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她一拂衣袖,在龍椅上坐下。
在短暫的寂靜後,禮部尚書上前一步,“臣有本奏。”
“講。”
“自古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爲一體,陛下後宮常年空着,後位空懸,不利於江山社稷——因而,微臣以爲,陛下當舉行選秀,擇良才入宮,以開枝散葉。”
“朕知曉,還有何事?”
皇室開枝散葉向來在羣臣眼中是“大事”,各項勢力對比,都通過這件事得以改變。
羣臣未出聲,但眼神卻是變了,紛紛琢磨着要將自家公子送入宮中。
可謂如狼似虎,她後背一涼。
“退朝。”太監的聲音又尖又細,她蹙眉,卻也未置一詞。
笛瀾宮,烏三捧着飯盒,“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砰地一聲,木門打開,瀝塵神色蒼白眼窩青黑,他正坐於案桌前書畫,“何事不好了?”
“宮裡女官都說,陛下要開始選秀了!”
啪嗒一聲,那毛筆的筆桿竟被生生折斷!失去了主心骨的竹管,滾落在地。
烏三將飯盒放在一邊,抱着腦袋,神色痛苦,“完了,公子不是宮裡唯一的寵兒,公子生性不愛爭搶,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吵死了。”他眉頭緊縮,“你出去。”
“喏……”烏三幾步跳出門檻,又回過頭來,“公子,午膳在飯盒裡,記得吃。”
“滾!”
外邊的鸚鵡搖頭晃腦地,“滾!滾!你給我滾!”
烏三用樹枝戳了那蠢東西一下,“快別說話了,小心公子把你煮了吃!”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瀝塵將斷成兩截的毛筆撿起來,輕輕一碰,那強勁的內力在頃刻間讓斷裂的毛筆復原了。
自古最是絕情帝王家。
他早該料到的,她縱使與別家不同,骨子裡也還是那份血脈。
怒。
他只覺心緒一點點地墜了下去,外界紛擾,都與他無關,不過……南柯一夢。
瀝塵拿起畫筆,繼續繪着路上瞧見的雪山。
不覺已是黃昏。
啪嗒。
“這已是你第三次捏碎筆了,怎地,瀝塵不喜歡這闌州羊毫?”熟悉的調調又在耳畔響起,他一愣,忽地將筆一放。
“未曾。”
“那……這般怒氣……所爲何事?”雲水煙自房樑上跳下,“讓朕猜猜……莫不是,爲了選秀?”
他被道中心事,怒意更勝,“陛下選秀,豈是我等小人物可干預的?”
美人薄怒,並未輕嗔,只是冷着眼,倒也惹眼。
“瀝塵莫慌,朕不過是要堵住衆人悠悠之口,後位自是你的。”她用手撐着下巴,直懟瀝塵。
“後位?陛下當真要三千佳麗不成?”他一把捏住雲水煙的臉,“陛下又不能讓男子懷上,要這許多作甚?”
“哎哎,疼,放手!”
“不放。”
“朕不過是養着一羣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又不當真與他們有何干系……”
“養着……”
“囚着,是囚着!”她感覺到臉上的力道小了些,稍微鬆了口氣,她正打算將那些公子哥囚在皇宮後院,派人嚴加看管。
不然,她的任務就失敗了,這纔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