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喬安還聽着隔壁的人繼續在商量着要給錢繼紅介紹男人的話題。
那聲音,談到興起處,還夾雜着笑聲……
因爲這些人都說原主的父親孫以恩是個短命鬼,害了錢繼紅,而且他活着的時候也沒什麼能耐,所以對於他死了才過了一個禮拜,他們就張羅着要給自家妹妹另找這件事情,他們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他們家啊,就是資產階級大毒瘤!騙了我們老錢家!真是的,當初我們家繼紅,要不是被孫以恩那小子給騙了,怎麼會嫁給他這個短命鬼?我可是聽說了,孫家以前就是剝削階級!我們家繼紅嫁給孫以恩,可真是下嫁了!誰能想到他的身體還這麼弱,竟然受了個風寒就死了呢!”
這些人熱絡地聊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叫道,“把喬安也叫過來吧。繼紅要找對象,也叫喬安聽聽!”
似乎從來都沒有人感覺在一個父親屍骨未寒的小孩子面前談論這件事情殘忍似的,大姨錢大紅就走了過來,把喬安拉了過去。
“喬安啊,你聽着。你爸爸已經死了,現在你媽媽要給你找新爸爸了。你是要找一個什麼樣的新爸爸啊?”
衆人都歡快地笑了。
彷彿非常愉悅地等待着喬安的回答。
而錢繼紅坐在他們中間,不說什麼話,但是嘴角也帶着笑意——
似乎從來都沒有什麼人感覺這個問題殘忍似的。
在這一刻,喬安忽然想起帝尊所說的話,很多弱者,真的是不值得同情的。
就像此時,面前的錢家一大家子人。
十八代貧農,難道不值得同情嗎?
哪怕因爲特殊的時期,因爲“貧下中農”四個字佔了便宜,等到改革開放的春風吹起了,錢家依然是村子裡最窮的人家。
哪怕他們家出了個腦子靈活,又貌美機智的女主錢菲——也擋不住一大家子拖後腿的步伐。
錢菲是自己夠努力,又足夠心狠,纔在這麼一副爛牌之下,還打得不錯。
可是原主孫喬安呢?
哪怕喬安更同情原主,也不得不說,原主要是學一學錢菲的心機手段,又怎能混了個那麼慘淡的下場!
原主的記憶中,也有這一日模糊的印象。
其他的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了,可是,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都還記得這一日的場景。
——在她父親去世不久,那個會給她摺紙船,把她抱在膝上的父親去世不久,這些人就圍着她問,想要找一個什麼樣的新爸爸。
她說“我不要新爸爸,我就要自己的爸爸”……
而這些人,她的外公外婆她的舅舅舅媽她的姨媽姨夫都生氣地說,“難道你要害了你媽媽一輩子嗎?孫家人都是這麼狠心這麼殘忍……”
“你就是個孫家典型的白眼狼……”
“是啊,繼紅啊,你以後啊,都要被你這個女兒拖後腿……”
那一天的哭泣,也許在原主的記憶中太過深刻了。
哪怕到了現在,也在喬安的腦海中回放。
到了這一刻,喬安竟然也被這種情緒帶得有點發抖。
不是痛苦地發抖,而是興奮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