“沐哥，不用送我了。”
顧沐陽溫和地笑笑，“好！那，路上小心，晚安！”
還未等夙夜寐反應過來，顧沐陽早已在墨繪初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晚安吻，轉身離去，嘴角掛着小小的惡作劇得逞的微笑。
夙夜寐瞬間黑了臉，看着毫無自覺的自家小女人，更是一陣火大，捧過她的臉，在剛纔顧沐陽親過的地方一陣狂吻舔舐。
“做什麼？”見他如此，墨繪初疑惑地開口道。
“……髒了……舔乾淨……”原本只是賭氣的夙夜寐，卻一下子便沉溺於她的甜美。
他的舌頭與她的肌膚不斷地摩擦，溼黏的熱度不斷地傳來，墨繪初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起來，越來越大的跳動聲逐漸佔據她的腦海。
“放開。”
墨繪初冰冷的聲音響起，夙夜寐瞬間清醒過來，看見她蒼白的臉色，頓時自責不已，“抱歉，初兒！着涼了嗎？”
他怎麼沒有早點注意到，在夜風中被吹了那麼久，她本就脆弱的身體會受不住呢？
對上他帶着歉意和關心的眼眸，墨繪初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道：“回去吧。”
馬車上，夙夜寐擁着墨繪初，動作輕柔地喂她吃着點心。
只是墨繪初吃了幾塊，便再也沒有了胃口。
“初兒，你太瘦了！”感受到懷裡纖細的身子，夙夜寐皺眉道。
“嗯。”即使他這樣說，墨繪初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見她如此，夙夜寐也知繼續說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便轉移話題道：“初兒明日可有事？”
“有。”她這幾日恐怕就沒有閒的時候。
“沒有安排的話，”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夙夜寐繼續說出他的安排，“明日我們一起出來走走，到處看看如何？”
雖然他來到臨都也有些時日了，但還是沒有細細賞過臨都的風景。
這是她長大的地方，他想要去了解沒有他參與的她的過去，包括她生活過的地方，和她一起。
看着他帶着期待的眼睛，裡面的星海似乎都染上了一層色彩，墨繪初拒絕的話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我知道了。”
只是一天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而且，那應該是唯一的一天了。
第二天，夙夜寐早早地便到了墨閣，卻發現墨繪初早已穿戴整齊，在院子中等着他。
今天的她，不似以往的一身白衣，而是一襲水藍色花裙，一根細細的同色繫腰帶將纖腰束住。三千墨發不再散落在肩頭，一半被絲帶分紮成了幾束，以蝴蝶作結，美玉爲綴。
更爲重要的是，一張小巧精緻的瓜子臉被面紗完全遮住，只留下一雙溫柔中帶着清冷，看一眼便讓人沉溺其中的眼眸。
“走吧。”
“嗯。”
墨繪初和夙夜寐共騎着一匹馬，悠閒地在街上晃盪着。
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夙夜寐也帶上了面具。
儘管如此，不管他們走到哪，仍舊是人羣的焦點，忍不住讚歎世上竟有如此美好的人兒，相擁的兩個身影竟有如天作之合一般，讓人不由得放輕了聲音，以免打擾。
“初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夙夜寐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令墨繪初不適應地向前傾了傾身，卻被他再次圈回懷裡。
墨繪初忽然覺得沒有堅持一人一匹馬是錯誤的。
“不是說到處看看嗎？”墨繪初反問道。
“嗯，說得也是。”
兩人就這麼悠閒地轉過大街小巷，偶爾停下來嚐嚐各種小吃美食，買些小玩意兒，仿若普通的戀人一般，時間就不知不覺地流失了，回過神來便已是下午。
“我今天很開心。”墨繪初柔和的聲音傳來。
“我也是。”大手撫摸着她的柔順的墨發，夙夜寐輕輕落下一吻。
“吶，我想最後看看桃花。”墨繪初說道。
“好。”
桃花，對於他們來說，有着各種各樣的意義，或者說回憶更爲貼切一些。
第一次相遇，相離，再遇……
城外的桃花林，仍舊開得盛，在夕陽的照耀下，更多了幾分朦朧的暖色。
片片桃花飄落在她和他的肩頭，她靠在他的懷裡，他擁着她，兩人信馬由繮，彷彿這一條路不會有盡頭，這一刻的美好永遠不會逝去。
“我想起桃樹爺爺了。”墨繪初道，聲音縹緲得很快便消散。
“它很好，不用擔心，肯定在看着我們呢！它會守護我們的！”夙夜寐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上，目光悠遠。
墨繪初有些陷入回憶裡了，嘴角含着一絲溫暖的笑容，“說起來，以前我總是偷它的桃花給你做各種糕點羹粥呢！可沒少惹它生氣！”
“我都知道哦！初兒都在看着我呢！”夙夜寐的聲音含着滿足。
“……可是最後，你還是選擇了紫衣。”
夙夜寐圈着她腰身的手臂微微地收緊，滿含愧疚地呢喃道：“對不起……”
“其實我還蠻好奇的，你怎麼會到下面來？是紫衣又惹了什麼貨了嗎？”
“不是的！”儘管她仍舊是那樣清冷的聲線，但他仍舊聽得出她的苦澀，他的手撫上她的眼睛，感受到手心裡的溼度，夙夜寐只覺得心在抽痛，“是因爲初兒啊！”
聞言，他手下的淚水卻流淌得更加的洶涌。
“因爲上面已經沒有了初兒的身影，所以我也沒有存在於上面的意義了！對不起，因爲自己的任性，總是讓你受傷！”
“說什麼呢……”
墨繪初哽咽着的聲線讓夙夜寐更加心如刀絞，“因爲你總是很袒護紫衣，不管被冤枉多少次都不會有任何的辯解，恨你的不爭氣的同時我還深深地嫉妒着紫衣，是不是很沒用？但是，我不想就那樣一直下去，所以想逼你，卻沒想到會傷你這麼深！”
多少數不清的歲月裡，他有多後悔，沒有好好地和她說明自己的心情！
“所以，請你看着我啊！”
說完，夙夜寐大手扶起她的下巴，讓她轉過臉來，深深地吻下她的脣。
他吻得如此深切，舌頭不斷地和她的交纏，彷彿要將她的一切都掠奪殆盡，霸道中又帶着極致的溫柔。
晶瑩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溢出，順着優美的脖頸，流向精緻的鎖骨。
墨繪初只覺得胸膛一陣鼓譟，心跳的頻率也在不斷地加快，彷彿有什麼要破體而出了。
“嘶……”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夙夜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放開墨繪初。
“初兒？”看着她的背影，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有一些悲傷，不自覺地便開口喚道。
“……”
將她重新擁進自己的懷裡，夙夜寐埋首於她的頸窩，輕聲道：“抱歉，我是不是又傷到你了？”
“回去吧。”
他們明明兩情相悅的，可是卻拖了那麼長的歲月，彼此猜疑，互相傷害。
可是到了最後，他們還是無法在一起。
他們最終還是要分離。
或許這便是命運吧。
她和他都無法改變的命運。
所以，這一次，便由她來和他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