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巖只當作沒發現,問她:“你上午不是也有課嗎,怎麼沒去上在店裡了?”
“哦,我那個——吭嗯,有點兒感冒不太舒服,就、就沒去。陳雲說的有點兒心虛,皮膚養白了以後臉紅上一點兒看的都很清楚。
紀巖笑了笑也不拆穿:“生病了就回去吧,這裡我看着,這兩天給你放個假,沒課也別過來了,好好休息休息,多喝些水不行就吃兩片兒藥。”
“也不用,沒什麼事兒——”陳雲擡眼瞄了下對面的花良北,道:“只是小感冒多喝點兒水就行了,用不着什麼休息的。”有了心思的人就是不一樣了,平時多穩重的一人竟然完全走了樣兒。
“行了,美女,她都說沒事了,你就別管那麼多了,簡勳的事兒還不夠你操心的啊?”花良北趁着空檔插話道。
“花良北,你怎麼在這裡?”紀巖只當是纔看見他,涼涼的道。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了?”花良北把轉椅轉過來面朝着她道:“美女,你不是早就答應要請客吃飯的嗎,這都多長時間也沒個信兒,我等不及就自己過來了,怎麼,不歡迎嗎?”
紀巖上下打量他一眼,才道:“歡迎,當然歡迎,只要是真心誠意過來吃飯的人,認識不認識的就都歡迎。有怕有些人是酸翁之意不在酒,名着來吃飯,暗裡打着別的小算盤,那種人才最招人煩,我這裡可是不歡迎。”
“到飯館裡不吃飯還能爲了什麼,美女你是不是想多了呀?”花良北拿手甩了甩他那根小細辮兒,若無其事的道。
紀巖低低的哼了聲:“我倒希望是我想多了。”
兩個人對話過程中陳雲一聲不吭,直等到花良北挪了屁股坐到了餐廳裡去,她才拭探的叫了聲紀巖:“那個我——”
紀巖徑直打斷她:“有什麼話等到中午休息了再說。”飯店裡人多嘴雜的一個不小心再傳了出去,弄出些閒話可就不好聽了。
花良北倒真像他自己所說過來就是純粹吃飯,他跟幾個朋友點了一桌子菜,整個過程跟普通吃飯的客人沒有什麼區別,有吃有說有聊,半隻眼都沒再往吧檯這邊瞅。
飯館中午人很多,直忙到了一點多鐘纔算是過了這撥正流兒。花良北的那一桌算是走在最後,帳是他拿現金到吧檯結的,這傢伙人花花錢又多,紀巖對他也沒多少好印象,當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一點折扣都沒給打,四百三十一塊愣是連一塊錢都沒給抹。
花良北拿了找回的一把零錢,直說她:“美女,你可真是會做生意,半毛錢都不給我省,我可是簡勳鐵瓷,不看僧看佛面,你這一塊兩塊的也跟我要啊?”
紀巖瞪了瞪眼睛道:“要,怎麼能不要,我這店小利薄,賺的就是這塊八毛,要都省了我吃什麼喝什麼,是鐵瓷你還講這些,你纔不夠意思。”
花良北本意是想掙點面子,哪知道叫她這一說面子沒要着倒是間接被罵小氣,一個不順茬了氣兒捂着胸口直打嗝兒。
“那什麼,陳雲,你給他倒杯水,紙杯錢就這樣兒不收他了。”怎麼說也是簡勳的朋友,就給點兒面子吧。
花良北直衝她挑大拇指:“行,美女,你真是行。”
行不行的也用不着你說,紀岩心裡直翻白眼兒,對於他這號人壓根兒就不想給好臉色。
陳雲把水端來了,小聲的直跟花良北說慢點兒喝,不夠她再去倒。
紀巖算是看出來了,什麼叫胳膊肘往外拐,姑娘大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以前周淑蘭沒事兒就總愛叨叨這句,現在她算是體會到這種心情了。
花良北飯也吃足了,水也喝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挑釁紀巖這個老闆,臨出門口前特意給陳雲來了記飛吻,那嘴脣撅嘟着恨不能和那牙花子一塊兒甩出去。
再看陳雲羞羞答答抿嘴笑的是一臉二傻子相,紀岩心裡頭直叫了聲完,這回懷疑都不用懷疑了,明擺着這是陷進去了。
等着店裡的客人全都走乾淨了,到了中午休點兒的時間,紀巖連着後廚的人也都給放了回去,單獨把陳雲留了下來,她也沒那麼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就問她:“你跟花小辮兒是怎麼認識的?”其實她最想問的是你們到底走到哪一步了,滾沒滾牀單,只是這話到底有些勁暴,在沒完全瞭解情況之前還是暫時沒提出來了。
不都說處於熱戀中的女人智商欠費嗎,這話可是一點兒都沒錯說,至少體現在陳雲身上確實如此。平時那麼穩重細心的一個人,猶自沉浸在剛纔那記飛吻裡,愣是沒發現紀巖這口氣有多不對勁兒,還樂呵呵的道:“我們就是在飯館裡認識的,他過來吃飯,又是第一次來我就幫着他介紹菜式,就那麼認識了。後來、後來我覺着他很好,也就交往了。”
紀巖忍着耐心追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跟我們認識?”
陳雲點點頭:“知道,他已經說了跟簡大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我覺着他好並不是因爲這個,紀巖你、你不要有誤會。其實他有錢沒錢真的不重要。”
當初紀曉霄爲了張揚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特意的給宿舍裡這幾個人普及了下知識,京都八大家裡就有簡家和花家,花良北跟簡勳是老鐵,就算不是八大家裡的那個花家,那也多半是沾親帶故,這是很明顯的事,只要稍微想一下就不能得出結論。
陳雲是擔心紀巖再以爲她是藉着關係跟花良北搭上線兒,圖的是他的身份他的錢,不想被誤會是貪圖錢財才決定跟花良北交往,說明自己只是喜歡他這個人。
花良北這號人可以說是閱女無數,恐怕交往過的女孩子那都得成捆成打,陳雲這個傻丫頭跟他比起來那就是菜鳥還要菜鳥,兩個三個她放到一起也不夠他耍的呀,隨便用兩個藉口都能騙得她團團轉轉,自己那渣男形象稍加掩飾就能成個忠犬。
紀巖嘆口氣道:“我沒什麼可誤會你的,只不過是擔心你跟花良北認識的時間太短,對他還不是很瞭解——”
一聽這話,陳雲迫不急待似的鬆了口氣,道:“我還以爲你是在勸我跟他分開呢,還好不是。其實良北他真的很好,你們可能都誤會他了,他這人表面上看着像是花花公子,內裡挺純情樸實的一個人,真的是挺好的。”
紀巖被她這接二連三的‘好’字給整沒電了,這種事她真是不是太在行,過年勸了次紀果,那怎麼說都是自己親姐姐,深一句淺一句也不會太在意,陳雲倒是跟她關係不錯,可到底還差了一層,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感情這種事那向來就是見人見智,你看不好,別人未必看不好。要不怎麼有那麼句話叫蛤蟆瞅綠豆對眼兒了,情人眼裡出西施,再不好也成了好。
愛情使人茫目眼瞎,明擺着的事實,可就是有些人視而不見。不過,這方面紀巖也挺能理解陳雲的心情,上輩子簡勳費心巴力的爲了騙到她,僞裝成忠厚踏實男,愣是在工地當小工,頂着太陽頭水泥沙子往上身背。那時候要是有人跟她說簡勳是個大少爺,怎麼樣怎麼樣的嬌貴,花花腸子,那她也肯定不相信。
這人哪都覺着自己眼見的事物是正確的,旁人的意見哪是那麼容易聽信的。紀巖也明白,這時候陳雲是認準了花良北,要是硬叫兩人分開,指不定她還會因此恨上自己,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這花良北也是夠可惡的,身邊那麼多美女不夠他追求的,偏偏來招惹陳雲這麼好的女孩兒,也真是夠缺德帶冒煙兒了。
紀巖忍不住心裡一頓臭罵,除了這樣暫時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可要叫她眼睜睜的看着陳雲吃虧受傷,她又做不到無動於衷。
當天晚上的日常通話時,紀巖就跟簡勳說起了這件事,隔着電話也能聽出來她的氣憤:“你問問花小辮兒,他是幾個意思,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不知道陳雲是我宿友啊,招惹誰不行非得招惹她?”
簡勳仔細一問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他倒是先沒表態,沉默了幾秒鐘才道:“紀巖,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次良北他是真心的呢?你這樣子插手,真的好嗎?”
紀巖怔了怔,簡勳連名帶姓的叫她意味着這件事他很認真,說明這句話他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花良北那個花花男真心,這點她有點想像不出來:“你覺着這個可能性大嗎?”讓個生性吃肉的動物突然改吃草了,那改的就不光是表相,連本質基因都得變了。不是有那麼句話叫牛牽到京都還是牛,狗改不了吃那個啥嗎,江山易改,本性難易,他花小辮真有那覺悟一早就好嘍。
簡勳又是一陣子的沉默,良久才道:“這事兒我會問清楚,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我會讓他收手的你放心吧。”
紀巖收了電話,愣神兒尋思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着今天的簡勳有點兒特別,花小辮是他鐵哥們,說他壞話他不樂意聽,可是那也得分誰不是,她又不是外人,別說她說的這些都是事實,那就是真的編瞎話了那他也得給兜着,誰叫他們倆是這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