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附二醫院,骨科病房(43—45牀)的門口。
病房的門是關着的,但是,就算站在過道上,都能聽見裡面的吵鬧聲。
病房內有三個牀位。而在靠近廁所的最裡面的一個牀位,餘出的空間較大。這裡正有三個一臉痞相的小青年圍坐在一張簡易摺疊牀上玩撲克,鬥地主。
其中,最高的一個似乎在三人中威信大一些,一頭染黃的頭髮直直地豎着,鼻子上帶着個金黃色的鼻環。
另外兩人,一個剃着光頭,眼睛有些斜視,臉上帶着頗爲猥瑣的笑容。另一個穿戴似乎很正常,但是在他的右耳下方的頸部有一個毒蜘蛛刺青。
“三個Q帶一對7。對了,桑哥,那個叫羅雲華的雜碎好像不肯給錢了,咱們……叔……叔叔怎麼辦?”光頭青年一邊出牌,一邊看着戴鼻環的男子問道。
“是啊,桑哥,那羅雲華也是一個倔強的人,萬一他不給錢,咱們可就白忙活一場了……”刺青男也是有些底氣不足。
被叫桑哥的鼻環男,冷笑了一下,不屑地道:“雄魚、蜘蛛,你們信不信?在兩天之內,他羅雲華會乖乖把錢送到醫院的,否則他的工地別想開工了!”
“是呀,桑哥是什麼人?那羅雲華只不過是個包工頭而已。他絕對會在兩天之內送錢過來的!”被叫做雄魚的光頭青牛,諂媚地對着桑哥一笑,拍馬屁似地道。
聽了雄魚的吹捧,桑哥不由更加地得意,傲然一笑,道:“我們只不過要羅雲華出五十萬而已。要知道我叔叔動手術還有術後的藥費、誤工費就差不多要二十萬了。再加上一點精神賠償,也不過分吧?畢竟我叔叔一家五口都全靠他在養活。這種脊柱損傷,可要耽誤他一兩年的工作,五十萬絕不過份!更何況,我們的幸苦費都沒找他要呢!你們放心啦,我也召集了一批兄弟,如果他在兩天之內不把錢送來,我會讓他羅雲華見識見識我鄭桑的厲害——”說完,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狠辣。
“那是!那是!我們桑哥還是很仁慈的!”雄魚笑容滿面地恭維着。
被叫蜘蛛的刺青男,沒有說話,也是討好地笑了笑。
躺在病牀上的鄭書國,卻是淚流滿面。他不想去詐老闆的錢呀,他只想儘快地動手術,儘快地好起來。再去工作,他要養活一家子人。
他的老婆沒有去工作,因爲她要帶着三個小孩,所以家裡能賺錢的就只有他一人。這次之所以從工地上摔下來,也是因爲他接了三個工地的事,過度勞累所致。可以說,羅雲華對他是仁至義盡。
出事已經一週,自己家裡沒有做主的人。卻被自己的親侄兒先是送到[康楊骨科]這樣的小醫院,結果到那裡,拍個CT的地方都沒有,在哪裡呆了兩天,還是被送到新附二醫院來了。
這樣被自己的新侄兒折騰着,他是有苦說不出。明明在出事的第二天就要做手術了,可是推脫來,拖過去,到今天已是第七天了。依舊沒有動手術的一點跡象!
在這七天內,他的侄兒就這麼時不時地領着幾個混混紮根在他所呆的病房。吃着工友送來的禮品,用的錢卻是自己做手術的錢。
他從來沒想過要自己的這個侄兒過來照顧自己。可是他勸鄭桑領着他的朋友回去,反而還會被鄭桑侮罵。
反正,不管鄭書國怎麼說,這個混混侄兒就這麼地賴在醫院。不但病房的其他病人對他們是敢怒不敢言,就連醫院的醫生、護士也把他們看成是洪水猛獸。
這幾人不但不顧自己的形象,還把他也給連累了。害得無數人以爲他在配合着這些混混,爲的就是多訛詐一點錢。
想起這幾天的遭遇,鄭書國對自己到底能不能治好,也感到一陣恐懼與絕望。
一個病人,最先想到的肯定不是錢!而是健康!
聽着自己的侄兒與其他混混“正大光明”地討論着怎樣訛詐羅雲華,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鄭書因頓時淚如雨下,失聲痛哭。
正在與自己的兄弟們高談闊論,鄭書國的失聲痛哭,終於把鄭桑給惹怒了。只見他猛地站起來,轉過身一臉暴怒地看着病牀上的鄭書國,罵道:“哭,哭,你哭個鳥呀,老子帶着兄弟們可是來幫你的。你是個蠢蛋!這個社會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會哭的孩子有奶喝。只要我們會鬧,他們纔會怕。纔會給錢。否則鳥都不鳥你。媽的,我老鄭家怎麼會有你這個窩囊廢?虧你還是我叔。混了這麼多年,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什麼玩意,如果不是看在我老爸的份上,你就算摔死我都不會幫你……”
鄭桑喋喋不休地對着牀上的鄭書國怒罵着,似在渲泄中心中的某種不爽的情緒。
“這……這……位大兄弟,他……他可是你的親叔叔,而且是病人,你怎麼能怎樣對他?病……病人需……需要安靜……”病房內,顏妍的母親沐瓊芳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她也有些害怕這些混混,可還是壓下心中的懼意,有些緊張地說道。
鄭桑沒想到居然在自己暴怒的情況下,還有人敢頂撞自己,不由轉頭兇狠地盯着沐瓊芳,氣勢洶洶地罵道:“靠!你個死鄉巴佬,老子如果不是看在你有個漂亮女兒的份上,早就扇你了。你再強出頭,別怪我奸死你的女兒——”
被鄭桑這麼一陣怒罵,沐瓊芳也有些害怕了。這些混混極不好惹!如果這些人單是要對付她,她不會有什麼好怕的,因爲她覺得自己也沒有多少時間活着了。如果不是丈夫與女兒堅持,她早就出院回家了。
她自己不害怕這人,但是,她真的害怕這些人對付自己的丈夫與女兒,於是她嚅嚅地不再說話!
面對這暴怒的鄭桑,沐瓊芳希望女兒顏妍今天別來送飯了。她不想自己的女兒碰上這羣混混。早知道這幾天有這些混混賴在醫院,她就喊賣菜的丈夫來送飯或者乾脆出院算了。
正這麼想着,卻見病房的門被打開了。顏妍提着裝飯的保溫瓶,一臉平靜地進來了。
身着一襲校服,卻也無法掩飾顏妍的清麗、純美。她的雙眼緊緊地盯着鄭桑,一雙清秀的明眸內,透射着強大的怒火。
顏妍雖然一向害羞、靦腆,可聽到鄭桑侮辱自己的母親,甚至以自己帶威脅她媽媽,這讓她也是憤怒了,完全沒有往目的羞怯與弱柔。
鄭桑看到顏妍一進來,雙眼瞪得賊亮,兩道淫邪的目光直接在顏妍的臉蛋兒與極具規模的玉峰上來回掃視着。
見顏妍死死的盯着自己,鄭桑也不以爲意,大刺刺地走向顏妍,怪叫一聲:“喲嗬,原來是顏妍妹妹來了,哈哈,桑哥正等着你呢!”接着,伸手右手就要摸向顏妍的小臉。
當着其他病友與顏妍母親沐瓊芳的面,鄭桑便想佔顏妍的便宜。
“混蛋,你敢碰我家妍妍一根頭髮,別怪我與你拼你——”先前還有害怕鄭桑的沐瓊芳,此時見對方不要臉地想欺負自己的女兒,如護犢的母雞一般,操起牀頭櫃上的一把水果刀就要爭扎着從病牀上起來,找鄭桑拼命。
不過,根本就不用沐瓊芳動手,鄭桑剛剛伸出的右手,在一瞬間被突然從顏妍後面走出來的一個人給抓住,接着,鄭桑如被宰殺的肥豬一般,慘聲大叫起來。
病房內的人定睛一看,一個頗有些帥氣的青年,不,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學生,卻是一手捉住了鄭桑伸出的右手手腕,緊緊地捏着。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鄭桑的手腕在一瞬間變成了紫青之色。
不錯,從顏妍身後閃出來的正是呂重!
剛纔,呂重在病房外已聽到了鄭桑等人的叫囂。見這人實在是沒有良心,而且不但侮病人甚至還侮辱顏妍,在顏妍進來後,居然膽敢在醫院調戲顏妍,呂重已是徹底地暴怒。直接就上前拽住對方的手腕。用巨力給了對方一個教訓後,呂重猶不滿意,再扣着對方的手一閃、一轉,直接以分筋錯骨的手法廢了鄭桑的右手。
用上這種手法,除非是他呂重出手,別人絕無可能治好他的這隻右手!
“啊……”鄭桑悽慘地叫着,看着呂重只是一個學生,又是一個人,他對着後面的光頭青年與刺青混混大喊起來:“雄……雄魚,蜘蛛,你……你們還不快來幫忙。廢……廢了這小子……”
“靠,敢動我們桑哥?小子,你是在找死——”光頭青年暴喝一聲,從後面衝了過來,猛地揮出一拳砸向呂重的下巴。
“找死——”呂重冷喝一聲,一腳如雷,閃電般捅在光頭佬的小腹。
頓時,光頭只覺得被一把巨重的大錘狠狠擊中,一股極強的痛楚傳來,接着,他感覺腹部一陣翻滾,晚餐時吃的東西完全噴了出來。而他整個人卻是被踢飛了兩米多遠,狠狠砸在後面的名叫蜘蛛的混混身上。頓時,雄魚與蜘蛛兩人滾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