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TONY的約會定在一個美髮沙龍。
別人約會是去浪漫西餐廳或者某酒店的地下舞池,以便在酒酣耳熱之際發生點什麼事情。可是TONY就是什麼事都那麼特立獨行,約會偏要約在全城最有名的美髮沙龍。這個地方我以前聽說過,但從來沒有來過。因爲太貴了,隨便折騰一下就要幾千大元。今天約會也不知道是他請我美髮呢,還是他自己要美髮讓我陪,我心裡沒底,怕他會因爲我帶着個拖油瓶而不買單,或者搞AA制,所以還是在帶上銀行卡的同時再取了一筆現金放在包包裡。
年湘竹下午要加班,所以我先去約會地點。
時間還早,我再三考慮後還是決定坐公交車去,今晚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能省一點是一點吧。下班高峰期的公交總是擠得很爆,我在堅持作了四十分鐘肉餅後,終於到了目的地所在的商場,那個XX頂級美髮沙龍就位於這家商場的二樓。
到了沙龍門口,往裡面瞟了一眼,人不多,氣氛很和諧的樣子。只是門口的小弟並不過來迎接客人,反而好奇的看着我。
我也不好意思說我是來約會的,哪有到這種地方來約會的。更不好說是來找人的,來理髮店找人也很奇怪。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說自己要做頭髮。
當我表明了意願後,那個小弟終於把我領了進去,但神情還是非常奇怪。直到我躺在洗頭的那個沙發上時才知道他奇怪什麼。因爲他輕輕的問:“你爲什麼一定要來我們店啊?是拼着沒飯吃也要來感受一下做有錢人的感覺嗎?”這話說的我差點氣炸掉,但頭髮已經被抹上洗髮水了,我現在炸毛衝出去只會被人以爲是瘋子。
“我就不能是有錢人嗎?”我好歹也是一小資吧,也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好不好?雖然房產證還壓在銀行,但那上面確實寫着我的名字呀!憑什麼還要被一個洗頭的BS啊啊啊?!
“你真夠虛榮的,有錢人會穿你這一身?會拿你這樣的包包?進出我們這裡的女士,拿的都是Chanel那樣的名牌好不好?”
我仍然氣憤,可是這次不只是氣這個眼睛長到天上去的洗頭小弟,更氣那個TONY!搞什麼搞?約我來這種地方受打擊!我決定洗完頭就回家,讓他自己跟自己約會去吧。
說實在的,一般這種場所管理也是很嚴格的,像這個小弟這樣的服務態度我完全可以投訴他。但我不想再被更多的人BS,所以決定忍了。
任由他東摸西揉的幫我把頭洗完。正準備走人的時候,年湘竹來了。
“你洗完頭了?讓美髮師幫你把頭髮打理一下吧。”
“我想回家,不想做頭髮。”
“好不容易來一趟,做一下吧,我想看你捲髮的樣子。”
那個死小弟看到年湘竹,突然就恭敬了起來,一個勁的勸我做頭髮。唉,這些小人的眼睛裡果然只重衣冠不重人。
正在猶豫,旁邊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響起。
“青青、湘竹,你們來了。”
罪寇禍首!
我一個急轉身,用殺人的眼光盯住身後的人形物體。
看到他的一剎那,我突然沒有氣焰了。
他有着一張非常奇特的臉,不是說五官長得多麼標誌好看。五官非常普通,我幾乎找不出他的五官有哪一樣非常特別,但組合在一起就給人一種頹廢的高貴感。他的眼是睜開的,正熱情的看着我,可是我總感覺他的眼是半睜半閉的,像一隻慵懶的黑貓。而且是那種黑得發亮的黑貓,既野性難馴又懶散高傲,混身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讓我看了就移不開眼。
“咳、咳……”年湘竹在旁邊乾咳。
“TONY?”我實在不敢將這樣特別適合演反派特務的角色跟那個使大刀的大俠聯繫在一起呀。
“是我。”他嘴角掛着一絲絲笑,讓人感覺既像諷刺,又像挑逗。
“你喜歡來這兒理髮?”請原諒我把來這種高貴地方消費叫成理髮吧,因爲不管它怎麼高貴,都是折騰頭髮,只要是折騰頭髮,就是理髮。
“我是來約會的。”
“跟我?”
“當然。”
“約會不是應該到有吃有喝的地方嗎?”
“這裡也有啊。”
我轉頭尋找,居然真的有,而且也很高檔的感覺。
小弟再也不敢輕視我了,殷勤的把我們引進休息區,並拿來了餐牌。我沒去看餐牌,反而擡頭四處看。這裡環境很好,非常悠靜,甚至連音樂都不放,使用原始的油燈照明,那些油燈像是黃銅的古董,散落在有人的小桌上。有的人在喝咖啡,有的在喝酒,三五成羣的低聲交談。
“幹嗎都跑到理髮店來約會啊?“
“呵呵,是在等人,順便約會。“
“你也在等人?”
“對呀,等你。”
“我又沒在做頭髮。”
“湘竹不是說想看你捲髮的樣子嗎?我也很期待。”
“這家店是不是你親戚開的?你這麼賣力幫他們拉生意!”
“呵呵,我請你。”
那我也懷疑你是在拉客,要是做得好,我以後不是心癢癢的經常想來呀。那得遭掉多少錢?不過以我的經濟實力,也常來不了,他們想賺我錢也賺不到。
然後,我便開始被抓去理髮,那兩個奇怪的男人,就在一邊指揮那個髮型師,告訴他們要什麼樣的髮型。
他們一人說一句,居然說的是同一類型的髮型。這兩個人簡直想用一個鼻孔出氣了,怎麼連喜歡的髮型都一樣呢?我無語的盯着眼前的小電視裡面播的動畫片看,不理會他們的呱噪。
在我理髮期間,他們倆動不動給我拿點吃的、喝的過來,一副殷勤青鳥的模樣。不過在我眼裡他倆都是神經病。
我在做頭髮的時候,腦子裡在轉圈圈的想,他們兩個在幹什麼呀?說是約我,但現實情況是他們倆呆在那個溫馨的小茶室裡面呢。不知道TONY是不是想聲東擊西?其實是想約年湘竹?我胡思亂想了兩個鍾後,頭髮搞成功了。沖洗後吹乾一看,居然很漂亮。應該說非常漂亮!居然有《西西里島美麗傳說》裡瑪蓮娜的味道,一頭烏黑的捲髮瀑布一樣披在肩上。我沒有瑪蓮娜十分之一的美,但這髮型往我頭上一蓋,我居然隱約的覺得我身上有她的影子,天哪,真是神奇的髮型!
“她果然適合這種髮型。”TONY跟年湘竹說。
“嗯。”
於是,我這個被自己美暈了的“美女”被他們帶到茶室裡補充了一點能量,再帶去外面吃了一頓美味海鮮後回了家。直到坐在家裡的沙發上了,我還是感覺特別不真實。我已經很久沒有覺得自己美了,自從遭遇了25歲那年的失敗戀情,我就對自己放棄了,平時連妝都很少化,頭髮更是留得特別長,根本不去修理,任由它們瘋長。今天的改變,讓我突然有種新生的感覺。難道說,一切真的就要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