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渲染着一望無際的沙漠,映襯着近似血色的天空。狂風呼嘯作響捲起乾燥的黃沙,隱現出一條狹隘的道路。
正要前行的戚路停了下來,彷佛遭到了迎面而來的狂風攔阻無法前行,在他前面的沙丘中佇立着一名青年女子。
戚路見她一襲白衣,濃密的黑髮隨風飄揚,不由輕聲發問:“姑娘,爲何獨自一人在這裡?”
背對他的女子沒有回答,風聲卻詭異地停止了咆哮。
“譁!”年青女子手腕突然奮力一抖,將罩在身上的那件白衣解下。霎時間燦爛的夕陽光輝也相形失色,唯有創世主方能造出的這般美麗、一絲不掛的女性胴/體頓時在戚路的眼中熠熠生輝。
這赤/裸的嬌軀雖只是個背影,卻流露出一種異常妖豔的美感,連空氣裡也因摻雜了成熟女性的魅力在不停地擴散。
戚路卻垂下了眼簾,嘻笑的神情突然變得僵硬起來。彷彿眼神中褻瀆與歡愉被剝去一層輕紗似的消逝無蹤,轉眼間,銳利的鋒芒在眼底一閃而過,進而化爲雕像般的面無表情。
沒有哪個男人見到這樣的裸/體美女能不動心,而讓戚路如此迅速地恢復常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從女子身上嗅到了撲天而來的妖氣。
沒有絲毫的猶豫,戚路手已朝頸上吊墜摸去!
狂風再次席捲了兩人面前的黃沙,戚路如雄鷹般高高躍起,懾人的金色光芒在女子面前掠過,風勢“嗖!”地一聲被他手中長劍撕裂。
但是戚路卻失敗了,在劍尖即將劃破她身體的剎那,戚路被突如其來的力量反震出數十米遠才止住了腳步。
與其說是吃驚倒不如用驚詫來形容更合適,自己使盡渾身解數施出的招式,卻被對手動也沒動的輕易破解,戚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女子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你是在笑話我嗎?”神經繃到極點的戚路舞出一道劍花,準備發起新的進攻。
“別人都說你性格變了許多,但今天看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脆弱敏感。”
整個沙漠驟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座金碧輝煌的高大廟宇,戚路發現自己身處在大雄寶殿內,四周擺放着數十個形態各異的彩塑神像。
戚路放眼望去,發現這些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且都是崑崙諸神的模樣,它們的面容恐怖猙獰,形同惡鬼一般。
“哼,想裝神弄鬼來嚇唬我嗎?”戚路不由怒火中燒。
“呵呵,我還需要裝神弄鬼嗎,因爲我就是神。”
“你是神?”戚路突然想起這聲音有幾分耳熟。“你到底是誰?”
女子緩緩地轉過身來,滿殿的金光溫柔地滑動在她白皙圓潤的肌膚上,但戚路卻對她誘人的胴/體視而不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她的那張臉上。
多麼熟悉的一張臉,多少次午夜夢迴,多少次想要狠心忘記卻永遠也無法迴避的一張臉。
“啊!”戚路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人瞬間回到了現實裡。
“唉,又失敗了。”老吳幽幽地嘆了口氣,鬆開了按在戚路後肩的雙手。
戚路用紙巾小心地拭去嘴角的血跡,臉上浮現出無法言喻的表情。
這些天來,他和老吳一直尋找方法來恢復自己的法力,但都以失敗告終,這次也不例外。
讓他很惱火的是,這次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讓隱藏在內心深處最痛苦的記憶都浮現出來,這真是個慘痛的打擊。
“看來我們要尋求新的法子。”老吳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開始尋找新的資料。
“沒事。”戚路帶着自我安慰的性質說:“即使沒有了真氣,我還能對付一般的妖魔惡鬼。”
“胡雷和魔魁這樣的妖怪可不是小嘍羅,單憑我的力量難以制伏他們,所以必須讓你儘快復原。”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行我還有最後一種法子。”
老吳陰沉着臉說:“那種法子最好別用,上次對付周紀時已使用過一次,再次使用的話你很可能會死去。”
戚路眼有所思,他叉開話題說:“我很奇怪,他們爲什麼不一招結果了我的性命?這樣的處理方式對他們最有利。”
“鬼知道了。”老吳呵呵地笑了起來,說:“也許是那老太婆惦記着舊情,捨不得殺你吧?”
戚路聞言也嘻笑了起來,正想開句玩笑話,就看到有人冒失地闖進了事務所。
兩人擡頭一看,原來是丁曉嵐來了,戚路不禁詫異地說:“不是放長假讓你在家安心修煉法術嗎,怎麼又來公司了?”
“別和我提什麼法術的事了,我都被人騷擾的沒法專心修煉。”
“啊?”戚路一怔,繼而又笑着說:“那是人家在找機會接近你,你可別嚇跑了人家啊。如果是位帥哥,就不要勉強自己,趕緊找個機會嫁了吧。”
“哼!”丁曉嵐聽到戚路在取笑她,氣得把揹包朝他砸去,卻被戚路輕鬆地接住。
老吳則替她抱不平,“是哪個混蛋敢惹我們的小丁啊,告訴我,我去教訓他一下。”
丁曉嵐嘆息着說:“他可不是什麼帥哥,而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戚路壞笑着說:“那就是個猥瑣大叔了,要不我們先報警吧,讓劉辰飛來處理此事。不過在報警前先把他揍一頓也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嗯。”老吳點頭應道:“先揍一頓再說,別便宜了這小子。”
“別罵人家是混蛋了,再說打人也是違法的。”
“啊,你還幫壞人說話?”戚路覺得丁曉嵐今天說話怪怪的,不由增添了幾分好奇。
“還是先說下事情經過吧。”老吳也察覺到丁曉嵐有點神經兮兮。
“從緬甸回來後,我經常在晚上去村後的山林裡練習法術......”
“啊?!”戚路和老吳兩人不約而同地驚叫起來。
“深更半夜跑到荒僻的地方,隨便碰到個心懷不軌的男人,別說是劫色了,搞不好連命都搭了進去!你怎麼連基本的安全常識都沒有!”戚路連連搖頭,實在是替她智商着急。
老吳也說:“小丁,你膽子也太大了,人家走夜路的女孩子都會找個人陪,你怎麼能深夜獨自出門。”
“怕什麼!”丁曉嵐還不識好歹地說:“反正我現在也略懂點法術,誰想沾我便宜,我就給他點苦頭嚐嚐。”
一席話說的戚路哭笑不得,只好耐着性子勸她:“法術是用來對付妖魔鬼怪,不一定能制伏壞人,你就別把自己當武林高手了,以後還是安心在家修煉,千萬別到處亂走。”
“沒事,我們村民風淳樸,村民都幾十年沒觸犯過法律呢。”
“那也不行,萬一歹徒是流竄作案怎麼辦?真要出了事,你讓我怎麼向陳叔交待!”
見丁曉嵐嘟起了小嘴,戚路只好緩了口氣說:“你還是先和我說下被人騷擾的事吧。”
“這件事嘛,實際上是這麼回事……”
丁曉嵐喘了口氣,開始敘述起來。
丁曉嵐每天晚上練法術的時候,總是看到前方有個中年男子在那鬼鬼祟祟地走來走去。開始她也有些害怕,就如戚路所說,怕這個傢伙是個對自己心懷不軌的色狼。
不過時間長了,丁曉嵐發現這男子並不對她感興趣,而是在意他所駐留的地方。
那是一片墳地,明朝末年這裡曾是古戰場,在戰爭結束後,因爲勝利的一方急於進駐到新的地方,就把死於戰場的將士們的屍體草草掩埋在此處,於是形成了這片無主荒墳。
“有點意思。”聽到這裡戚路笑說:“難道他是個盜墓賊,你壞了他好事,所以纔來騷擾你?”
“不是。”丁曉嵐搖頭否決了戚路的猜想,她喝了口水,又接着說了下去。
那個中年人每晚都要來這片荒墳,來了也不做別的事,就是在墳墓間不停地兜圈子,時不時蹲下身子,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丁曉嵐見他行爲怪異,於是留了個心眼,趁着幾天前那個月光皎潔的夜晚,偷偷跟在他後面,看他究竟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時丁曉嵐才發現這怪人是對墳墓感興趣,他走來走去不過是爲了看清每座孤墳的狀況,有些他認爲比較重要的墳墓上,還特意在墳前做了標識。
他手裡總是拿着個小鐵錘,另一隻手上提着黑色塑料袋。
開始丁曉嵐並不知道袋子裡裝的是什麼,後來才發現當這怪人蹲下身子時,就從袋子裡拿出一些東西,並把它們釘在了墳墓四周的泥地裡。
戚路不由問道:“釘在墳墓裡的東西是什麼?”
“我白天特意去看過,那是些桃木削成的釘子。”
“桃木釘?”戚路和老吳面面相覷,臉上浮出驚訝的表情。
桃木可以辟邪,而桃木釘則用來禁錮鬼魂的行動。倘若有人在墳墓四角釘上桃木釘,就能有效地壓制墓中的鬼魂,讓他無法從墳墓裡出來作祟。
戚路沉吟着說:“照這麼說來,他和我們是同行了。想必那是片墳地鬧鬼,所以他纔來鎮壓厲鬼?”
“不!”丁曉嵐又一次否定了戚路的猜想,她接着說:“我接連觀察了幾天,都沒看到孤魂野鬼出現,也沒感覺到絲毫陰氣的存在。”
戚路不作聲了,雖然丁曉嵐辨識妖怪的本領不強,但畢竟跟了他近一年的時間,一般的鬼魂她還是能有所察覺的。既然那片墳地裡沒有鬼,這個中年人爲什麼要用桃木釘來禁錮鬼魂了,難道他想防患於未然?
丁曉嵐又說:“他每晚都在七八個墳墓上釘上桃木釘,照這個進度來推算,最多還有一星期,他就能給所有墳墓釘上桃木釘。”
事情越來越匪夷所思了,一片荒墳,偶爾跑出來幾個鬼魂出來遊蕩,這是很正常的事。要說所有墳墓裡面都藏着一個鬼魂,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丁曉嵐又說了一件更詭異的事情。“每次當這個中年人離開墳地的時候,就會有一隻大鳥從亂墳堆裡飛了出來。我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鳥,美麗到它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埋葬死人的地方。”
戚路問:“你認得這隻鳥嗎?”
“不認識,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它很像山雞,卻比山雞漂亮百倍。如果真要形容它的長相,我只能說它是隻小型的鳳凰。”
“鳳凰是祥瑞之鳥,它是絕對不會落腳墳墓裡的。”戚路搖頭說道。
丁曉嵐說:“有一次,我見它在墳墓間低飛盤旋,就撲過去想捉到它。卻不料撲了空,這怪鳥像個幽靈般消失了。”
“難道連這隻鳥也是個鬼魂不成?”
“那我就不知道了。”丁曉嵐老實承認,說:“所以今天來告訴你們這件事,是希望能解開這個謎團。”
老吳悠悠然地開口了,“不對啊,小丁,你說的那個中年人從頭到尾都沒和你接觸過,你怎麼能說人家騷擾你?”
“他打擾我修煉法術,這還不算騷擾嗎?”
“女孩子真是不講理!”老吳埋怨了一句,兩人竟爲這事爭吵了起來,戚路只好來勸架。
“別吵了,都快六點了,我們先去找個餐館吃飯。吃完飯後,美女帶我們去見識下這個同行,我倒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名堂。”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