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就這種糟罪法也比近三十度高溫在工地上搬磚頭要好過多了。那時候,爲了能儘快賺些錢還債,幾乎種種辛苦的工作她都做過,曾經有一陣子她在工地來回跑着運料當小工,頂着太陽頭接連幾個小時的高負荷工作,一天下來光出的汗都能裝上整飯缸。
這要是同那時候的辛苦比起來,現在坐在空調車裡,靠着皮椅座想坐着想倒着隨意,身邊兒飲料水果小零嘴兒一堆想吃就吃,這情形都快趕上天堂了,哪怕是十幾小時也真就不算什麼了。
就這樣簡勳還直擔心她再坐累了,車子走上三兩個小時就找服務區停一停,吃點兒東西,喝些水,伸伸胳膊,抻抻腿,覺着可以有精神了再重新開上路。
就這樣兩人不緊不慢的愣是比正常行速多花了一個多小時才進的京都。彼時已經是大晚上了,坐了一天的車也是乏累。因爲是提前的兩天,時間上倒也不需要太急着趕,兩人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來。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晨,簡勳開着車載着紀巖先到學校周圍轉了一圈兒,因爲沒到報道的日子,學校這邊不設提前接待,學校裡也進不去,只能在外圍周邊轉轉。
這兩天的時間紀巖都已經事先計劃好了,主要就是兩方面,一是熟悉下週邊的環境,二是準備採買下一些生活用品,被褥這些她都沒有事先準備。
這時候的農大所在的位置屬於京都郊區,周邊遠沒有數年後規劃出的繁華面貌,即使是這樣,守着學校周圍也遠不缺各式各樣的商鋪小店,學校周邊似乎永遠都不會太冷清。
只轉了一圈兒後,零七八糟的東西紀巖就差不多都買齊了,先後送去酒店裡先放着。跟着再出來接着轉,學校周邊的都熟悉完了後就向外再擴伸擴伸。
兩天的時間真正用起來也沒有多少,這看看那瞅瞅也就晃悠過去了,本來簡勳還想着進市區裡的各旅遊景點再走走都沒能成形,紀巖倒覺着用不着這麼急,往後四年都在這兒呢,有的是時間可以轉悠。
簡勳想想可也是,大學的生活也沒那麼緊,等到了休息天再帶她出來玩兒,還真就不差這兩天了,倒是可以等她報道完事兒以後,安排點兒別的來。
新生報道的這天是早上八點鐘開始,簡勳開車進了校區的廣場前,紀巖拿着相關的證件進了內館辦好了一系列的手續,然後拿着鑰匙、餐卡這些,返回來到廣場這裡拿上東西,跟着自願來幫忙的學生去了新生宿舍。
自願者是二年級的動物醫學專業叫吳磊的學長,是個戴着黑框眼鏡的憨胖兒,紀巖的東西不算多,行禮箱她自己拖着,買來的那些東西簡勳一手拎一包,輕飄飄就解決了。
可能是覺着簡勳的氣場太足了,本來還覺着自己運氣不錯,接待了個這麼漂亮的學妹,還想着可以這一道兒上多聊聊什麼的,等瞅見身後跟着這位愣是高出他能有一個頭,光是那張冷臉看着就打怵,想聊的話到了嘴邊兒愣是都說不下去了。
紀巖還覺着這應該是個挺擅聊的學長,有他幫着介紹能很快了解學校的一些情況,剛開始也確實這樣,可說着說着這話就開始少了,還不時的拿眼睛直往後瞄,生怕再被怎麼樣似的。
“學長,不用看了,他不會動手打人的。”看他那膽着虛的樣兒,紀巖忍不住樂的調侃道。
“後頭那人是誰啊,長得可真是酷哈!”吳磊推了推眼鏡,不太自然的道。
紀巖回頭看了看一直保持着冷臉的簡勳,微笑道:“他是我男朋友,過來幫我拎行禮的,學長別在意,他天生就副冷臉,你該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也正好可以多瞭解瞭解咱們學校。”
她這一坦白,吳磊反倒是不好意思了,直襬手道:“哦,沒有沒有,就是覺着他挺威嚴,呵呵——”人長得憨厚,笑聲也帶着特色。
他沒說實話,可不代表着紀巖不明白,簡勳從開始聽見這位名字時就眼裡直往外射刀子,也難怪他覺着不自在。兩人以前也不認識,這背後的原因不難猜到,也不能爲了別的,無非就是這位學長他姓吳,吳七的吳。
紀巖覺着簡勳可能連人家全名都未必記住,只知道對方姓了他最討厭的人的姓,只這一點兒就夠他放眼刀子了。
新生宿舍在學校的東區,離着廣場還有着一段距離,三個人又走了五六分鐘纔到地方,讓紀巖覺着特可樂的是這位吳學長,將把她送到了地方,幾乎是迫不急待的走人了,那憨胖的體形打後頭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落荒而逃。
姓吳的就沒個好東西,不是陰險就是好色,隨便叫出來個都膽子小,光瞪兩樣就能嚇成這樣,簡勳不屑的輕‘哧’了聲。
“你幹嗎呢,人都讓你給瞪跑了,別逮着姓吳的不放,人又沒惹你。”紀巖也是拿他沒招兒,她跟吳七的事都已經掀過去一頁了,他到現在還沒放下呢。
“他當然惹我了,醜成那樣子還敢看你。”
紀巖:“……”她現在才知道,他這口頭禪不光是衝着女的,對男的也同樣適用。
學校在宿舍房間按排上都事先分配好了,女生這邊分AB兩棟樓,新生都在B棟樓,一個房間住六個人,上牀下桌,牀鋪沒有具體規定,誰先到先選鋪位。
紀巖來的比較早,六個牀位只有一個東排靠窗戶的牀鋪上收拾出來放了行禮,其他五個都空着。打量了一下,跟着她也選了另一張西排靠窗戶的牀鋪。
簡勳那是部隊出來的人,整理牀務那都是基本功課,被子一拿出來三下五除二就給鋪利索了,壓根兒都沒需要紀巖出手,她只負責收拾下這些個洗漱用具,利便放好箱子就可以了。
“行了,都收拾好了。”簡勳拍拍手試坐了下牀鋪,被子挺軟和的還不錯。
“有勞簡大隊爲我鋪牀疊被,辛苦辛苦!來,獎勵你瓶礦泉水喝喝——”紀巖擰開了瓶蓋兒遞過來,有了他麼個幫手還真是省心省力。
走了這一路太陽也挺大,簡勳也確實是有些渴了,就着她手‘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下去,完了還舔舔嘴巴:“味兒不錯有點兒甜,剩下的這些賞給你喝吧。”眼睛賊兮兮的衝她直樂。
紀巖還不知道他那點兒心思,就指望她能‘相濡以沫’了,乾脆不上他這個當,擰上瓶蓋兒遞給他道:“不用,我這裡還有一瓶呢,不用這麼節省。”
“嫌棄我喝過了是吧?我讓你再嫌棄我——”說着,簡勳的兩隻魔爪就伸了過來,紀巖最不抗癢,被撓了幾下就笑的直不起腰了:“好了,好了,我投降——”
“立場不堅定,還得受教訓。”
“真的服了,不敢了,哈哈——”
兩人瘋鬧的一時忘了形,也忘了牀在上鋪,紀巖東躲西扭一個沒坐穩半邊身體就往下栽:“啊——”嚇的她尖叫了聲,這要是大頭掉下去了估計就得直接用臉着地了。
簡勳那是幹什麼的,察覺她身體剛一歪斜,反應迅速的就做出了動作,大手一伸摟着紀巖的小腰就給拽了回去。
單人牀鋪兩個人坐在上面本來就不太富餘,光簡勳就佔了一大半兒,留給紀巖的地方實在是不太大,兩人這一作用反作用力,往回這一倒誰都沒收住,雙雙倒在牀鋪上。
好在是被子軟和疼是沒摔疼,就是嚇了一跳,紀巖不自覺的發出聲驚呼,‘哎喲’這嗓子剛叫出聲,下一秒宿舍的門就給推開了。
一個扎着馬尾辨皮膚挺白淨的女孩兒紅着臉杵在了門口,對面牀鋪上的情形讓她覺着挺意外,往裡進不是,退也不是,躊躇了好幾秒鐘才硬憋出句:“又來人了,我還以爲就我自己呢。”
這言外之意就是她可不是特意進來打擾的,完全以爲宿舍裡沒人呢,碰上這種狀況純屬意外。
紀巖明知道她有所誤會,可又不好跟她解釋,難道她能說:這位同學,你看錯了,我們倆個不是你以爲的那樣,剛纔因爲出了危險狀況才摔倒在上面的。這話要是說出來,估計人家得以爲她神經病,第一次見面就談這種話題,此地無銀也就算了,會不會被懷疑腦子壞掉了都是個問題。
“我還以爲我已經很早了,沒想到還有比我早的。”紀巖只作苦無其事的從上面爬了下來,微笑的衝着走進來的女孩打招呼。
“哦,我也只比你早來了一會兒。”女孩兒倒是挺開朗,主動報出自己的情況:“我是園藝專業的洪欣然,H省E市人,同學你呢?”
“我是農學專業的紀巖,L省D市人,以後我們倆個就是對面鋪了。”
兩人相視一笑,這就算是認識了。
這時候,簡勳也已經從上鋪下來,女生宿舍他也不好逗留太久,在問過了紀巖的意思後,倒也沒說什麼,新生剛來報道,很多東西都得熟悉,就是不說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