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爹也還沒睡,此刻汗衫大開,正處理今天打的獵物呢,聽到他們喊話趕緊過來開了門。
“發生了什麼事兒,妮兒、明生,你們怎麼這麼晚過來了?”看着包袱款款的小兩口,春妮爹不由一愣。
“爹!”春妮積蓄了一路的委屈、害怕,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不等郭明生開口說話,直接抱住她老爹委屈的哭了起來。
“妮兒,怎麼了?你先起來,爹手上都是油,別弄髒了衣裳。”
春妮爹看了眼裡在門口提着包袱的郭明生,關上了莊門,將兩人拉進了屋裡。
村子裡統共就這麼些人,一天到晚的沒有事情幹,女人們嚼舌根的功夫倒是厲害。
不到天明,誰家昨晚放了個響屁,誰家昨晚小兩口或者婆媳又拌嘴了,都能鬧騰的人盡皆知,更何況春妮這麼絕望的哀嚎。
“到底怎麼回事?”春妮爹洗了個手,用藍邊大碗給兩人倒了碗水,這才收攏汗衫坐在一邊的板凳上問到。
“爹!他,他跟椋花有染!”春妮躊躇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絕望的說到。
“明生?”春妮爹聞言,沒有立刻站在春妮的角度上說話,而是轉頭問一邊長條板凳另一頭的郭明生。
“沒有,春妮,這話莫胡說,平白污了人名聲。”郭明生也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跟椋花有染了?
“你還敢說,還怕污了人家名聲,你做都做了,還顧及什麼名聲?”春妮突然就情緒爆發,瞪着郭明生髮飆。
“不是,妮兒,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看着自家閨女情緒失控,春妮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問到。
這小兩口過日子,哪有不碟子碰碗的情況,關鍵還是得靠溝通,這一言不合就回孃家的行爲,他委實不贊同。
“爹,你不知道,我今天上集裡去逛逛,可沒遇到什麼喜歡的東西,早早的就回來了。”
“路上的時候看到了椋花走在前頭,正想着有個人是個伴兒,就跟上了她。”
“結果誰知,她根本就不是回村子,而是跟着鎮上孫員外家的公子孫致和上了小廟。”
“那孫致和我認識,以前我去集市的時候還糾纏過我兩回了,被我狠狠罵了一頓呢。”
“我本想提醒椋花不要跟孫致和走,結果卻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們根本就是認識的,而且他們還,還,我嚇了一跳,往回走的時候被他們抓住綁了起來。”
“然後又來了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他們商量着殺了我,椋花說不行,有個比殺了我更好的主意。”
“然後他們三個人就出去了,老遠的還能聽到椋花跟他們調笑的聲音。”
“我等聽不到聲音了,才用阿爹教的辦法解開了繩子,一個人跑了出來。”
“我以爲我終於虎口脫險了,可半路上我居然碰到了他,爹,他跟椋花在一起了!”
說完,春妮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多愛郭明生呢。
“明生?”春妮爹不由的加重語氣,看着郭明生的目光,也從之前的信任,變得懷疑起來。
“所以,你說的那個壞女人就是椋花?”郭明生終於反應過來,不確定的問到。
“昨天我回來沒看到你在家,正出去尋你的時候,椋花說看到你跟着一個男人上了小廟,我便跟着她去尋你了。”
郭明生說完,無辜的攤了攤手,他也很委屈好麼。
“你胡說,你們當時靠的那麼近,她都恨不得粘你身上了,你還將她保護在身後。你都沒有那麼保護過我……”
說到最後,春妮不由的悲從中來,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我跟椋花真的什麼都沒有!”看着她委屈的模樣,郭明生的心,突然跟被蠍子狠狠蟄了一下似的。
“你還說你們什麼都沒有,我賭氣回孃家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根本就是想送我回來好跟她出雙入對!”
春妮抹了把眼淚開始胡攪蠻纏。
“她一個寡婦不守婦道,已經跟兩個男人有染被我親耳聽到了,活該你滿頭綠草!”
說完,用力擤了一下鼻子,轉過身不再搭理詞窮、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郭明生。
“妮兒!”春妮爹威嚴的開口。他都快被她的胡言亂語給攪亂了。
“明生,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春妮爹站起來,拿下牆上掛着的煙槍,在小方桌腿上敲了兩下問到。
“阿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跟那椋花什麼都沒有,就是她帶路領我去找春妮而已。”
“椋花是個寡婦,平日裡路上碰到了,爲了避嫌都沒有搭過話,怎麼可能有什麼。”
“再說了,我有春妮這麼嬌嫩的小媳婦,怎麼可能再去找椋花呢。”
郭明生看着春妮爹摸着臉衝他擠眉弄眼,完全靠猜的開口。
結果一開口,春妮就差點沒繃住,春妮爹更是直接羞紅了一張老臉。
“花言巧語,哼!”春妮轉身瞪了郭明生一眼又轉過了身,不過臉色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郭明生彷彿找到了竅門似的,各種讚美不要錢的往外涌,到最後,春妮爹都聽不下去,披了件外衫出去了。
“你就知道騙我!”在郭明生說的口乾舌燥之後,春妮終於破涕爲笑。
終於不鬧了。
郭明生看着她嬌笑的容顏,長長鬆了口氣,他估計他今天把這一年的話都說完了。
好在,效果顯著,春妮已經答應跟着他回去了。
“怎麼,這就回去了?”聽了半天牆角,這會兒假裝正經的春妮爹,看着春妮攥着郭明生的袖子出來,打趣兒的問到。
“爹——”春妮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
“阿爹,今天打擾了,我跟春妮先回去了,明天你別出去了,我回來給你送些肉過來。”
郭明生趕緊開腔,反正他每天打的獵物挺多的,他們兩個人也吃不完。
“不用了,不用了,我這裡有吃的,這些都是我用來醃製臘肉的,過不了多久天就涼了,到時候不好打獵,我早做準備。”
“嗯,趕明兒我也醃些。”郭明生說完,跟春妮爹道別,在老人滿意的目光裡,帶着春妮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自己家。
“明天估計有雨,你還是別上山了,怪不安全的。”明明之前還月色正濃,這會兒倒是烏沉沉的被雲層蓋住了。
“嗯,明天再看,不下雨就上山,下雨去集裡看看,我們也該儲備些過冬的糧食了。”
……
春妮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昨晚他們回來就大半夜了,春妮以害怕爲由,將郭明生的枕頭搬進了自己房裡,然後趁着他出去消水的空檔先睡了。
郭明生回來準備看看她睡了沒,就看到他的枕頭跑春妮炕上了,眸色不由微變。
這一晚,春妮是睡得舒服了,倒是難爲壞了郭明生。
想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是光棍一條,好不容易娶了小媳婦兒,還不給圓房。
雖然他不動聲色的同意了春妮的單方面的決定,可心裡到底是不舒服的。
又有誰能當着如花似玉的小媳婦不睡,還能舒服的了呢。
現在好了,小媳婦兒終於同意讓他上炕了,他卻睡不着了。
郭明生將他們成親以來發生的事情,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又將這一晚發生的事情細細研究,幾乎一夜沒睡。
所以這天早上,郭明生難得的睡了個懶覺,春妮起來的時候他才醒來,然後爲了避免尷尬,一直裝睡等春妮下了炕才動作迅速的起來。
春妮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好衣衫往大門口走去。
其實她還有些困的,春妮被嬌養的過了,一個獵戶的女兒,體質卻各種嬌貴,昨天那麼一折騰,她到現在還腰痠背痛呢。
只是,門口的人顯然不打算讓她繼續舒坦了。
“呃?!”椋花一大早起來去地裡幹活,就被鄉親們打量,然後她休息的時候就聽到了大家的風言風語。
這不,氣不過的她跑到春妮家門口來哭喪了。
只是,她都來了快兩個刻鐘了,裡面的人都沒有反應,她還以爲春妮怕了呢,所以變本加厲,拉了一衆鄉親們在春妮家門口唱大戲。
反正郭明生不在,她纔不怕她一個身體羸弱的小媳婦兒呢!
結果她唱作俱佳正鬧騰的歡實的時候,春妮突然拉開了院子的大門,害得她差點跌落進去,不由打了個嗝。
“我說春妮妹子,我好心好意帶明生去找你,你怎麼反咬一口呢,你這麼說,可讓我怎麼活呀?”
椋花很快調整好情緒,索性坐在春妮家門口的石墨上,拍着大腿面哭嚎。
反正周圍有那麼多鄉親們,她現在又是受害者,她就不信這沒腦子的春妮不上當。
“我沒去找你算賬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春妮也愣了一下,轉身開始找東西。
“啊,你,你幹什麼?!”椋花顯然被一向以淑女小姐形象示人的春妮的粗魯舉動嚇了一跳。
看着她拿着的竹篾掃把,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