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道不死 大劫不止

林昱的神識繼續飄行而上,見到各種各樣的星辰與風景。

越來越多的星體從靈魂旁一掠而過,星空的深處,出現了無數顆奇形怪狀的星體,那些星星在虛空裡靜靜懸浮着,不停地濺射着星輝,有的彷彿生出了無數只旋臂,有的星輝凝成了明亮的雙翼,像是某種神奇的禽鳥,也有的星辰給人一種猛獸般的威嚴感,有龍,有虎,還有的整體呈血紅色,給人一種殺戮後的血腥感。

最終他停留在一個黑色的星體前。

在茫茫的太空中,有一種密度極高的星體,其強大的引力場會把周圍一切物質吸進去,天文學家稱其爲黑洞。黑洞質量無限大,可是體積卻無限小,所以在天文學上稱之爲“奇點”。

黑洞是根據現代的廣義相對論所預言的,在宇宙空間中存在的一種質量相當大的天體。

是由質量足夠大的恆星在覈聚變反應的燃料耗盡而死亡後,發生引力坍縮而形成。黑洞的質量是如此之大,它產生的引力場是如此之強,以致於任何物質和輻射都無法逃逸,就連光也逃逸不出來。由於類似熱力學上完全不反射光線的黑體,故名爲黑洞。

在黑洞的周圍,是一個無法偵測的事件視界,標誌着無法返回的臨界點。

林昱沿着那根線落在了黑洞上,然後點燃了這顆星星。說是點燃,但黑洞是不發出光的,但神識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樣,林昱在黑洞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這印記叫做,“命格歸星”。

這顆星星在林昱眼中叫作黑洞,在天命者口中叫作妖星。

禍亂天下的妖星。

“妖星現,天下亂。”

雲海天存在了多少年,這句預言就流傳了多少年。

當林昱成功點亮自己的命星,雲海天所有星星都暗淡了三分,就連紫薇帝星都如被霧氣遮蓋了一樣。

羣星暗淡,這是一個凶兆,預示着妖星真正的降臨了。

雖然只是一瞬間暗淡,但云海天的天命者無不感覺大劫將至。

雲霄寶殿中的中天紫薇大帝雙眼精光閃爍,無數星辰在眼眸中流轉,霎時間,眼若中天太陽,照見諸天,又在紅塵天停留許久,最後還是無奈的收回神通。

面色無喜無悲,道:“妖星轉世,天下將亂。輪迴起,大劫生。成、住、壞、空,無人得逃天道滄桑,諸君且去應劫吧!”

他的聲音本不大,卻越傳越遠,穿過雲霄寶殿,穿過南天門,落在雲海天每一個天命者的耳中。

一時間,衆仙君有面有不甘者,有如付重誓者,有長嘆不息者,有坦然面對者。或緊閉宮門,一心修煉,以應對生死劫難;或枯坐死關,兩耳不聞風雨,企圖不染紅塵,不入劫難;或以大毅力大智慧散去一身修爲,化作一顆流星,投入那紅塵天,再入輪迴,歷經磨難,以應大劫。

紫薇大帝緩緩閉起雙眼,口中喃喃自語道:“終究是一抨黃土,誰能在死灰中涅槃新生,誰又被天道碾成了一攤淤泥?天道不死,大劫不止……”

言罷。雲霄寶殿的宮門“哄”的一聲關起。

南天門外,流星漸起。

當最後一顆流星消失在雲海天之後,南天門也緩

緩合上。整個雲海天再不復往昔的神韻,星辰依舊,雲海依舊,人難依舊。

三千年來,清虛天道家掌教關伊子每夜都會在甘露臺上看會兒星星。

三千年中,星辰變化,人世滄桑。

三千年後,羣星俯首,妖星降世。

自老子西出函谷關,傳伊喜道德經三千言,已是一個輪迴的光陰了,歷經三萬三千玄劫,道家已成清虛天第一門派。

今夜清虛天問道秘境下了一場小雨,他漫步在細雨中,卻滴雨不沾身。剛好看到了羣星暗淡的過程,這三千年來他也只是爲了看這一眨眼的暗淡羣星。

但即便是他,也不知道點亮那顆妖星的人是誰。

那個人在清虛天還是在魔剎天,或是羅生天?

難道是紅塵天?

關伊子看着夜空深處,如墨般的濃眉緩緩挑起,聲音毫無情緒。

“有些意思。”

魔剎天崑崙之丘潛淵絕頂,從不開花的莎欏鐵樹花開萬丈,樹下一個黑衣黑髮黑眸的看不清年齡之人沉默不語,摘下一朵花,微嗅。

風在深不可見底的潛淵之中呼嘯,一朵潔白的莎欏鐵樹之花在如墨的潛淵中載浮載沉。

崑崙之丘上無數妖魔聚集,一個白髮蒼蒼的大妖雙膝跪地顫抖着聲音道:“鐵樹花開,天生魔主。”

無數妖魔吼叫道:“魔主……魔主……”聲透九霄。

紅塵天,流星墜落,照亮了整個夜空。

天機宮內,一白髮老人身穿八卦衣,腳踏七星,在一個巨大的星辰大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頹然道:“妖星現,天下亂。”

這些並不重要——夜空裡有億萬顆星辰,與億萬人類之間的聯繫,始終是無法觸及的世界。那根線永遠沒有人能夠看到,只要林昱自己不說,便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

對於九州大陸上的衆生來說,這是顆妖星,更是顆魔星,它會帶來無盡的災禍,帶來萬萬人的死亡。

萬法無常,器世間之山河大地,衆緣和合而起現相曰‘成’,達到圓滿程度曰‘住’,衆緣漸漸消散曰‘壞’,消散至究竟曰‘空’。一切有情,四大生死,亦是此例,父母業力三緣和合即‘生’,身相完成即‘住’,漸衰漸老即‘壞’,一期壽命終了即‘空’。

妖星現,天下亂,衆緣消散,輪迴大劫,由‘住’而‘壞’,由‘壞’而‘空’,由盛而衰,天道循環。

這幻象一閃即逝,只在彈指間,重新出現在了林昱面前的,則是面前的生死大敵。

獵人與獵物之間的轉換在只在一瞬之間。這一刻,林昱退掉了綿羊皮,露出他最爲尖利的爪牙,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鬼物也發現了異樣,組成她身體的能量在源源不斷的朝林昱身上涌去,她想立刻殺了林昱,但被佛光鎖死,連動一下手指都辦不到,只能加大了吸食力度,生命力快速從林昱身上流走。

鬼物還在極力吸食,但在妖星黑洞之力的吞噬下再難維持嬌媚多姿的面顏身材了,露出地獄生物原有的恐怖的面孔。青面獠牙,佝僂了脊背,這纔是地獄

生物的本來面目。

而識海中的漩渦還在飛快加速中,從女子身上吸取的精力被源源不斷的轉化,鞏固擴大着林昱的識海,滋潤着林昱的肉體。

但這種轉化遠遠抵不上鬼物的吸取,只是減緩死亡的時間罷了。

林昱的臉上都已經充滿了皺紋,皮膚更是鬆弛長滿了老人斑,整個人更是縮水若干屍,生命已經在他身體裡只有少量剩餘,死亡也已經離他很近。

此時的林昱身體內部卻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鉅變,識海終於不再被動的防禦,而且要露出它尖銳的爪牙主動出擊了。只能大口大口喘氣的林昱雙眼之中發出奇異的光彩,只有接觸到他眼神的人才可以感覺到,其雙眼當中,似乎出現了許多柔韌無比的細絲,在空中縈迴盤旋,十分柔韌粘連!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難倒我還會死在這裡嗎?”

“我怎麼能死在這裡?怎麼能再去面對十六年的毫無光亮、毫無溫度的恐怖地獄?我要活下去,我要再活五百年,五千年,五萬年!!!”林昱頓時宣泄也似的狂叫了出聲,雙目圓睜,死死的看着面前噁心的面孔。

這一刻,他十六年黑暗記憶中隱藏的瘋狂在死亡的威脅下,爆發了開來!!!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拼着最後的力氣給你着女鬼永世難忘的記憶!”

這痛苦彷彿是直接烙入靈魂之中,整個顱骨全部神經的感知都被放大了一萬倍,林昱的意識就在這痛苦中沉沉浮浮。

他想要嘔吐也嘔吐不出來,想要慘叫卻無法發聲!

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身體十萬個毛孔中鑽出無數黑色的煙霧,忽然,那似曾相識的幻象又出現在了林昱的眼前,他感覺自己處於無盡的虛空之中,整個世界都在若萬花筒也似的瘋狂天旋地轉,一個陰森森黑漆漆的物體出現在頭頂。

隨後,這個奇怪的物體向鬼物伸出細絲般的觸角。

“妖星。”鬼物沙啞驚恐的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

“你是妖星?”這句帶着點疑惑和欣喜。

“你是妖星。”儘管不確定面前的少年是不是妖星,但它自己已經信了三分。

“你就是妖星。”鬼物中斷了吸食,它想仰天狂笑,但佛珠緊緊地困住了它,它就這樣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中的神情就像少女深情的注視着愛人。

“哈哈哈,妖星現,天下亂。六道崩潰,黃泉流經之處,必將屍橫遍野,靈魂必將填滿黃泉天,哈哈哈。”鬼物更加激動了,粗粗的喘着氣,“萬族混戰,生靈塗炭,一切因你而起,妖星……”

“都給你,盡情的吸收吧,快快的成長,代我看着這世間是如何灰飛煙滅的,哈哈哈。”

空中無盡柔韌無比的黑色觸角將鬼物緊緊纏繞,然後整個將鬼物拉入了少年識海中,囫圇吞棗般吞吃了下去。

林昱臉上的皺紋漸漸消失,皮膚由鬆弛而繃緊,長滿了老人斑的臉逐漸好轉,肌肉豐滿開,整個人不再是縮水若干屍般,有了幾分生機。

只覺頭腦炸開了一般,他的精氣神已經被鬼物吸盡,哪還抵抗得了如此大的痛苦,直接向後倒去,摔倒在初升的朝陽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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