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騷亂起來,身穿黑衣的保鏢着急的開始在周圍佈置防線。
心腹走到時渝白麪前低聲說了一句話。
上一秒還面色平靜的男人,臉上瞬間掛了一層寒霜。
丟下一屋子的客人他轉身離開,離得很遠就能聞到刺鼻的煙熏火燎味,穿過花園來到後院的主屋,此時屋子已經被一片火海包裹着,因爲黃家全都是實木打造的屋子,一旦着火那火勢兇猛旁人根本無法靠近。
救援隊的人已經趕到了,但撲滅這麼大的火還需要很多時間。
“大火已經蔓延到後面的草坪了,目前還沒有找到江小姐的蹤跡。”
江來剛剛說她要回屋休息,如果她真的睡着了,那她現在肯定被火海包圍。
看着眼前兇猛的大火,時渝白低吼一聲。
“集中所有力量撲滅這一間的火!”
“可另一件屋子裡可是黃老留下的名家收藏啊!”
那一屋子裡的藏品價格可是天文數字,不可估量,現在大部分救援隊的人都在集中搶救屋裡的藏品。
時渝白猛的看了他一眼,對方被他眼底的赤紅和瘋狂嚇了一跳。
“裡面的人出事,我把你一塊扔進火裡。”
三根水管對着屋子上方,火勢卻絲毫不減。
此時撲面而來的熱浪和耳邊嘈雜的喧囂都彷彿被一層無形的膜隔絕在外。
時渝白只能看到這間熊熊燃燒的屋子。
他的眼睛紅了。
這一刻他有九成九的把握,確定江來並不在裡面。
但就那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意外概率,讓他毫不猶豫的披上防火毯衝了進去。
他不會讓江來死在自己面前。
衝進火海之後,他頂着可怕的溫度來到牀邊,看到那空空蕩蕩的牀,以及幾乎被火海淹沒的牆角,這一刻他知道,江來不在裡面。
她那麼聰明,那麼敏捷,怎麼可能會逃脫不出這個火海。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是江來給他佈下的陷阱。
她難道又和之前一樣,想殺了他?
看到被大火封上的出口,時渝白的腦子無比的清醒。
這倒也正常。
江來仍然是那個江來。
叛逆,執拗,殘忍。
她一如既往的不聽話,想盡辦法的要從自己身邊逃離。
時渝白站在原地,垂眸定定的看着臥室牆壁上掛着的照片。
已經被燒了一半,剩下一半,是江來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江來……”
這一次又要被她給逃了?
時渝白冷笑着,一動不動的看着火焰將自己包圍。
沒關係,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他的耐心還沒有被消磨殆盡。
“啪”的一聲,牆壁上的照片徹底掉落。
時渝白緩緩閉上的眼睛,突然因爲胳膊上多出的一股力量而猛的睜開。
他回頭,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突然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爲什麼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江來。
“捂着!”
對方直接扔過來一個溼漉漉的帕子,然後將自己的防火毯分了一半過來。
“不跑,難道真的想燒死在裡面?”
江來喊着,每一聲都會吸入大量的煙霧。她劇烈咳嗽着。
時渝白盯着她,好像完全忘記了兩人所處的境地。
周圍已經被大火淹沒了。
“江來,你來救我了?”
“黃爹死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江來紅着眼睛,淚水大顆大顆的掉。
時渝白分不清她是爲了自己而哭,還是被煙霧薰得。
但他相信,她是有那麼一點,愛自己的。
不然像江來這麼自私的人,怎麼會爲了別人的性命,犧牲上自己的呢?
這一刻他又喜又悲,他伸手,輕輕護着江來的頭,將她抱在懷裡,渾身顫抖着啞聲呢喃。
“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
江來也抱着他。
火舌吞噬自己的那一刻,她睜開眼,目光清明且冷漠的看着眼前這一片赤紅的火海。
就像是那一日,她看他送的那一船玫瑰花。
——
“滴——”
“滴——”
“滴滴滴——”
生命檢測儀發激烈的警報聲,走廊裡充斥着雜亂的腳步聲,最後那厚重的病房們被層層解鎖下打開,一個身穿白衣服的醫生走進來,看着病牀那蒼白單薄的姑娘,拿出手電翻開她的眼皮仔細觀察着。
“病人心率不穩,去通知院長,需要除顫。”
“院長不在。”
“來不及了,上除顫!”
除顫儀下,女孩本就單薄如紙的身體此刻更像是一片薄薄的蝶翼,隨着那除顫儀的吸附猛的隆起又重重落下。
最終,儀器的報警聲終於停止,數據恢復正常,男人鬆了口氣,劫後餘生般看着病牀上的女孩。
“記錄一下搶救過程,把視頻保存下來傳到雲端,方便院長查看。”
身後的助理醫生點點頭,熟練的給女孩輸液蓋被子,然後跟着醫生一塊退出房間。
“劉院長,我們這個醫院,只有她一個病人?”
助理醫生來了一陣子,每天上下班只需要打卡就行了,其餘時間除了剛剛那位,根本就見不到半個病人。
雖說這是私立醫院可能病人沒有公立醫院那麼多,但入職這麼久只見到一個病人,他還是忍不住好奇。
這樣的醫院到底是怎麼維持運行的?
關鍵,醫院裡各科室都齊全,大家好像都習慣了這種狀態,每個月除了有一陣子要忙一會,其他時候都閒的不像話,關鍵工資還不低。
他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看着身旁劉院長的臉色。
好在劉院長對下屬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笑眯眯的看着他絲毫沒有要生氣的跡象。
“醫院的事情不要打聽,工作來了那就做,沒有工作就忙自己的事情。
少看少問少琢磨,知道嗎?”
“知道了,記住了。”
助理背後發涼。
慶幸劉院長脾氣好,都沒有因爲自己的好奇多嘴而批評自己。
回到辦公室,劉知安衝着助理笑笑。
“回去忙吧。”
助理關上門剛離開,他便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把上個月剛來的那個助理開掉,換一個新的。”
掛了電話,他開始把剛剛搶救的記錄和視頻全部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