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們烏鴉嘴說啥猴子撈月,這下真特麼的成了水簾洞了。
我也着急,可這簍子本身就是我捅出來的,沒法子,我只好假裝的很熱情開朗:“先不要慌張,鎮定住了,咱們肯定能找到出路……”
可我的聲音被嘩啦啦的水聲給淹沒了,二柱子和大龍抱頭痛哭的聲音甚囂塵上:“早知道不貪那個便宜了……”
“是啊,咱們就是受罪腦袋瓜子,沒有發財的命啊!”
陸恆川怕水,臉色煞白,我尋思着水流要是急起來,把他沖走,怕把他給弄丟了,就把腰帶解下來,跟他纏在了一起:“乖兒子,挺着點,老子還等着你送終呢!你死了誰給老子扛幡。”
陸恆川不搭理我,表情特別隱忍。
我們綁了個背靠背,好像“哥倆好”香蕉冰棍。
眼瞅着水越漫越高,水面將我們託到了大廳頂部,我一邊被泡一邊心想,城隍爺做到我這個份兒上,也真特麼是沒誰了,淹死,被自己的皁隸勾回去,傳出去,也特麼太貽笑大方了,七裡臺的城隍咋想?九里坡的城隍咋想?大城隍爺咋想?關二爺咋想?
甚至,陰間主人咋想?說是有個生劫,特麼傳的是牛逼哄哄的,到最後是被自己放水淹死了,怎一個娘希匹了得。
算了,天堂沒有痛苦,該是啥是啥。
這會兒水已經越漫越高了,腦袋已經擦到了洞頂,我們都仰着頭拼命呼吸最後的空氣,可我忽然反應過了,怎麼跟我背靠背綁在一起的陸恆川一點動靜也沒有,就轉頭想看他。
可我只能看見他後腦勺那被水澆的一綹一綹的長頭髮,心裡不由着了急:“死魚眼,死魚眼?你還有氣嗎?這可是最後的空氣了,你不呼吸沒有了。”
死魚眼還是沒有反應,我心說難不成還沒淹死這坑爹貨就特麼提前給嚇死了?就趕緊轉過身去給大龍二柱子看:“你們瞅瞅,他怎麼樣了?”
大龍二柱子都跟擱淺的鯽魚似得,光顧着吐泡泡,聽我這麼一喊,這才面前轉頭看過了,二柱子一瞅見了我背後的陸恆川,登時就一臉的大驚小怪,禁不住就大叫了一聲:“不好了,廟祝小哥,你這個朋友可能死了!”
臥槽了,我後腦勺頓時給給炸了:“死了?”
陸恆川能死?黑痣皁隸還沒來呢!
“真的,他那個臉色,慘白慘白的,也就是死人的血不流了,才能出現那個臉色……”二柱子一邊撲騰一邊說道:“廟祝小哥你節哀順變,就讓你兄弟,在黃泉路上給咱們幾個打了先鋒,反正咱們也前後腳到……”
眼瞅着二柱子已經接受了要死的事實,一臉的超然。
“你傻呀!”倒是大龍比較鎮定,求生的希望也比較強,大聲說道:“廟祝小哥,你可別聽他的,他膽子小,想起來一出是一出,我瞅着那個白臉小哥的鼻子眼兒還帶着點白氣,應該還沒死呢!”
對了,這個季節泡在了這麼冷的水裡,只要呼吸,必定有白氣,我也來了點希望,可這個時候,水已經到了鼻子尖兒了,我們只能仰頭待着,爭取多喘口氣,我不禁悲觀的想,這下傻逼了,陸恆川愛死不死吧,反正也是遲早的事了,跟二柱子說的一樣,先去打個先鋒也會。
不過,黑痣皁隸咋還沒出現?溺死很受罪,早死早超生也行啊!
“咕嘟嘟……”
水是徹底的把這個空間給放滿了,鼻子尖兒也給淹沒過去了,我們全都已經整身入水,眼前都是氣泡。
行了,這下也死心了——可是不對啊,我測字測出來,“衍”雖然是開門見水,可還是帶着生機的,“繁衍生息”嘛,絕對是活着的意思。
我算錯了?不可能啊……
算了,真下了黃泉,老子去找爺爺問個清楚。
可正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了,水流像是產生了變化——像是有了個旋渦。
我一下就給精神起來了,旋渦是什麼意思?是說有地方,正在放水!
好比咱們泡完澡,給浴缸放水,上完廁所,給馬桶沖水,水一旦有了出口,都是成了旋渦,打着卷的往下流。
有了這個水流,我們肯定是有了生機了!
我立馬抓住了陸恆川,因爲怕他放棄抵抗嗆了水——這是最可怕的,肺裡進水,可不好救回來,我就伸手去摸他的臉,去找他的人中——照着二柱子和大龍說的,陸恆川肯定是已經失去意識了,這會兒掐上了人中,把他給搞醒了,他掙扎掙扎,也能熬出去。
陸恆川長得好看人又瘦,五官立體的臉棱角分明,我很容易就摸到了他挺拔鼻子,一指頭就掐下去了。
陸恆川的身體猛地就抖了一下,把周圍的水波都給帶起來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這才放了心,同時逆着這個水流就往上游——順着水流就會給衝下去,逆着水流,能找到空氣。
果然,沒用多少力氣,我揹着陸恆川就重新浮上了水面,這水來的雖然很兇,可這一放,也速度挺快,頭頂又有了空間了——雖然被水嗆的鼻子發酸,可一上水面,這個死裡逃生的感覺,跟冰冷的空氣一起灌進了鼻腔裡,真特麼的爽。
陸恆川貼着我的後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顯然也不用死了。
“噗噗”又是兩個水聲,二柱子和大龍也鑽出了水面,胡嚕了一把粘在臉上的頭髮,張皇失措的望着我:“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我答道:“有人動了機關,這裡面的水給放出去了,你們等着,水一旦全流光了,咱們就能出去了。”
水能流出去,可不就說明有出口了嗎?水能出去,那我們也能出去。
二柱子和大龍一聽這個道理,忍不住也是抱頭痛哭:“太好了太好了,還以爲要死了……”
“唉呀媽呀,老天保佑,天無絕人之路啊……”
水終於慢慢退下去了,我們兩腳能在水裡夠到了地面的時候,就看出來了。“蜘蛛肚子”上有一個洞給開了,水就是從這裡給灌出去的——而且神奇的是,這邊放水,“灌水”那也給停了下來,好比關掉了放水的水龍頭,又拔下了浴缸的橡皮塞,當然事半功倍了。
不過,這水的機關又是咋觸動的?總不可能是那個坑我們的人迷途知返,又給回來補救我們了?
不能夠啊,他要有這麼好心,早先就不會引我們過來淹我們了。
“啪嘰啪嘰”,這會兒響起了有人逆着水流蹚水的聲音,接着就是一個熟悉的大喊:“師父,你沒事吧?”
唐本初?
“老闆?”緊跟着唐本初,王德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哎呀老闆,真的是你們!我就說嘛,這可太好了!”
話音沒落,他們倆就從那個放水的窟窿裡給進來了,渾身也誒那流出去的水浸的溼了半邊身子,活像撈魚的。接着他們看見了大龍和二柱子,也很激動:“老闆,你夠厲害的,這麼快就把他們給找到了!”
厲害個屁啊,我說黑痣皁隸沒來呢,感情我們都命不該絕,他也沒必要出來值班。
臥槽,也沒想到,竟然是他們把我們給救了,這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真特麼是不變的真理啊!
我立馬問道:“你們剛纔上哪兒去了,一直都沒找到你們,你們又是怎麼找來的?”
“我們,哎,別提了,師父,”唐本初立馬說道:“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