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父皇賞賜下來的貢品,自己放着也是佔地方,倒不如讓安寧做幾身衣裳。
北庭景逸自欺欺人的給自己的行爲找藉口。
等星魄見了鳳若依,在看到鳳若依收到布料時候的表情,眼裡流淌的甜蜜。
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血色盡退。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六皇子要討好的人,哪裡是自己。
倉促的丟下東西跑了出去,留下不明所以的星魂。
星魄雖然是個女子,年紀也是他們幾個暗衛裡最小的。
但他們卻從不敢輕視她。
因爲她夠拼,夠狠,夠瘋狂。
平時的星魄都是面無表情,泰山崩於前臉不變色的人。
除了在主子面前稍微有點彆扭,其他時候,他們都當她是男人呢。
今天這是怎麼了,星魂壓下不解,禮貌的跟鳳若依告了聲別離開了驛館。
回去卻並不見星魄回來,去哪兒了這是。
所幸晚上也沒什麼事兒要他們去辦,星魂也就沒跟北庭景逸稟報。
北庭景逸就更操心不到她了,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鳳若依。
想她在幹什麼,是不是已經睡下了。
有沒有用膳,有沒有挑食,收到自己的禮物,她會是怎樣的表情……
再說星魄,跑出去越想越委屈,找了個小酒館喝起了酒。
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此話不假,星魄喝了好幾壇酒,卻越喝越清醒,越喝越難受。
從自己被他撿回去,每天拼了命的訓練,就是爲了有資格待在他的身邊。
星魄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年,家鄉發大水,幾天時間村子就空了。
她被爹孃綁在大樹上,才倖免於難,卻改變不了成爲孤兒的命運。
跟着其他流民乞討,一路到了京都。
那天,幾歲大的她,好不容易遇到個大善人,討了個肉包子。
卻被其他乞丐打劫,她掙扎,卻被他們打的遍體鱗傷。
是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向她伸出了手。
那白玉無瑕的手,讓她自慚形穢,他卻毫不在意,牽起了她的手。
那一刻,他就像天神一樣,突然出現,帶着她,離開那食不果腹的生活,給了她安定的家。
她一直以爲,自己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的。
而現在,他有了喜歡的人。
只怕以後,都不會讓自己待在身邊了。
不知道隔了多久,終於把自己灌醉的星魄露出一抹苦笑,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星魄,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
自己的身體,撕裂般的疼痛。
等掀開錦被,看到自己的身上印着的痕跡,星魄愣住。
星魄再堅強,也還是個女人,古代女人。
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最珍貴的貞操,星魄就想瘋狂的殺了所有人。
她也的確這麼做了,將外面幾個胡吃海喝、牛皮吹破天的傢伙,乾淨利落的料理了,卻不知道該去哪裡。
就在星魄不知所措、四處晃盪的時候,北庭景逸卻邀請了鳳若依,去酒樓品嚐美食。
好巧不巧的,就被星魄看到。
看着兩人濃情蜜意,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狽,星魄突然瘋狂的嫉妒鳳若依。
有好的出生,有才有貌,有家人疼愛,還要分走自己唯一的救贖,該死!
鳳若依卻渾然不知,有人要害自己。
一路尾隨兩人,走過大街小巷,回了驛館。
等北庭景逸離開後,星魄潛進了驛館。
最近幾天,鳳若依把林奇他們都派了出去,去發展自己的事業,所以驛館裡只剩下些普通的侍衛。
星魄輕而易舉的避過所有人,找到了鳳若依所在的屋子。
鳳若依剛洗漱完,正姿態優雅的拆卸頭上的髮釵。
慵懶的身影,透過明明滅滅的燭火,印在窗戶上,印進了星魄泛着怨恨的眸子裡。
星魄耐心的等着,直到鳳若依上牀,熄滅燭火睡覺,感覺她的呼吸平穩了,星魄才悄無聲息的潛進房間。
看着她毫無防備的樣子,猶自愣神。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半晌,又帶着濃濃恨意的盯着鳳若依。
一張清麗的臉,在夜色的烘托下,扭曲的駭人。
“走水了,走水了!”
打更人敲着梆子,哈欠連天的走過驛館,卻被濃煙驚的瞬間清醒。
這裡是驛館,接待來訪使團的地方。
誰都知道,前幾天落羽國的小公主來了聖昊,現在驛館裡就這麼一位外使。
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了得。
打更漢子扯着破鑼一樣的嗓子嘶吼。
從熟睡中驚起的人們,自發的提桶潑水滅火。
等北庭景逸得到消息趕到的時候,火勢基本已經控制,除了安寧公主的房間。
看來大火是從公主的房間燒起來的。
“安寧公主呢?安寧呢,安寧!”
北庭景逸轉了一圈也沒看到鳳若依的身影。
一個不好的猜測出現在他的腦海。
“回,回六皇子話,公主,公主戌時就睡了。”一個被安排來伺候鳳若依的小丫頭戰戰兢兢的回答。
“廢物!還不趕緊救人!”說着身先士卒,衝了進入。
“六皇子!”
“主子,萬萬不可啊。”
火勢被控制住了,房間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煙,讓人窒息。
北庭景逸迅速扯了塊袍袖,矇住了口鼻。
“安寧,安寧你在不在?安寧,回答我!”
久久得不到迴應的北庭景逸慌了,往牀榻跟前摸去。
牀上的人溫度很高,身體已經有些僵硬,北庭景逸心中一頓,顧不得多想,抱起她就衝了出去。
中途被什麼絆倒,不是他反應快,懷裡的人就要被甩出去了。
來不及了,房樑已經能聽見噼啪的聲響了。
北庭景逸當機立斷,運用輕功飛了出去。
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暴不暴露的問題。
“快去救人,門口五六步的地上還有人。”
剛出來,就遇到了追進來的星魂、星魘。
“是,主子。”
“速去速回,注意安全。”
丟下一句話,抱起生死不知的鳳若依走了出去。
“傳太醫!”原本擔心聚集的人,都瞬間作鳥獸散。
北庭景逸將懷裡的人,小心的放在了地上,不敢看她。
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房間裡的情形,安寧她,生還的可能性,不大,自己卻沒有勇氣去檢測。
太醫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情景:一人平躺,一人半跪,讓人插足不進的氣氛,流淌在二人周圍。
身後忙碌的衆人,和沖天的濃煙,不過是他們的背景。
“六皇子。”兩個太醫揹着藥箱上前。
北庭景逸如夢初醒,擡頭看了二人一眼,什麼也沒說,讓開了位置。
只是眼底翻滾的洶涌,讓他周身無風自動。
兩位老太醫趕緊上前把脈,礙着六皇子他們不好說,這安寧公主怕是已經去了。
這一把脈,可不就是,脈象若有若無,欲絕未絕。
“六皇子。”
“救她!”這是太醫來了後北庭景逸說的第一句話,嗓子嘶啞的不成樣子。
“六皇子,安寧公主脈象若有若無,生機已斷,微臣無能,恐無力迴天。”說着齊齊趴下來叩首。
“滾!”心底的恐慌得到證實,北庭景逸暴躁到了極點。
俯身抱起被判了死刑的鳳若依,一步一步,步出了驛館的大門,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星魂、星魘救出的人,正是身受重傷的高嬤嬤,和另一個他們怎麼也想不通的人,星魄。
星魄受了些輕傷,讓他們意外的是,星魄居然中毒了,而且是落羽國宮廷秘藥三生醉。
現在主子和安寧公主不在,星魂、星魘自然要將事情查清楚。
可最後,調查的結局,都指向星魄,二人無奈。
星魄中了三生醉,若無解藥,會一直沉睡,直到生機耗盡而亡。
現在,只求安寧公主能吉人自有天相,化險爲夷。
否則,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再說北庭景逸,失魂落魄的抱着鳳若依,漫無目的的走着。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他們,他纔剛剛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纔剛剛得到她的迴應,雖然只是在她的夢裡。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寂靜的街道里,空無一人。
北庭景逸就這樣走着,任風雨打溼長袍,只是想陪她走的長久些。
“喂,小子,你再這麼不管不顧的,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可就醒不過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奈何北庭景逸根本不加理會。
“真是的,多大仇多大怨啊,人都這樣了還要抱着淋雨……”
老頭自言自語的話語,讓不知所措的北庭景逸,迷茫的眼裡,恢復了一點點星光,隨即又消散下去。
連太醫都說已經回天乏術了,自己手臂上僵硬的觸感告訴自己,安寧,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慢着!”以北庭景逸的功夫,甚至都沒有看清楚老人是怎麼過來的,人就已經到了眼前。
“這女娃是什麼人?這鏈子從何而來?”
老人不顧北庭景逸瞬間黑沉的臉色,拽過鳳若依腳腕處的一條銀質鏈子問到。
北庭景逸只是漠然看了他一眼,抱着鳳若依轉身繼續走。
“喂,小子,你告訴老頭兒這女娃的身份,我幫你救她怎麼樣?”
這次北庭景逸才算是相信,安寧還有的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