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莉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繼續吃飯,吃完飯之後朝着孟月華的臥室看了一眼,這點細微的動作被孟小欣捕捉到了,她放下碗筷,認真說道,“媽媽剛纔很生氣,那是因爲她對你有些失望,她打你也是因爲愛你,要不,你過去向她認個錯好不好?”
孟小莉放下碗筷,“我吃飽了,我在樓下等你!”
看這表情,似乎就是不想跟媽媽道歉的樣子,孟小欣皺起了眉頭。
夜間,S市的街頭燈火輝煌,霓虹燈光將這個城市裝點得更點妖嬈而神秘,姐妹倆很久沒有這樣出來逛夜市了,以前,兩個人在一起還是有說有笑的,孟小莉總愛向她撒嬌,如今,兩個人走在一起竟然無話可說,孟小莉耳機塞在耳朵裡,雙手抄在衣兜裡,眼睛朝着路邊商鋪裡花花綠綠的衣服瞟着。
其實姐妹倆的眼花也很不相同,孟小莉喜歡潮一點,花哨一點的時裝,而孟小欣則喜歡文靜內斂和素淨的衣服……
此時,孟小莉在一家店鋪裡挑選衣服,孟小欣則在外面等着,她不喜歡店裡子那刺耳的搖滾音樂。
目光隨意地向外面張望着……
突然在她的視線中,街對面的大排檔前,有一道修長的身影,漆黑的西裝襯着筆挺的身形,一支菸在他的指尖靜靜地燃燒着,淡淡的煙霧籠罩英俊而憂鬱的臉上,正是季鴻軒。
遠處凌散地坐着嬉笑熱鬧的酒客們,而他一個人一桌,越發襯托出的他的孤獨,靜靜地坐着面對着桌面上翻滾的麻辣燙,他只有一臉的寂寞……
腦海裡,與他一起看電影,一起吃大排檔,他吃麻辣燙吃得胃出血,這些記憶陡然像洪水一樣氾濫出來。
原來有些事情,只要你經歷過了,它就會深深地烙入你的記憶,無論你想或者不想,它就會一直存在某個地方,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悄然冒出來,讓你的心發酸發脹。
“姐姐,這件裙子好看嗎?”孟小莉的話打斷了孟小欣的回憶,她轉過身,孟小莉身上穿着一件花色的單肩吊帶裙,雖然裙形也很漂亮,但是露得太多了,她搖了搖頭,“你還是選一件長一點的裙子吧!”
“哦!”孟小莉怏怏地朝裡面走進去,嘴裡還嘀咕着姐姐太老土之類的字眼。
孟小欣習慣地轉過頭,繼續朝着大排檔看過去,此時,闌珊的燈光下,只有一張空置的桌椅和仍舊還冒着熱氣的麻辣燙,他身影早已經不知去向。
有些人註定,在你的生命裡只是過客。
在孟小欣發呆的時候,孟小莉借那店員的手機悄悄地打了一個電話。
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孟小莉從店子走了出來。
“好了,我們回家吧!”孟小莉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不買衣服了嗎?”孟小欣愕然道。
“不買了,我想了想,明天回家去拿也行,反正我挑的衣服你也不喜歡。再說了,反正我是要坐牢的,牢裡有囚服不是嗎?”孟小莉的語氣帶着一抹嘲笑,孟小欣並沒有聽出那弦外之音,還以爲孟小莉是自暴自棄,正準備安慰幾句,突然孟小莉轉過頭說道,“姐姐,我們明天去雲南,我帶你去找那個代頭大哥!”
“你想通了嗎?”孟小欣驚喜道。
“嗯!我想過了,其實澤銘哥也跟我說過了,他說只要能夠抓住主案犯,這也相當於是給自己立功,到時候可以減刑,所以說我必須給自己爭取一下。另外,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只要你肯改過自新,姐姐什麼都答應你。”
“很簡單,先不要告訴澤銘哥哥,等我們有了確切的信息之後再告訴他,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就帶你去。”
面對孟小莉誠實的表情,孟小欣認真點頭,這也是她給妹妹的最後一次機會。
第二天一早,姐妹倆乘坐最早一班飛機飛往雲南。下飛機之後,她們在麗江找了一間客棧住下來。
到了麗江之後,孟小莉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姐姐,我想先在古城玩幾天,反正以後如果坐牢了,就沒有機會出來了。”
“嗯,小莉,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那個毒販的信息……”
“可以啊,不過你不能告訴澤銘哥!”
“爲什麼?”
“很簡單的道理,我是被保釋的,按道理是不允許離開S市的。如果澤銘哥知道的話,第一時間就會把我追回去。”孟小莉瞪大了眼睛。
麥悠然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孟小莉並不是盲目的,她考慮得很周全;“好,你說!”
“嗯,那個男人是越南人,他有個中文名字叫做龍哥。我們當初加入組織的時候,被迫發過毒誓,如果敢背叛組織,就會一輩子遭到惡運。有沒有惡運我不知道,但是我卻親眼看見過,一個背叛組織的女孩子,被龍哥的手下挖掉了雙眼,然後扔到麗江裡淹死了……”
孟小莉說到這裡,臉色一片慘白,那是留在心底最可怕的惡夢,一輩子也揮之不去,這也是她爲什麼在拘留所裡不肯招認的原因。
她怕被報復,怕生不如死的下場,“你知道他們那羣人,都沒有人性的。”
“沒有人性你還跟他們混在一起?”
“如果你現在又用這種說教的語氣跟我說話,那我們實在是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孟小莉皺眉說道。
孟小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聳了聳肩膀,妥協地說道:“你繼續說!”
“我什麼也不能跟你說,我希望你最好也不要管我的事情。”
“可是,你讓我帶你到麗江,你答應過我要找到毒販龍哥的。”
“沒錯,但是我不會告訴你他在哪裡,這需要你自己去找,這幾天我會去一些地方,在我經過的那裡地方,龍哥會有可能出現,能不能找到他,算你的本事了。只有這樣,就算你找到他,也不是我出賣的,他纔不會將帳算到我頭上。”孟小莉無奈地說道。
“好,哪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先休息兩天吧!”孟小莉輕鬆地說道。
接下來兩天,孟小莉倒是真的放鬆下來,陪着孟小欣去麗江的各個景點玩了個遍,古城的酒吧也會一一去光顧,孟小欣一天沒有抓到主要毒販,心裡一天就不會平靜下來。但是爲了不打草驚蛇,只好耐着性子陪着孟小莉玩。
第四天晚上,深夜十點,姐妹倆在街頭逛着,孟小莉突然停了下來,看着遠處的一間奶茶小鋪,神色有些異樣。
“姐姐,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常常會偷偷地從媽媽給的零花錢裡省下來幾塊,然後給我買珍珠奶茶喝,那時候,珍珠奶茶簡直就成了姐姐的化身……”沉溺在往昔的回憶之中,孟小莉的目光有些黯淡。
“哦,你要是想喝,我去給你買一杯!”孟小欣轉身準備去買。
孟小莉微笑着伸手攔住了孟小欣,“不用了,姐姐,以前都是你給我買,今天就讓我給你買一次吧!”
“好吧!”孟小欣心底升起一絲暖意,也許她的感化了妹妹,妹妹似乎開始變得懂事了。
孟小莉走進了奶茶鋪,十分鐘之後她才慢慢從奶茶鋪裡走出來,手裡端着兩杯熱氣騰騰的奶茶走出來。
“姐姐,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口味的,這杯哈蜜瓜味的就給你吧!”
孟小欣接過奶茶喝了一口,衝着孟小莉微笑,“小莉,我很後悔那天不該打你的,我只是心裡恨鐵不成鋼,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
孟小莉目光望着遠處的燈光,顯得幽深,嘴角泛起一絲古怪的笑容,“姐姐,那邊有個酒吧,我們進去坐坐吧!”
“好吧!”
孟小欣走了幾步,突然覺得頭有點暈,孟小莉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姐姐,你怎麼啦?”
“呃,我有點頭暈……”
“沒關係,我們去裡面坐坐就好了。”
走進酒吧之後,燈光更是發瘋般的旋轉起來,眩目的光線和叫囂的電子音樂刺激着她的耳膜,她迷迷糊糊的就失去了知覺。
當孟小欣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輛封閉的麪包車裡,車子裡坐着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那男人手臂上紋着一條鱷魚,左耳朵竟然缺了一半,手裡正玩弄着一把大砍刀,仔細一看正是上次在酒吧裡看到的那個越南人。
孟小莉就坐在前面副駕駛的位置上,留給她一道背影,透過車前面的玻璃,看到外面濃密的山林在不停地的後退。
孟小欣雙手都被繩子綁着,頭痛得快要裂開了,“小莉,你在奶茶裡下了藥?小莉,你怎麼能夠這樣?”
孟小莉轉過身,從副駕駛的位置退出來,走到了孟小欣的身邊,與她並排地坐了起來。
“沒錯,是下藥了!”孟小莉坦然地承認了。
“那你之前說我帶我去找什麼龍哥,也是騙我的?”孟小欣非常痛心。
“嗯,沒錯!”孟小莉揚了揚下巴。
“小莉,你怎麼可以騙我?”
“那還不是跟姐姐學的,姐姐答應我不告訴澤銘哥,可是爲什麼還是揹着我告訴了澤銘哥,難道你真的不怕我被龍哥分屍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告訴了澤銘?”
“你當我是傻子嗎?那兩個便衣一直悄悄跟着我們,三天了,都不帶換一下面孔的,看來這羣警察真的當我是小孩子好騙,或者說澤銘哥也是沒有智商的。”孟小莉冷笑,臉色是孟小欣沒有見過的世故與成熟,還有一絲不屑和譏誚。
“那你陪我在古城遊玩也是假的?”孟小欣怔然道。
“嗯,不全是,我們姐妹一場,我欠你的,這都全部還清了,當然,也順便看清楚姐姐的真面目。看來姐姐爲了取悅澤銘哥,還真是什麼都肯做啊!”孟小莉掏出一支菸來,熟練地用打火機點着,然後放進了紅潤的嘴裡吸着……此時的孟小莉竟然是那樣的陌生,孟小欣不明白到底在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讓她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是她很清楚這種變化對誰都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