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再聽不見槍聲,奧斯頓纔將車停下來,鮮血幾乎將他的軍服浸透。
“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希媚兒將藥箱翻出來。
“搶傷,必須先把子彈取出來才行。”
奧斯頓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在陽光下閃着森冷的寒光,塞進希媚兒的手裡。
“你幫我把子彈取出來。”
他說着解開上衣,露出胸膛,胡亂用衣服擦一下傷口的位置,指着子彈的位置說。
“來吧,用匕首把傷口的位置劃開,將子彈弄出來。”
他往自己的嘴裡塞一根小木棍,閉上眼。
劃開傷口!
看着他肩頭猙獰的傷口,希媚兒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
“沒有麻藥嗎?”
直接用刀子割開皮肉,那得多痛啊?
“來不及了,趕緊動手吧,遲了,敵人就要追來了。”
他催促着拉住她的手往他身體移動。
“那你忍着點啊!”
希媚兒睜大眼,死死盯住傷口的位置,沒打麻藥的情況下,她的手絕對不能抖,必須準確找到子彈的位置,才能將他的痛楚降到最低,可她不是醫生,取子彈的場景只在戰爭電視劇裡見過,要她如何找的準子彈的位置!
雖然心裡沒底,希媚兒打定主意後,卻沒那麼害怕了,她凝神靜氣,握緊匕首,划向傷口的位置,匕首接觸到皮膚,溼黏的鮮血順着傷口流出,瞬間浸溼她的手,她卻強忍住哆嗦的衝動,硬是將匕首往裡面捅,直到碰到堅硬的子彈,再快速翻轉匕首的尖端,摳住子彈頭,拼命往外撥......
她的手法生硬,奧斯頓的呼吸沉重的好似打雷,冷汗吧嗒,吧嗒滴落在她頭上,弄的她心都痛了。
啵......
子彈總算被撥出來,鮮血噗地一下涌出來,希媚兒趕緊在傷口上灑上止血藥,用繃帶緊緊纏住傷口。
好不容易包紮好傷口,擡頭看奧斯頓,發現他的俊臉血色全無,就連嘴脣都是白的,還在不停地顫抖,卻愣是一聲都沒哼。
“好了,我來開車吧!”
希媚兒扶着他坐到副駕駛座上,自己則躥到駕駛座上去。
她剛啓動車子,就聽見後面有汽車輪子滾動的聲音。
“這些人怎麼跟蒼蠅似的!”
希媚兒柳眉倒豎,一腳捫在油門上,汽車飛也似地狂飆出去。
“往北開,再走不遠應該就能進入叢林。”
奧斯頓有氣無力地說。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要把車開進叢林,希媚兒還是調轉車頭,往北行駛。
果然如奧斯頓所說,不過二十分鐘,就看見茂密的叢林,她偏頭問他。
“現在要怎麼辦?”
“把車上的東西拿上,我們下車,讓汽車繼續保持車速向前行駛,我們進叢林。”
希媚兒按照他說的,將彈藥掛在身上,拿了機槍、藥箱及乾糧袋,跳下汽車,扶着他往叢林走。好在他傷口的血已經止住,就算他們往林子裡跑,路上也不會留下血跡。
他們才進入叢林不久,就聽見林子外有槍聲響起,看樣子在追汽車。不過,敵人一旦追上汽車,或是看清汽車上沒人,很快就會折回來,他們必須找地方躲避。
“西邊有一片峭壁,我們可以去那裡躲避。”
奧斯頓指着西方。
情況緊急,希媚兒也沒多想,扶着他就往他說的方向躥去。
峭壁果然有,她卻看不出哪裡可以躲避。
奧斯頓也不多說,找來一個攀爬繩,摟住希媚兒的腰,就往峭壁下面跳。
“喂,你的傷!”
希媚兒急急看向他的肩膀,原本就沒有癒合的傷口因爲再次用力而裂開,鮮血瞬間浸溼繃帶。
撲通,兩人一塊兒摔倒在一塊岩石上,她才驚覺,峭壁中間竟然有一個天然風華的洞穴,恰好可容納兩人。
奧斯頓剛把攀爬繩收回來,上面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嘰裡咕嚕的咒罵,兩人趕緊縮進風化洞穴中。
敵人在上面的動作越來越大,他們明明知道人就躲在林子裡,所以拼命翻找搜查,就差掘地三尺。
希媚兒悄悄解開奧斯頓的繃帶,重新幫他包紮好傷口,看見再次被鮮血染紅的繃帶,希媚兒的眼眶不覺溼熱,差點淚流。
要不是他將她撲倒,被痛楚折磨的人就是她!
他……爲什麼要幫她擋子彈?他不怕被打死嗎?
“奧斯頓,我知道你就藏在林子裡,你跑不掉的!”
敵人找不到人,竟然用國際語大聲喊起來。
希媚兒忍不住好笑,抓不住人,就耍嘴皮子,將領當成這樣,也不怕被下面的人笑話!
她掏出水囊,搖了搖,遞到奧斯頓面前,示意他喝點,流汗又流血,是時候補充體力,就讓上面的敵人忙活去吧!
希媚兒拿出美味的羊肉餅,狠狠地啃一大口,美美地咀嚼着。經歷過生死劫難後,沒有什麼比活着吞下美食的感覺更美妙。
“希媚兒小姐!你聽得見我在說話嗎?我是諾兒少將,你父親艾維爾派我來營救您!在您身邊的奧斯頓,根本就是人面獸心的狼,您別輕信他的話!”
吧嗒,希媚兒手裡的羊肉餅掉在地上,驚呆地瞪大眼。
那人說......她是艾維爾的女兒!
艾維爾,這個名字她聽過!
奧斯頓曾經打趣地跟安德里提過這個名字!
當時是怎麼說來着?
我都要擔心你們是不是被艾維爾的人全殲了!
對,就是這句話!
艾維爾是奧斯頓的敵人!
她......卻是艾維爾的女兒!
她的腦子瞬間亂了,瞪着眼質問他。
“我真的是艾維爾的女兒!”
他慘白的俊臉染上一絲無奈和憂傷,卻點了下頭。
她竟然真是艾維爾的女兒!
怪不得安德里的孩子在送行時被關起來,因爲她的身份絕對不能讓營地裡的人知道!
“你千方百計將我從飛機上帶下來,就是想用我脅迫艾維爾投降吧?想用我做人質,你大可以將我綁起來,拍照片發給艾維爾,幹什麼假惺惺的充好人,還用身體替我擋子彈!萬一那顆子彈打中的是你的心臟,你所有的努力豈非全廢了?”
謎底竟然是這樣的!
看着腳邊染血的繃帶,她突然很想笑,咧嘴時,眼角卻滾出一滴淚。
“不,我把你從飛機上帶出來,不是爲了脅迫艾維爾,他不是個會爲了親情而放棄宏圖霸業的人。”
他看見她眼角的晶瑩,內心涌上無盡的憂傷,永遠強大的心竟然彷彿浸泡在苦水中,連脣都是苦的。
“是嘛!”
她根本不信他的話,一路上他的所作所爲分明藏着天大的陰謀,怎麼可能毫無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