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談什麼？”
意外的，方澤的聲音是從她身後傳過來的，何素這才擡起頭，發現辦公桌後面空無一人，回過頭就見方澤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難以避免的尷尬，何素也能當做沒發生過，她的臉皮也算練得夠厚了，主要是在方澤面前，她做什麼都沒用，從裡到外，他都把她給看透了。
至於談什麼，開口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來到方澤身邊坐下，何素目視前方，開口問道，“方總，我就是想問一下，我剛來的時候，你承諾過我，說會獎勵我一個暖男，我就是想問，什麼時候能兌現？我……對，我就是想問這個。”
她心裡想什麼，他不是不知道，直接說出來，多少有點尷尬，萬一方澤根本沒那個心思，她可就沒臉了。
“合同還沒做完，就想要獎勵？”方澤放下茶杯，向後一靠，“你這要求不符合規定，現在免談。”
“規定？”一提到規定，何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錯藥了，心裡所有的委屈，疑問，不安，所有情緒都涌上心頭。
此時她也不顧對方是不是自己的上司了，何素剛坐下沒幾秒鐘，就又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方總，您現在還跟我說規定？那我問問你，我的規定和別人一樣麼？”
“的確，我能力不足，你幫了我很多次，可是真相我卻一無所知，你覺得我真的好受麼？”
“方總，你這麼幫我，總得告訴我個理由吧？我不是聖人啊，我也會亂想的啊，你說你讓我喜歡上你了，現在我鬧心了，你倒好，還能鎮定的坐下來喝茶，啊？這樣有意思麼？”
“開始你訓話我聽着，後來你不訓話了，卻在每個任務世界裡，幾乎都有你參與的影子，你到底要我怎樣？”
衝動是魔鬼，何素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是舒服多了，可是臉也紅了，更是委屈的想落淚，卻不想被方澤瞧不起，硬是把眼淚卡在眼眶裡不掉出來。
辦公室內沉默了片刻，方澤難得的沒戴眼鏡，還能用溫和的語氣和她說話，“沒想到做了十個任務了，你還是沒有多少長進，這裡是異位面系統空間，不是現實世界，你到底是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我怎麼不清楚？我知道，我是死了，我是笨是智商不夠用，可是你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說到這裡，何素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就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她死的時候還眼睜睜的看着渣男陸禹跟別的女人跑了，一路走來，她的委屈誰知道？
看着自己身爲執行者遇到的一個又一個暖男，個個那麼出色，她能不羨慕嫉妒麼？
偏偏每一個都要折磨她，說好聽的是執行者，拯救暖男，那麼的高大上，可說到底就是一個過客，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幸福，自己依舊那麼悽苦。
寶寶心裡苦，她是不說，可方澤是都知道的，知道又如何？變着法兒的對她好，結果呢？她是動心了，卻印證了那句話，“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這纔是作死的最高境界。
“欺負你？”方澤也站了起來，面對面看着她，任由她哭得毫無形象，“那你自己呢？你什麼時候正視過自己的工作和職責？如果不是我幫你，你早不知道魂飛魄散多少次了！”
“我用你管我！”何素眼前一片模糊，除了委屈什麼都沒有，也不管對方的身份，當即反駁道，“又不是我要你管我的！你不喜歡我還讓我喜歡你，方澤，你安的什麼心？如果不是被你影響，我能那麼慘麼？如果你不對我那麼好，不照顧我，我能喜歡你麼？現在好了，你笑話我吧，鄙視我吧，把我開除也行，我死多少次都和你沒關係！”
喊完之後，何素的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一樣，立馬癱坐在地上，也就是方澤的腳邊，口中還呢喃着，“又不是我非要來這個異位面系統的，是你讓我來的，早知道這樣下十八層地獄我都不來，那樣就不會喜歡別人了，就不用難過了……”
方澤也不說話，看着她在那兒發泄自己的情緒，等她漸漸失去了所有力氣，情緒也沒那麼激動的時候，人已經順着他的腳靠在他腿上。
和剛纔的發泄不同，這時候的何素乖巧的就像一隻吃飽了的小貓，乖巧的讓人心疼。
正如他們的關係所賦予的特權，方澤能洞悉她的一切想法和內心，他比她還要早知道，她愛上他，可惜卻愛錯了人。
這種思想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中，以至於從現在開始，她的任務世界中，任務暖男都很有可能與他有相同的樣貌，聲音，甚至是完全的復刻版。
方澤也開始不確定，自己對她也會有那種感情麼？
他會幫她，照顧她，給了她許多特權，那是因爲他有自己的理由，等到她離開自己的異位面管轄範圍，她以後的好與壞，都將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擁有這種想法的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何素？
輕手輕腳的將漸漸睡去的何素抱到沙發上，再取來薄毯蓋上，方澤也只希望她發泄完情緒後，能一切正常。
如果有必要，他會在她結束合同之後，親手抹去她有關他的所有記憶。
突然，屬於他的通訊器發出信號，那是聯盟總部發來的消息，顯示的信息是要他馬上回去一趟。
不敢多做耽擱，方澤看了眼沙發上的何素，身影就消失在辦公室中。
被聯盟總部召喚回去，不是一次兩次了，方澤倒是沒多想，按照指示來到聯盟第九會議室，裡面等他的人也是熟悉的。
“秦禾，這麼急着叫我回來有什麼事？”
被稱作秦禾的男人轉過辦公椅，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坐下談。”
饒是和秦禾打過無數次交道的方澤，也不由得嚴肅起來，今天似乎情況不太對。
“方澤，咱們都是多久的交情了，我也不和你廢話。”秦禾嘆了口氣，問道，“咱們這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你犯了錯，壞了規矩，誰也保不住你。”
話說到這裡，方澤豈能還不明白？
“我懂，是我做的事情被上面發現了？”方澤出奇的淡定，也不見多少驚慌，“你就跟我直說吧，什麼樣的後果，我自己承擔。”
秦禾不耐的發了個白眼，雖然這樣很沒有形象可言，“你自己承擔？你以爲會這麼簡單？你就跟我說句實話，你對那個叫何素的執行者，真的動了心？”
“你怎麼會這麼認爲？”方澤皺了皺眉，頓了頓才繼續說，“既然你知道她，也就見過她的資料，看過她的樣子，我爲什麼會照顧她多一些，想必你也清楚，動心談不上，我只是想着，在我那裡能多護着她點。”
“只是多護着她點？”很顯然，秦禾不相信方澤所說的話，“如果只是多護着她，你會枉顧上層的規定，給她單獨制定特殊合同？如果你沒動心，違反規定的附身任務暖男？別告訴我你是心血來潮，各式各樣的執行者，咱們什麼樣的沒見過，偏偏這個何素成了最特殊的存在，現在知道她的人可不少。”
方澤無力的向後一靠，秦禾說的對，他們這裡，永遠都沒有秘密，在他決定對何素特殊照顧的時候，就知道了。
嚴格的上下級關係，下級永遠不知道上級的事情，但上級對下級卻有絕對的知曉權利，就像他對何素瞭如指掌一樣。
一陣沉默之後，秦禾才說，“你那裡就不用回去了，上面的人調你回來好好想想，何素那裡你先不用擔心，我已經申請去幫你管理一陣子。”
見方澤不鬆口，秦禾又說，“你放心，上面不會輕易動何素的，畢竟當年你妹妹也是聯盟的功臣，你的這種行爲，高層表示可以理解，之所以調你回來，是因爲你做的太過，不處罰的話，以後紛紛效仿就亂了。”
“嗯，我知道。”方澤最終恢復了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很配合的說，“我聽從聯盟的安排，你……”
“你的憂慮我明白，不管何素以後如何，至少在拯救暖男系統中，我保證她全身而退。”
秦禾與方澤多年的交情，承諾了就一定不會食言，這一點方澤還是很放心的。
等方澤去了他該去的地方，秦禾搖了搖頭，無奈的嘆氣，“明明對人家動了心，偏偏嘴硬不承認，好在何素幸運，長了那樣一張臉……”
還躺在方澤辦公室沙發上的何素，悠悠轉醒，第一感覺就是眼睛好痛。
睡着之前的記憶慢慢回籠，一下子讓她從沙發上坐起來，薄毯順勢滑落在地。
“醒了？”
這聲音陌生的很，不是方澤的，何素揉了揉眼睛看過去，這個男人她不認識，他怎麼會在方澤的辦公室？
“你是誰？”何素不確定對方的身份，還是先站起來，畢竟這裡不是自己的地方，“方總呢？”
秦禾在與人交流的時候，比方澤還要溫和一些，尤其是對着何素，他有任務在身，“方澤臨時有事被總部調走，我是秦禾，暫時代替方澤接管暖男拯救系統，換句話說，我是你們這個系統執行者的臨時上司。”
還算簡練的介紹了現在的情況，聽得何素不敢置信，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方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