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璧輝煌的金殿上,正中是高一兩米的朱漆方臺,臺上是金光閃閃的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屏,雕龍屏上空巨大的日月圖騰互相映輝,下方是一條栩栩如生的噴火金龍,朱漆方臺向下有十階金階,分三道,兩旁有蟠龍金柱,頂部中央藻井有一條雕金蟠龍。
朱漆方臺靠左邊,相距金階有兩米遠放着一張金玉寶椅,此時一個身着寬廣錦衣灰袍的老者坐在金玉寶椅上,說是老者,卻是除了那一頭的白髮外,一點也看不出蒼老的模樣,無須的臉上白嫩如孩童,但從他那皺如枯木般的雙手可看得出來,他絕非是少年白髮的那一種,而是老而不衰。
金殿正中垂手立着赤衣老者、橙衣男子、兩名相靠在一起的綠衣女子,四人皆恭敬地站着。
“混帳,那些武林人士怎麼這麼快就發現那條暗道?是誰泄露出去的?”‘啪’地一聲,錦衣灰袍老者如枯木般的手重重地拍在翠玉把上手,怒聲吼道,幸虧這個把手堅固無比,否則非喪生在他的怒火之下。
“聖老請息怒。”金殿中四人涮地一下個部單膝跪下,其中那個赤衣老者擡起頭來,請罪道:“請聖老怒罪,忠明身爲赤堂堂主,護有守衛天炎之職,卻讓通往天炎的暗通泄露出去,以至於將天炎暴露出去,卻查不出是誰泄露出去的,忠明罪該萬死。”赤衣老者赫然就是明宗的師宗炎忠明,卻不似在北境時那般和藹可親,滿臉卻是毫不掩飾的戾氣。
聖老在金殿中來回踱了一圈,才擺了擺手道:“起來吧!這事不是你的錯,你們也都起來吧!”轉回身,目光盡顯陰霾,冷冷道:“南渭城落在莫傾狂的手中,老夫就知道她早晚會發現那條秘道,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這個秘密,而且把所有人武林人士都帶進來,哼,她還真大方,就不怕那些武林人士會跟她爭奪‘冰元火蓮’?還是對自己太有自信了。”提起‘莫傾狂’三個字,灰色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咯咯作響,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四人站了起來,炎忠明瞭聽到莫傾狂的名字,亦是緊緊地握緊拳頭,緊皺着眉頭,低沉着聲道:“莫傾狂,她到底是個怎樣的怪物,青堂主設下那麼完美的計劃,結果,三大世家被滅,段世傑被殺,南渭城失陷,整個青堂大受損失,連青堂主也……”
一提起青堂主,整個金殿的氣氛就低沉得可怕,七堂又再有一堂毀在了莫傾狂的手中,又豈能讓他們不恨呢!而且這一次還是直接在他們的‘家裡門口’被打得這麼慘,簡直就是丟臉丟到自家門口了。
“紫堂主,風鳴暗兵,藍堂主,幻炎樓,青堂主,三大世家,南渭城,數十個噬心蠱人,還有我的天月神教……我們辛辛苦苦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建立的勢力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被她毀了一大半,天啊!她真的只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嗎?我看她根本就是個變態怪物。”橙衣男子擡起來頭來,赦然便是當日在擎雲堡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的天月神教教主,此時他面色陰沉得可怕,也黑得像塊炭,跟他額頭上的半弦月亮相映襯,倒還真成了名符其實的包公。
“嘻嘻……她成長得太快了,幾個月前,在元都,我們還能殺得了她,幾個月後,在武雲山上,我們卻被她殺得無還手之力,如今再隔幾個月,她卻能一人殺了青堂主和數十個噬心蠱人,實力之強,已非我們所能預料得到的了。”能把這麼沉重的話題說得這麼笑嘻嘻,除了冰炎這兩個慾女中的炎之外還能有誰呢!而冰則依舊陰着一張死人臉,與炎相靠着。
一想到本該死在武雲山上,如今卻活得活蹦亂跳的莫傾狂,聖老陰鷙的目光就像是在噴火一般,冰寒着臉,轉身冰炎道:“冰炎,都這麼長的時間了,你們還摸不清莫傾狂的所有底細嗎?”損失如此慘重,他都覺得沒臉見聖天大人了,何況連敵人的實力,他們還摸不清。
“嘻…… 聖老請恕罪。”冰炎相揹着跪下,額頭上滲滿了冷汗,炎依舊咧着嘴道:“嘻嘻,聖老恕罪,我們已經發動了整個綠堂的人,然而卻只能查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連她何時拜入聖明散人的門下都查不到,能知道她是聖明散人的弟子還是多虧少主認出她所使用的武功是‘混元天訣’從而猜測出來,然而其他的底細,卻是毫無所知,好似暗中總有一股勢力在阻撓我們,我與冰能猜測那股暗中的勢力就是她莫傾狂隱藏着的底牌,但是……”
“但是就是查不到那股暗中的勢力是什麼,是不是?”聖老的目光更顯陰鷙,負於背後的雙手緊握在一起,忍着將冰炎一掌掃出去的衝動,暴戾的氣息縈繞着整個金殿,出口的聲音更冷:“哼,查不到,查不到,綠堂的情報網建立了數十年,幾乎滲透到整片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小到一個平民百姓一天所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能查得清清楚楚的綠堂,如今卻對一個如此危險的人物一無所知,簡直是廢物。”
“嘻,是,屬下沒用,請聖老責罰。”低垂着頭,跪着的冰炎渾身顫抖着,卻不是因爲害怕聖老真的會責罰她們,而是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愧疚,號稱無所不知的綠堂,向來對各國的皇室最爲關注,卻讓莫傾狂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裝了十多年的‘浪蕩皇子’而毫無發覺,自從她名動天下以來,她們更是傾注了整個綠堂的所有情報網,得到的結果卻依舊是那衆所周知的情報而已,這無疑是對她們向來引以爲傲的綠堂最爲沉重的打擊。
“聖老,忠明認爲此事怪不得冰炎,也不能怪綠堂沒用,實在是莫傾狂根本就不能稱之爲人,就算是天姿再聰穎的人,也不可能那麼小就懂隱藏自己,而她卻是扮了十多年的草包,將天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可見她的心思有多深沉可怕,鄭荒芄治頤侵站刻凸懶慫!毖字頤韉ハス螄攏濁笄櫚潰詈笠瘓浯派釕畹奶鞠ⅰ?
他說的是也是實情,要怪,確實也只能怪他們太低估了莫傾狂,不只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少主,原本他們早就可以趁她未成長起來的時候殺了她,卻只因少主對她感興趣而沒對她實行誅殺,而他們也是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甚至爲了將她玩弄於股掌間,而在中秋之日,派明雷利用‘冰元火蓮’想引她來天炎谷,等玩夠了,再拿她來爲他們少主開創霸業祭旗。
然而卻想不到她竟然會給他們偷跑了,而且還晃到了擎雲堡,甚至差點破壞了他們的好事,幸而後來還是把聖武真人給抓來,只是沒想到她在武雲山上被打成那樣,不僅還能活得好好的,而且武功更上一層樓,更用陰謀詭計相助擎雲堡滅了天月神教,最後,竟然還被她反過來利用‘冰元火蓮’引得全天下震動,更陷明宗於尷尬境地,好了吧!青堂主又動用三大世家的力量想在半道截殺她,結果呢!呵,結果,連她的人影都沒見到,就再次損失慘重,他們又一個相處了幾十年的兄弟死在她的手中,還賠了幾乎整個青堂,現在都殺到他們‘家裡’來了,而他們卻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些,聖老又豈會不明白,轉身,定定地看着朱漆臺上的雕龍屏風,沒有說話,身後的炎忠明等人大氣不敢出地等着。
半晌,聖老才擺了擺手道:“罷了,忠明說得也不無道理,都起來吧!”說着轉過身來,陰霾的臉上殺氣驟顯,冷沉着聲繼續道:“不管莫傾狂有多妖孽,這一次絕不能再讓她給逃了。”
“是。” 炎忠明亦是殺氣畢現,跨前一步道:“雖然莫傾狂使計引來那麼多武林人士,然而這說不定還幫了我們一把,而對我們最先定下的誅殺莫傾狂的計劃也沒有影響,只要她敢出現,必定讓她有來無回。”說出這話,並不是再次輕視於她,而是他們有必勝的把握,任她再妖孽變態也沒用,因爲他們的‘天’已經出來了。
明白他所說的幫了他們一把是指什麼,聖老點了點頭,問道:“嗯,現在那些武林人到了哪裡?其中有沒有莫傾狂的行蹤?”
“據探子回報,他們已經到了天炎外環山,並沒有發現有莫傾狂的行蹤。”炎忠明垂手答道,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突然崛起的南盟收攏了大部門的門派,引起六嶽八派的不滿,在剛到地界的時候,已經分道揚鑣,目前,南盟由那個柳盟主帶領和擎雲堡的那四個人從左環山而來,六嶽八派則從右環山而來,還有其他一些遊俠則哪邊都看不順眼,從中環山而來,至於楚雲太子化名的雲天,鳳堯太女化名的鳳舞,還有那個莫子風是跟南盟在一起的,鈞楓也跟他們在一起。”
“嗯,好,任莫傾狂再怎麼聰明,進入一個從未所知的地方,我就不信她還能在我們的地盤翻天了不成。”頓了一下,聖老沉吟了半晌又道:“對於莫傾狂,我們還是不能太大意,一定要好好監視進來的每一個人,莫傾狂極有可能就藏在其中,不能把她掌握在手中,總歸叫人難以心安。”
“是,屬下明白。”四人同時齊聲道,確實,在明處的莫傾狂已經夠可怕了,而暗處的她更是令人寢食難安,總感到如芒刺在背,不知她何時從哪個暗處跳出來,刺上他們一刀,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相視了四人一眼,聖老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細長的眼晴裡閃着陰謀的光芒,道:“既然莫傾狂是以明宗的名義的把天下英豪都招來,那明宗身爲東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他們,從外環山到谷內也是危險重重,忠明,這件事,你去負責,嗯,就派幾個弟子在天炎河迎接迎接他們,以示明宗的‘誠心’。”至於有多少人能到達天炎河,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忠明領命。”聞言,炎忠明目光一動,陰冷一笑,拱手道,又似想到了什麼,陰冷的表情瞬間轉爲愧疚,道:“南渭城是天炎的屏障,如今落下莫傾狂的手,就算莫傾狂此次有來無回,但是隻要那條秘道一泄露出去,只怕天炎從此就是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明宗亦是赤堂身爲天炎的守衛堂,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幕,他確實難辭其咎,天炎可算是他們總部。
“我倒認爲這不是重點,如今聖天大人已經出來,也該是讓天下人付出代價的時候,天炎現世自然也無須再有所頓忌。”天月教主也就是橙堂主神態甚是狂傲道。
殿中的其他四人也甚是十分贊同橙堂主的話,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哈哈,橙衣說得不錯,我們已經窩囊了這麼久了,也該是到了我們吐氣揚眉,奪回屬於我們東西的時候了。”聖老拍了拍橙堂主的肩膀,仰頭大笑道,這一聲大笑聲顯得十分尖銳,刺耳難聽。
然而他這尖銳刺耳的聲音在其他三人聽來卻有如天籟之音,均是激動無比地同時開口道:“真的嗎?聖老,聖天大人已經準備要出手了嗎?那少主……”
擺了擺手,聖老依舊臉帶笑意,跟剛剛那個陰鷙的人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不低沉的聲音也顯得有點不一樣的尖細:“聖武真人他們雖然依舊冥頑不靈,讓聖天大人大動肝火,一直閉關不出,但自少主回來後,聖天大人便已出關,且已經明確表示,讓我們準備出手,明宗七十週年慶典之日,‘冰元火蓮’出世那一刻,就是我們禱天舉事之時,莫傾狂將是第一個祭旗之人,至於雲玄天和鳳舞萱,呵,既然他們自己送上門來,我們又豈能辜負他們的好意,至於少主……”
聽聞此言,殿中四人已經是激動地手腳發顫了,只差沒抱着聖老起來轉圍圈圈了,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盼到這一天了,離那一天的到來只剩下十天,十天啊!十天之後,他們終於可以讓世人知道他們少主高貴的血統,可以向那些對不起他們的人討回血債,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天下人宣示他們回來了,鳳天大陸真正的主人回來了,百年亂世,終於該結束了。
激動中的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聖老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那微微蹙起的眉頭,直至他們稍稍平靜了一下激動的心,才發現聖老的‘不對勁’。
目光一凝,似是有種無可奈何的情緒涌上了來,聖老嘆了口氣,繼續道:“時機已到,自是萬分值得高興的事,只是少主自從見了聖天大人後便一直閉關不出,除了左右使者,沒人能見到他,聽楓說,他正在閉關修煉,對於禱天舉事一事,少主並沒有什麼反應,只說照聖天大人的意思做就行,老夫擔心……”
“聖老是否擔心以現在少主的狀態,禱天舉事當天,少主可能會不出現。”炎忠明接下聖老接下去的話道,喜逐顏開的笑容已被凝重被替代,變臉功夫之快,直追川劇變臉。
“少主如果不出現,還如何禱天?我覺得以少主的擔當,應該不會做出這等事來。”橙堂主瞪大着眼晴,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出言反駁道,但是語氣卻不是那麼肯定,畢竟身爲下屬的他,根本就摸不透主子的心。
“我們從小看着少主長大,卻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他,但是如此重大的事,少主自是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何況‘冰元火蓮’如此聖物,少主自來十分看重,到時他必然會出現的,這一點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少主體內的魔氣,在這種重要的時刻,少主突然在見了聖天大人之後就閉關修練,完全撒手不理任何事務,因此,老夫懷疑,少主閉關是爲了壓制體內越來越深的魔氣。”聖老目光變得幽遠道,似是回憶起二十幾天前那令人震驚的一幕。
一時間,殿內沉默無語,直至殿外傳來一個悠遠的聲音:“聖老,聖天大人速召。”
自從秘道出來,出現在衆人眼前便是立有‘天炎’兩字的巨大石碑,一時衆人均欣喜若狂,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踏入天炎地界,便是驚呆了,映入眼簾的是羣山繚繞,平原山谷,湖泊叢林,天炎竟是另有一番天地,並不只是他們所認爲的只是一個山谷那麼簡單,這裡,就好像是一個獨立的避世王國。
傾狂早就預料到,一旦進入敵人的地盤,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必然會受到監視,這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依照原先的計劃,南盟和六嶽八派營造不合假像,分開行事,而不屬於任何門派的遊俠亦是奉行獨來獨往的個性,浩浩蕩蕩的隊伍立即化爲一盤散沙。
如此一來,便可化整爲零,分散對方的注意力,而且若是讓魔聖天那夥人知道這些武林人士全部已經歸降於她,那麼,她很肯定,魔聖天絕對有能力讓這些人集體去見閻王,因而,她早就在‘開會’的時候,便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
‘莫子風’與傾狂關係‘密切’,雲玄天和鳳舞萱等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在敵人的眼中是都是傾狂的人,因此他們自然是跟着南盟一起,走左環山的道路了。
由於對於天炎谷一無所知,任何突發情況都可能發生,所以一路行來,大家都十分小心,傾狂一直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到四周的情況,然而表面卻是悠悠閒,完全是一派遊山玩水的樣子,倒還真是好不快活,直讓同行的武林人士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連在心裡暗思,什麼時候,我才能學得仙女這般任何時候都處變不驚的氣度啊!
走了兩日,傾狂等人終於走出了外環山,進入一處地形十分奇特的平原叢林,入目所及,四處荒涼一片,唯有奇形異狀的石灰礁岩,以及叢林遍佈的山丘。
即將入冬,清冷乾燥的風吹拂,林木凋零,澗水枯落,昏黑的密雲在天際隨風飛舞,更添上一份蒼涼,普通人一進入此地,必定心裡發毛,半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傾狂依舊是一襲白衣的少女打扮,盈盈立於茫茫山原邊,眺入眼的是連綿起伏的山丘,腳下一條踏草成泥的荒道足有六七米寬,黃色的泥濘在叢林綠草間穿延,一直延伸至佈滿石灰礁岩的平原,平原以左是深不見底的山澗,以右是延綿萬里的密林,看其陰森恐怖程度,絲毫不亞於亞馬遜森林。
修長的手指摸着白皙的下巴,黝黑靈動的眼珠靈活轉動着,傾狂來回掃視着複雜而又詭異的地形,嘖嘖自語道:“乖乖的,運氣真差,竟選了一條終年人跡罕至,危機四伏的山道。”
“公…… 莫姑娘,這條路這麼危險,那我們是繼續向前走,還是往回走?”跟在柳劍穹身後的衛敬南咽嚥了口水,有點想打退堂鼓地問道,不能怪他膽小,實在是這裡真的是太讓人心裡發毛了,而且連向來不把任何危險看在眼裡的仙女公主都這樣說,那就表示這裡真的是非常危險,搞不好,連怎麼死都不知道呢!
“當然是繼續往前走了,對不對啊?莫姑娘。”雲玄天像無骨蟲一樣,整個人幾乎貼在了傾狂的身上,笑得十分諂媚道,面如桃瓣的臉龐像朵綻開的花朵一般,狹長的桃花眼波光流轉,對着傾狂眨啊眨地,放着十二萬伏的電流。
所有人立即惡寒,本已豎起的汗毛更是直挺挺地站起來,集體轉頭過,看向那蒼涼的平原叢林,雖然經過這兩天,對於這種畫面,他們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然而卻還是每見一次就惡寒一次,實在是這位妖冶美麗的雲公子放的電流太過高悍,他們已經被電得連連鴆渙擠從α恕?
而身爲當事人的傾狂卻是連眼珠子都沒動過,半點都沒有受到影響,這不免又讓同行的人更加地敬佩不已。
“雞皮疙瘩地掉滿地了,雲公子,注意點形象好不好?”鳳舞萱像抖蝨子一樣,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嫌惡地說道,鳳眼一轉,卻是偷偷地瞄向月鈞楓和柳劍穹,哈,比起上一次,又黑了幾分,嗯,估計雲狐狸再來幾次,這兩人一定會忍不住出手扁人,別以爲她是危言聳聽,她可以以鳳太女的名義打包票。
“鳳姑娘,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莫姑娘就喜歡我這樣,你管得着嗎?”雲玄天依舊靠在傾狂的身上,斜了鳳舞萱一眼,拽拽地說道,然而那雙閃着無數電伏的目光卻是掃過月鈞楓和柳劍穹,對自己造成的效果十分之滿意,他就是要向世人宣示,小狂兒是他的,誰也別想覬覦她,只有這樣,他才能心安,告訴自己,小狂兒是他的。
“切,我需要酸你嗎?何況我也不覺得莫姑娘喜歡你這樣,都是你在那自我感覺太好了吧!”鳳舞萱翻了翻白眼,回嗆雲玄天,像是示威一般,更加親熱地靠在傾狂的另一邊。
這一幕,也是上演了無數次,以至於大家真的是見怪不怪,甚至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種情況只是仙女公主能搞得定,他們還是少參與的好,不然的話,受苦的是自己,除了柳劍穹和月鈞楓,其他人均兀自‘欣賞’着四周滲人的‘美景’,淨竹四人乾脆轉過身去,顫抖着的肩膀無一不在表示着他們正在憋着笑,而且憋得很辛苦。
“哼,還說不酸,都快酸死了。”雲玄天皺了皺鼻子,伸手把傾狂往自己的身邊一拉,嬌冶一笑道:“莫姑娘,你說,你喜歡不喜歡我這樣啊?”
“咳……”傾狂很是頭疼地輕咳一聲,這兩人就不能稍停一下嗎?鬱悶,尤其這隻狐狸,自從知道她是女子後,就更加粘人,也更加妖精了,那雙桃花眼的電力真是十足啊!怎麼都用不完的,每次都電得她渾身麻麻的。
“好了,你們兩個也別再互嗆了。”這句話,她已經說了好多次了,傾狂無奈地將雲玄天靠在她肩膀上的頭給撫起來,伏在他耳邊,紅脣輕啓笑道:“雖然你這樣子確實很美,而本太子向來也是愛美,但你不覺得現在很不適宜嗎?在這個鬼地方。”
耳邊吹來溫熱而清甜的氣息,雲玄天耳根一下子就燒紅了起來,繼而滿臉通紅,很是聽話地點了點頭,然後一本正正經經地站在傾狂的身邊,直把所有明着欣賞‘美景’,暗地裡卻偷偷瞄向這邊的武林人士看得直嘆神奇啊,
然而月鈞楓和柳劍穹卻是難以忍受地瞥開眼去,雖然明明地告訴自己,只要能待到她身邊就好,其他的,他們也不敢奢望,只是看着雲玄天時時刻刻地粘着她,偶爾總會做出親密的舉動,而她也總是由着他,從不拒絕他的親近,他們的心便會覺得窒息般的難受,又澀又酸。
“還是莫姑娘厲害,一句悄悄話就讓某人恢復了正常了。”鳳舞萱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依舊紅着臉,已經收起‘電力’的雲玄天,雙手胸環,調侃着道,目光一轉,看向完全像沒事發生一般的傾狂,直嘆道:這小妮子的功力真深,寵辱不驚,要是她有這樣一位又美又帥,又聽話又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藍顏知已,她鐵定鎮定不了,做夢都要笑醒了。
“鳳姑娘,你似乎還沒恢復正常呢!”傾狂眉稍一挑,笑吟吟地說道,直笑得鳳舞萱縮了縮脖子,訕笑着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轉頭,揚高聲音,狂傲道:“雲公子說得對,本姑娘從來不走回頭路,刀山火海,地獄黃泉,本姑娘也敢闖它一闖。”
說着,便跨前一步,率先向前走去,她一走,自然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向前走,本來還覺得害怕的衆人,經過剛剛那一段小插曲,一下子倒也驅散了不少害怕的心理,再看看走在前方那長身玉立的身影,直覺只要有她在,就算真的是去黃泉地獄,也沒什麼好怕的。
順着黃色的泥濘荒道,傾狂走在最前面,左右兩邊的雲玄天和鳳舞萱亦步亦趨地跟着,淨竹四人手執佩劍像護衛一樣緊跟在傾狂後面,月鈞楓和柳劍穹稍後,最後面是浩浩蕩蕩的南盟各派,各自同門相靠着結伴而行,每個人都昂首挺胸,全然沒有方纔膽怯。
荒道雖然泥濘難走,但是難不倒這些武道中人,簡直就是如履平地,這就是學武的好處,很快,衆人便穿過荒道,來到佈滿石灰礁岩的平原山地。
掃視了亂石堆砌的平原山地,傾狂突而停下了腳步,眸光動了幾動,琉璃的流光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卻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然而天生對於危險的直覺還是讓她覺得這裡非常的不對勁。
所有人見傾狂停了下來,也跟停下腳步,都看得出來,前路必然是危險重重,否則一向泰山崩於前而依舊談笑風生的仙女公主怎麼會一臉凝重呢!然而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會再害怕退縮,而是垂手靜待她的指示。
以指輕點着下巴,傾狂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起來,星眸精光閃爍,提醒道:“大家小心,這裡不太正常,各自與自己的師兄弟緊靠在一起,別走散了,若遇到什麼事,不要驚慌,緊握住彼此的手,護住心神。”
“是。” 揚高聲音,所有人高聲道,便隨着傾狂踏進平原山道,雲玄天和鳳舞萱緊跟着傾狂,幾乎是緊緊地貼着,淨竹四人緊握着手中的佩劍,一副準備隨時出劍保護傾狂的樣子,柳劍穹身爲龍麟將軍,此時帶領着南盟,就如同帶着一支軍隊一般,遇此情景,自當該迅速分析情況,做出最正確的判斷,然而他的第一反應卻是以身相護在傾狂的身邊,而他的目光亦是在注意着周圍情況的同時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
月鈞楓的反應不似任何人,溫潤的目光閃動着從未有過的戾氣,隱於衣袖下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鎖住傾狂的目光亦是從未有過的深幽,腳步微移,與傾狂身處之方位形成一個巧妙的斜角。
傾狂率先跨前朝前路走去,衆人緊隨,走了幾步,並沒有什麼異常,然而正當他們走到一半,身處亂石巖崗的時候,四周的景物全都轉,突來的變故,讓他們均抽出自己的武器,全神進入了戒備狀態,在他們抽出兵器的那一刻,景物再是一變,漫天的煙霧遮住了他們的視線,即使是視力比常人好上幾百倍的他們也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就跟個瞎子差不多。
都說瞎子的耳朵十分靈敏,只看到白茫茫一片的他們十分清晰地聽到令人心底發毛的風聲,就像那茫茫大漠中突然席來的風暴一般,又像是在極陰之夜身處亂葬崗而耳聽那嗚嗚的鬼泣聲,絕對是恐怖到挑戰心臟極限的聲音,尤其是在感官全部都集中到聽覺的時候,這種恐怖簡直就是翻倍啊!
所有人的心全都慌亂了起來,不少人開始大聲地呼喊自己的同伴,卻沒有聽到半點回聲,好似他們的聽覺只接收那恐怖的聲音,而對其他的聲音一律屏蔽在外,再加上看不見可以讓他們安心的仙女公主,一種絕望從他們的心頭升起,有些膽小的已經哭泣起來了,伴隨着哭聲更顯得陰森恐怖,十八層地獄亦不過如此。
幸而煙霧之中雖然恐怖,卻沒有什麼機關暗箭,否則這些人真的全都得全軍覆沒,然而就算沒有機關,再這樣下去,他們就算不被活活嚇死,也會因爲走不出迷霧,而被活活困死在這裡,如果是這樣,倒不如自已一刀了結了自己豈不是更好。
一時間,所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涌上了悲觀的想法,而且是越來越悲觀,一些心志弱點的,已經將自己的兵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打算就此了結了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恐怖的風鳴鶴泣聲中傳來一道令人心神俱震的清脆聲音:“護住心神,屏住聽覺,拉住身邊人的手,不要理會周遭的情景變成什麼樣,放心向前走。”
宛若天籟的聲音拉回了所有人沉迷下去的心志,就像是迷途的羔羊突然找到了領頭羊般,不再有絕望的心理,靈臺傾刻清明起來,精神大震,依着那聲音所言,默運真氣,守住心神。
果然有效,那恐怖到極點的風聲似乎也沒那麼讓人害怕了,雖然依舊看不清任何東西,卻也不再害怕,因爲他們心裡的信仰會帶領他們走出迷霧,紛紛收起兵器,摸索着拉住身邊人的手。
由於在踏進這片亂石山地之前,傾狂曾經提醒過,因而剛剛雖然很恐怖,但所有人還是下意識地站在原地,沒有到處亂跑,如此,也不怕有人會失散了。
果然是個詭異的陣法!傾狂在四周景物變幻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只是這個迷陣太過詭異,她從未接觸,以致於她沒有即時察覺到,但就算明知這是個陣法,他們也得往前走,不是嗎?
眯着星眸,連目力超級無敵好的她看到的也只是白茫茫,可想而知,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會看到任何東西,原先,她懷疑眼前的迷霧只是陣法中的幻像,然而在屏神試了幾次後,才肯定,遮擋住他們視線的迷霧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並不是幻像,而且被包裹在迷霧中就像是與世界隔絕一般,白茫茫的天地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除了恐怖的風聲,其他一概都聽不到,那麼,也就是說,他們是聽不到彼此的聲音,就像被孤立了一樣。
很快,她便明白過來,這個陣法雖然沒有機關暗箭,卻是在營造一個恐怖的氣氛,根本就是一個意在摧毀人意志的陣法,而且威力十足,連她這個意志超強的人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若是意志弱的人,不用一時半刻一定受不了而自殺。
哼,以爲這樣就能難得到我嗎?迷霧之中,傾狂冷冷一笑,雙手一伸,輕易而準確地拉住左右兩邊的手,清晰地感到那兩隻手同樣震了一下,然後緊緊地反握住自己,頓時安心了不少,調起真氣,利用深厚的內勁,將聲音送出去,夾着內勁的清脆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及時地救下了意志力弱的人,也讓即將也快跟着迷失的人回恢復了神志。
感覺到握着的手緊緊地動了一下,傾狂便知道她成功了,緊凝的臉放鬆了不少,拉着兩人邊向前走着,邊再次用內勁開口道:“走。”
‘轟隆……’剛跨出兩步,傾狂便敏銳地聽到一聲山石轟落的巨響,擡頭的那一刻,白茫茫的迷霧似是在瞬間消散開去,讓她清晰地看清從天而降的巨石,黑壓壓地朝她砸了下來。
哇,天外隕石啊!絕對是出於習武人的反應,傾狂快速地拉着手中握着的兩隻手,旋身飛離,還不忘了用內勁出聲提醒道:“大家小心。”
然而這一次,所有人卻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而他們也並沒有遇到什麼天外隕石,依舊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着,卻不知,本來走在他們前方的信仰支柱已經消失不見了。
‘砰’,幾乎在傾狂飛身落下的時候,那塊巨大的天外隕石便重重在地上砸落一個大大的深坑,腳下的大地都劇烈地晃動起來。
又是一陣迷霧吹來,傾狂的眼前又再次陷入了白茫茫的一片,心下不禁煩燥起來,想不到她熟知各種各樣的陣法,今日竟然會被困在這個莫名其妙的迷陣裡,無法看清事物令她一時之間看不透這個陣法是根據什麼原理擺弄的,如果胡亂嘗試,必然會引出更大的o鍘?
看來還得慢慢研究才行,她就不信,她莫傾狂會被困在這個小小的迷陣裡而走不出去,只要是陣法,它就一定是有跡可尋,有法可破。
忽而腦袋中靈光一閃,回憶起之前所見平原山道上堆砌得亂七八遭的石灰崗石!
哎呀,沒錯,那根本就是一個用亂石堆砌起來的陣法,雖然看起來像是沒有規律地亂堆在一起,不像是人爲堆砌,然而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能發現其中的怪異之處,只是那樣的擺放,卻是從未見過。
黑色的眼珠一轉,傾狂似是想到了什麼,決定就試它一試,緊握住握在兩手握着的手,紅脣邪肆一揚,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前大跨一步,站定,又轉身,再朝前走了數步,再轉身,後退,最後一轉身,這次沒有再停下,而是徑自地朝前走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雖然傾狂這樣走走停停,又轉來轉去,很是怪異,但是被她拉着的那兩人卻沒有絲毫疑惑,只是信任地隨着她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走着,他們信任她,相信她能帶着他們走出困境。
不知走了多久,總之是久到傾狂覺得腳有點酸的時候,白茫茫的迷霧終於散去了不少,雖然依舊看得不是很清晰,但還是能在白茫茫中看到一點點的小黑點在眼前晃來晃去。
撥開雲霧見月明!這句話用來形容傾狂他們現在的境況最是合適不過了!
當他們終於穿過重重迷霧的時候,已是明月高掛夜空,皎潔的月光溫柔地透過斑駁葉影照射着大地,以至於不會讓他們剛從白茫茫的世界出來,就陷入了黑漆漆的世界。
只是,當他們看清所處之地的時候,卻沒有劫後餘生的興奮,因爲明顯的,他們並沒有脫險,這個地方更加的詭異恐怖。
面對寂靜地仿若毫無一點氣息的森林,傾狂依然鎮定自若,精光四射的眼眸裡變得越來越深邃,滿身的狂厲氣息毫不掩蓋地散發出來。
很好,真的很好,能一步一步地引得她莫傾狂走入陷阱的人,這算是第一次,果真很好啊!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讓她看看,那人耍弄了這麼多心計,搞了這麼多花樣,將她引到這裡來究竟想做什麼?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