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飛渣男之四
晴初正細細地咬着那糕點，便聽見齊沐的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來。
她的臉色變化了一下。
翠竹心中咯噔一跳，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着晴初。
晴初神色之中多出一分愁苦，但隨後便是散去，露出一絲明顯勉強的笑容來。
翠竹看得心中泛疼。
只是就是這個時候，齊沐已經推門進來。他的身後，正是御醫院院使鄭大人。
“鄭大人？您怎麼來了？”晴初愣了一下，輕聲問道。
“護國公要我過來爲你再看一下病，我也只能過來了。”鄭大人呵呵一笑。他和魏國公之間關係親近，所以和晴初也是熟悉。
“哪裡還有這個必要？我自己的身體自然清楚。”晴初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卻刺痛了周圍的人的心。
當初鄭大人第一次上門爲她看病的時候，便提出以後每三天來一次，但是被晴初拒絕了。理由便是她自知自己已經不能久活於人世，又何必如此？
看着此時的晴初，鄭大人心中不由得暗歎，大概上天總是憐憫它創造出來的最得天獨厚的人兒，所以晴初病中看上去確實平添嬌弱的美了，其他的病人那種黯淡晦然的氣息，根本就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來，只是覺得她變得虛幻，似乎隨時都可以隨風而去。
不過他也沉浸不能在自己的驚歎之中沉浸多長的時間。一旁齊沐帶了些涼意的聲音便響起。
“還望鄭大人爲內子好好的看一下。”
“嗯。”鄭大人連忙收斂心神，替晴初把起脈來了。只是當他的手搭到了晴初脈搏之上後，他的臉色便不斷地變化着。
最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晴初，起身，對着齊沐一拱手。
“護國公，我們外面說話。”
“好。”齊沐原本抱了一絲希望的心沉了下去。他完全沒有看晴初，生怕自己看到了她便會忍不住自己心中那不斷上涌的情感。
鄭大人直到離開了院子，這纔對着齊沐低聲說道：“護國公，我建議你還是早點兒準備後事吧。”
他看着齊沐的反應。這是鄭大人第一次看到齊沐出現這樣子慌張的神情。雖然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可是也已經足以表明一切了。因爲齊沐，所以海邊這麼多年的海盜如今已經漸漸退去，而其他的邊疆小國也是因爲他的存在而多了許多的驚懼。
就是這麼一個堪稱冷血殺神的人物，一直都是冷靜著稱，幾乎沒有人看到過他的情緒變化，但鄭大人此時看到了。
鄭大人心中搖頭。他雖然不知道齊沐和晴初之間更多的事情，但之前紅桃居然是拿着魏國公的名帖去請他，便已經足以說明許多東西了。如果真的那麼在意，爲何非要到這般境地了，才懂得珍惜？
他也知道，這些是齊家的家務之事，他這麼一個外人，並不適合多嘴。只是心底依舊忍不住感慨。
“難不成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如果我把鬼醫找到呢？”齊沐差點兒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沉默良久，才輕聲問道。只是他自己心中都已經知道，沒有希望了。
“不能。哪怕是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我上一次來給夫人看病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她的病是心病引發，後來便一發不可收拾了。之前若是能夠把她的心結解開，也許還有救，但如今是絕無可能了。”
齊沐臉色慘白幾分。他猛地搖頭：“不會的！只要我把鬼醫找來，他一定會有辦法來救晴初的！”
鄭大人嘆氣，搖頭。他往院子裡面走去：“我回去給夫人再開一張藥方，每日服用三次，倒也可以爲她延長一些日子。”
齊沐呆呆地看着鄭大人的背影。
心病麼？
晴初，我知錯了啊！其實我早就該知道的！當初你會嫁給別人，根本就不是因爲你不愛我了！當時那般的情形，就連魏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幫不了你擺脫這一門婚事，從小就被寵大除了對於商業有着特別的敏感，其他都可以說天真單純的你怎麼可能有辦法擺脫！
我也該知道的，那時候的你愧對於我，怎麼有可能主動向我求救？然而我也就那樣子看着你掙扎，責怪着你居然先拋棄了我們的承諾，而忘了自己說過無論如何都要和你在一起！
後來……那個付明添也向魏國公府提親了。我知道其實魏國公他們都是更屬意付明添的。可是最後你還是嫁給了我。這其實已經是你在告訴我，你從未對我變心啊！可是爲什麼，我還是不願意和你好好的過下去？
如果不是我這樣子對你，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吧！是不是？晴初！
現在，你就是這麼徹底的不肯原諒我，非要以死亡來離開我嗎！晴初！
齊沐的眼角似乎有些什麼東西滾燙滾燙的，直接燙到了他的心底裡。
鄭大人已經離開了。他這才走進院子裡面。
晴初正把自己的嫁妝拿了出來，分給紅桃和翠竹。這兩個丫頭先前還想着在她的面前一定要儘量保持着笑容，讓她的心情好一些，可是此時此刻也已經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已。
晴初的嫁妝一共分了四份，其中一份在她打發明燕去幫她照管生意的時候就已經給了明燕了，連同着她準備用來成立醫館的那一份一起帶走了。而剩下的兩份，便是留給紅桃和翠竹作爲嫁妝的。在她第一次嫁人之前，這兩個丫頭還是奴籍，但後來早已經把她們的賣身契還給了她們，消了奴籍了。
齊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
他眉頭不由得一皺，不喜歡晴初這種可以說是交待自己身後事一般的行爲。這樣子只會讓他更加記得，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人世間了……
“你們出去。”
齊沐冰冷的聲音嚇得兩個小丫頭連忙擦乾淨眼淚，拿着晴初給她們的東西匆忙離開。
晴初對着他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卻僅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罷了，使得齊沐心中更是黯然。
他記得以前的她那純真甜美的笑容的，可是現在的她卻已經……
“國公爺有事嗎？”輕輕淺淺的嗓音，讓他覺得自己在地獄之中不斷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