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間來不及而已。
當然,還有一個……
他值得。
於若生,值得這麼多錢。
也值得不還價。
她要給於若生這種‘他值得’的感覺,好好培養一下,這兩年裡,這個少年人失去的貴族之氣。
要讓他知道,自己身價,極高極高。
第三天夜。
於若生站在了館子的最頂層看下面,他有些絕望,自己竟然還是不能昧着良心答應陸一瀾這件事情。
他今天要看看樓底下的那些人。
看看那些人接客的慘狀,然後讓自己同意。
就在他看着看着的時候……
一個穿着銀色衣服的男人,忽然進了館。
老闆前去接待。
於若生的眸子,停在了這個人傳的衣服上,銀色細蟒紋,流雲布,什麼鬼,長安城的貢料?
這人是誰?
就在他一直思忖這人是誰的時候,他擡了一下頭。
“!”
於若生一看見他的臉一下就縮了。
成長安,皇太子!
*
小僕被於若生叫到了南閣。
“公子……”
“你去打聽一下。”於若生沉聲,“今天樓下來的那個穿着銀色衣服的公子,他是來幹什麼的,去了誰那裡。”
“是。”小僕腳步躊躇了一下,然後定了身,“公子,您忽然問這個是要幹嘛?”
“您已經跟陳公子之間……您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於若生:……
“我跟陳公子之間,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小僕看於若生臉色變了,立馬改口,一溜煙跑了出去。
深夜,於若生這邊纔得到了確切消息。
成長安來,也是來聽琴的。
點的是館內除了他以外的第一琴師。
聽琴。
如果只是聽琴,絕對不會棄旁邊的飄花樓來零落館,來這裡,說明皇太子應該也是……斷袖。
他的腦子裡很快就補出了一部開年大戲。
怎麼上天,怎麼入地,怎麼誘惑人,怎麼驅使人,怎麼大仇得報。
皇太子啊。
這比皇商更合適。
只要攀上他,等着他登基上位,殺一個人,爲一個家族平反,正是舉手之勞。
對,好目標。
於若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不用去傷害他,真好。
真的很好。
從櫃子裡拿出筆墨,於若生磨墨提筆,寫了封信讓小僕交遞給陸一瀾。
“送的時候……跟陳公子說一句。”
“謝他厚愛,恐不能承,人言可畏,替我說一句,順風一路歸。”
“這——”小僕握着拳,“公子,你別這樣,爲什麼要拒絕?”
“沒什麼。”於若生低下頭,“你去送信吧,我跟你保證,一定會帶你離開零落館。”
“……”
門被關上了。
叮的一聲,於若生從沉思中慢慢的醒過來。
以後,大抵是沒有機會再見了。
有,要麼是不乾淨的宴會上,他是被請來的‘嫖客’,他是待嫖的人。
要麼是長安斷頭臺,他是恰巧路過的皇商,他是鍘刀下的……叛臣。
要麼,算了,哪有那麼多要麼。
輕撫琴絃,琴音起,錚錚聲嫋嫋繞樑,於若生竟然覺得有些悲慼。
這悲,還不像是跟知己,友人訣別的悲。
像是——
與卿今一別,山河盡相思的……情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