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麻溜兒的收起了那兩千盧布，立刻掉頭，出租車朝着程煜指定的方向駛去。
一路按照程煜的指示，司機一直保持着對達沃諾夫那輛車的追蹤。
除了一開始的時候，程煜爲了確保達沃諾夫身上那個GPS定位器不會因爲距離過長而失效，讓司機開的比較快之外，等到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只剩下數百米的時候，程煜就讓司機放慢了車速。
這時候，出租車駛過了一座頗長的大橋，寬闊的河面讓程煜感覺自己經過的是一片湖水，如果不是司機在給他介紹這條河，他壓根看不出來。
換作平時，程煜肯定會嫌棄司機的喋喋不休，但是今天他沒有，時間這麼晚了，要是讓司機一言不發，程煜都會擔心自己有危險。
過了橋之後，程煜再度發出指令，很快，司機開着車帶他來到了一處道路收費站。
司機減慢了車速，回頭說：“先生，這個過路費……？”
程煜立刻說：“我會跟你結算，你先代付一下。”
司機答應一聲，車子很快經過了收費站，繼續向前駛去。
“慷慨的先生，咱們現在已經距離發車點超過十公里了，而且，根據我的經驗，咱們這個方向，肯定是去貝加爾湖的。利斯特維揚卡鎮，你一開始就告訴我目的地多好？咱們就用不着你指揮了。”
程煜皺皺眉，彷彿很隨意的說道：“我不太清楚那個地方的具體名稱，我不認識俄語。”
司機哦了一聲，點點頭，說：“這條路，除非你是到路上某個博物館，或者水文監測點，否則，基本上就是去利斯特維揚卡鎮沒錯了。不過，這個時間點，還真是很少見有人會要去到那個地方。你現在去也沒什麼意思啊，七十公里的路程，一個小時就到了，明天一早再過去，要比現在合適的多。我能問問，你爲什麼要這麼晚趕去貝加爾湖麼？”
程煜笑了笑，說：“也許我就是想看看深夜的貝加爾湖。”
“好吧，對你們這樣神秘的東方人，我真的是覺得難以理解。不過，你開心就好。但是，按照咱們之前所說的，去超過十公里的地方，是要加錢的。而現在，已經超過了十公里。”
程煜點點頭，說：“好，我會給你加錢。”
司機嘿嘿一笑，說：“打車去利斯特維揚卡鎮可真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一般我們接到這樣的客人，至少都會要價三千盧布。就算是打表，也要兩千左右。而且你還同意支付我加班費……”
“咱們還是聊聊這條河吧。”程煜打斷了司機的話，“你說這條河叫安加拉河對麼？剛纔過橋的時候我就覺得河面很寬，現在好像河面越來越寬了？”
司機聽言，興致勃勃的說：“這裡還不算是安加拉河最寬的地方，不過從上游來說，這裡的確已經非常寬了。到了中游，布拉茨克附近，形成的河灣纔是最寬的地方。你現在看到的地方，差不多七八公里的寬度吧，換做你們去過的其他地方，這樣的寬度的確是湖面的寬度了。”
程煜愣了愣，問：“上游？”
司機哈哈大笑起來，說：“是呀，上游，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們大概都以爲這條河是會注入貝加爾湖的吧？其實，安加拉河之所以出名，更重要的就是它是唯一一條從貝加爾湖流出的河流，一路北上，最終會注入到葉尼塞河。”
程煜點點頭：“葉尼塞河我知道，你們俄羅斯水量最大的河流。”
就這樣，一路聽司機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程煜也算是沒白來伊爾庫茨克一趟，藉着追蹤達沃諾夫的機會，算是勉強完成了一個旅行者對當地應有的瞭解過程。
再度經過收費站，路面開始逐漸收窄，司機介紹說：“這就算是到了利斯特維揚卡鎮的範圍了，如果說伊爾庫茨克是來貝加爾湖的遊客的第一站，這裡就是第二站。通常，第三站都是奧利洪島。”
當路上開始出現俄羅斯小鎮特有的尖頂建築的時候，程煜發現，手機上代表着達沃諾夫的那個紅點，也已經停止了移動。
這說明，達沃諾夫算是到地方了。
出租車司機又開始按照程煜的指揮前行，進入小鎮之後，道路開始變得狹窄，縱橫交錯，只有程煜才知道自己具體要去的地點。
當出租車拐過最後一道彎的時候，程煜藉着車燈的亮光，看到這條小路上唯獨停着一輛拉達家用車，而這輛車停放的位置，後邊那幢房子，也是這條路上唯一亮着燈的房子。
看了看手機地圖上紅點跟自己之間的距離，程煜目測那輛車跟自己之間的距離，基本可以確認那就是達沃諾夫使用的車輛。
程煜對司機說：“就在這裡停下吧。”
司機倒是沒多問，直接把車停了下來。
然後，他一手扶着副駕駛的座椅靠背，扭過身子，滿臉堆笑的看着程煜。
程煜從口袋裡掏出錢包，看了一眼計價器，兩千盧布出頭，於是程煜問道：“過路費多少錢？”
司機滿臉笑容，說：“過路費就不找您要了，也沒幾個錢。咱們說好的，超過十公里加五千。而這都七十公里了……”
程煜笑着搖了搖頭，從錢包裡取出一張一萬的盧布，遞給司機，說：“找我四千就行了。”
這等於比之前談好的價格，又多給了接近一千盧布。
司機笑得簡直要合不攏嘴，收錢找錢，然後問：“先生您真的是太慷慨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到這裡來，是要住在這裡呢，還是……？”
程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說：“你是想問我什麼時候回程對吧？”
司機搖了搖頭，說：“雖說這裡每年要接待大量的遊客，但是現在這個時間，鎮上的旅館很多都已經休息了，你不一定能叫開門。但是我在這裡恰好認識一個旅館的老闆，他跟我是大學同學，你如果需要住旅館，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叫他開門。”
程煜想了想，說：“你現在回去也是空駛對吧？”
司機有些莫名其妙的點點頭，程煜又道：“那你不如找個地方等我一會兒，時間不會太長，頂多一兩個小時。我還要回伊爾庫茨克。不過，回程我可不能再出這麼高的價格了。”
“這個好說，回程你給三千盧布就行。”
程煜也沒跟他多說，點點頭道：“那好，你就在附近等我吧。別呆在這條街上，我一會兒會再給你電話，你也可以找個地方小睡一會兒。”
司機大喜，這一趟，光是過來就拿了八千盧布，回程原本就是放空，他剛纔甚至都在猶豫要不要乾脆在這裡住上一晚，等到天亮之後，看看能否帶上一些遊客再回伊爾庫茨克，沒想到程煜居然說他還要回去。
雖然這個時間大老遠的跑來這個小鎮，並且一兩個小時之後還要再回去顯得有些行跡詭異，但這位司機顯然很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所需要關心的就只是程煜回程還會給他三千盧布就行了。
畢竟，即便是等到明天早晨，搭進去一個不算好的睡眠不說，回程想要帶到客人的機率本就不那麼大，唯獨採取降價的方式，可能連一千五百盧布都賺不到。
而程煜一出手又是三千，他哪能不答應？
“好的，沒問題，那我就在附近找個街角呆着，您這邊完事了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司機還衝着程煜擠了擠眼睛，他當然想不到程煜來這兒是爲了什麼，他唯獨能發散自己思維的方式，就只有覺得程煜是來這裡找某個女人了。
一兩個小時，這個時間，似乎也很符合跑來跟某個女人幽會的標準。
程煜也懶得管這個司機怎麼想，既然達成了協議，他也便直接推門下車。
站在路邊，程煜也不着急前行，而是看着那輛出租車。
司機很懂事的掉頭就走，轉眼拐彎不見，他想的是，程煜大概是不願意讓他看出進了那幢房子，畢竟小鎮真的很小，居民只有兩千人而已，那幢房子裡住的是什麼人，彼此之間都大概知道。
一個男人深夜跑到這裡跟某個女人幽會，自然是不願意被人知道自己到底進了誰家。
這都是偷腥的活兒啊。
而等到出租車徹底失去蹤跡之後，程煜纔信步朝着那幢亮着燈的小樓走去。
這就算是個小別墅吧，佔地不大，主要是沒有什麼院子。
房子佔地面積大概在一百多個平方，兩層樓，如果人口不多，也算是比較大的房子了。
屋裡客廳就亮着燈，樓上還亮着一盞燈，程煜估計，達沃諾夫此刻就在樓上。
走上臺階，站在屋子的門口，程煜聽到樓上傳來翻動東西的聲音。
“達沃諾夫是來這裡找東西的，難道，這裡是謝爾蓋真正的住所？可是，即便是謝爾蓋的住所，達沃諾夫來這裡是找什麼的呢？”
程煜嘗試着伸出手，竟然發現達沃諾夫真的是毫無防備，連大門都沒上鎖。
擰開房門，程煜走了進去。
當然，他的行爲開始變得躡手躡腳，即便在使用武術的前提下，達沃諾夫絕不會是程煜的對手，但程煜也並不希望跟他發生衝突。搞清楚達沃諾夫折騰了一晚上，卻最終跑到這裡來是爲了尋找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輕手輕腳的上了樓梯，程煜聽到持續不斷的翻找東西的動靜，他循着聲音，很快走到了二樓最頂頭的那間房。
大門敞開，程煜貼身在房門一層，探頭往裡看了看。
果然就是達沃諾夫，他的行爲簡直可以用翻箱倒櫃來形容了，而這間房，從已經被翻找的很凌亂的陳設，也依舊能看出這是一間書房。唯一不同的，是書桌上除了電腦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程煜不太能看得明白的電子設備。
但看到這些，足以讓程煜明白，這裡應該就是謝爾蓋的老巢了，那些電子設備，其中不少應該都是用於追蹤和反追蹤的黑客設備吧，畢竟他作爲一名職業殺手，自身的位置信息也是很重要的。
達沃諾夫這是找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