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餐?”灰原哀微微一怔,看向黑澤銀的眼神不免染上了少許的詫異,“你大清早過來還給我帶了早餐嗎?”
“我自己做的。還準備了便當。你可以帶到學校裡充當午餐。”黑澤銀把手裡的布袋再往前推了一段距離,“我還幫你拿了書包,現在放在車上。”
“你早上幾點鐘起來?”灰原一邊接過袋子,一邊卻是眯緊了眼睛,微微仰頭看他,表情有些複雜。
兩人一邊談話一邊繼續行走,很快坐上了車子。
黑澤銀在開車前拍了拍有些冷硬的坐墊,倒是微微一笑,恰到好處藉機回答着灰原的疑問。
“車上睡不好覺。所以我一整晚都沒怎麼睡。”
“車上?”
“沒地方睡啊。以目前的狀況來說,我家是不回去了,去朋友家寄宿會打擾他們生活,酒店什麼的也沒有安全感。所以我就躺牀上眯了一會兒,就起來幹正事了。比方說整理情報之類的公務。”
“你看上去倒是比以前更忙了。”
“有些事情做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所以一直在保持行動。”
“這種生活很不錯。”
“是嗎?不過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很憋屈就是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離家出走’了之後我竟然還習慣性在做以前在‘家’的工作,真是愚蠢得令人忍俊不禁。”
“……這完全不可笑。至少我也一樣,即使我離開組織了,還是喜歡埋在地下室裡研究相關藥物。”
“si,這兩者不能相提並論的。”
“我覺得它們是同樣一個道理。”
“這……要怎麼說呢。”
“你不用想着怎麼說。你剛纔說那種話,是不是意味着你想‘回家’了?”
“……”
“不說話?默認麼?”
“我只會懺悔,不會後悔。最近的生活是有些不如意,但是再不如意也比待在‘家’裡好。我還是喜歡現在。”
“我贊同你的話——不過說你最近的生活不如意,我倒是看不出多少。”
灰原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裡不免帶上了少許的調侃之色。
黑澤銀摸了摸後頸。
“那是你沒見識到。反正你是想不到最近我的生活狀態的。”
“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你舒緩點壓力。”
“謝了。不過我的生活狀態,就是太沒有壓力了,才讓我鬱悶。”
“……”
“你看我最近的日子,什麼記者工作啊被委託幫忙啊當攻防戰觀衆啊遇到案件啊,都是被動的。我自己那是完全沒有憑藉自己的主觀意識去做哪怕一件事情。我啊,如今就是一條鹹魚了,得過且過嘍。”
“這樣。所以你連你送我去帝丹小學之後自己要幹什麼都不知道麼?”
“我準備去海邊散散心。”
“……”
“幹嘛,又擺出這種半月眼的表情?”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把車開太遠可能會迷路,我推薦你去另一個地方。”
“你對旅遊也有見解?”
“……”所以說你最近到底放鬆(頹廢)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我只是想推薦你去帝丹高中看看。”
“帝丹高中?”
“嗯,反正近些日子,那邊課餘時間很熱鬧。而且,你如果去那邊的話,說不定,可以碰到姐姐。”
灰原哀說到後面半句話的時候,聲音是一頓一頓的,字眼也比平常更爲清晰。
黑澤銀把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在上面輕輕摩挲,同時脣角勾起,發出了淡淡的笑聲。
“好像很有意思。”
“另外,很湊巧,b班今天下午有活動,小林老師會帶學生去帝丹高中逛逛,我也會去。”
“我在校門口等你。有空的話我們一起走走,順便看看有沒有某種運氣看到明美姐。”
“行。”
兩人很快就達成了協定。
黑澤銀看着在視線中逐漸放大的帝丹小學的影子,把車速放緩,不久之後把車子停在了校門馬路對面。
他下了車,幫忙灰原把門打開。
“嘖,早餐都沒怎麼動……”
“我會吃完的。中午之前。”
“不用勉強,可以和朋友分享嘛。別不浪費食物就可以了。下車吧。我看到步美他們在不遠處跟你招手了。”
黑澤銀伸手揉了揉灰原哀的頭髮。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卻是沒多說什麼,只是把身子側過來,便從底盤略高的車子跳下。
只是她不但把書包背在肩上,手裡還抱着布袋,好像沒辦法保持平衡,跳下的途中,下半身竟是失去平衡,不由自主朝着車廂內部倒了過去。
黑澤銀眼疾手快扶住,並把她抱出來,然後安然無恙放在地上。
“你小心點。”
“不,不是,剛纔,好像有什麼東西勾到我……”
“從車裡出來的時候就是應該擡一下腳吧。”
“不是腳。我的衣服好像勾到了什麼,下車的時候那東西緊繃,我被拉拽回去,不然的話我應該朝外摔倒。”
“的確是,不過……車廂裡面沒什麼可以和你衣服勾連的,除了安全帶,你不會被它弄到了吧……呃,看來不是。”
黑澤銀一邊說一邊把身子往車廂裡面探了進去。
他看到了沙發內側向坐墊伸展露出了一條白線,看樣子是被書包的拉鍊勾出來的。
黑澤銀眼疾手快抓住白線,向外用力一抽。
“唰——”
黑澤銀大拇指和食指緊捏着一條細長白線,下端的吊墜如同擺鐘一樣在半空悠悠盪盪。
吊墜呈現出三角形的形狀,外表還鑲嵌着四葉草的形狀,看上去相當漂亮。
但,四葉草的一片葉子,卻沾染上了黑色的污漬,和其他三片銀色的葉片,呈現出鮮明對比。
“這是——”黑澤銀的瞳孔微微一縮。
不過這種愕然表現也只持續了一眨眼時間,下一秒,臉色恢復平靜地黑澤銀,就是以一種本能手段,把白線向上一拉,將其連帶着吊墜全部捏在了掌心。
死死地捏住。
然後他看向了灰原哀,神色略帶複雜。
“你好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啊,si……”
“這是那個人的眼鏡上的吊墜,是真品。”
“我真的很好奇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工藤新一給我的車上。”
“我現在將立馬就去帝丹高中。再會。”
他感嘆的說出那幾句話之後,匆匆和灰原哀道了一句別,便關上車門,返回駕駛座,匆匆離去。
灰原哀看着他車子遠去的方向,眼眸微動。
“柯、柯南——”聞訊趕來的孩子關切地看她。
“沒什麼。走吧。快上課了。”她轉過身,再無留戀地穿行馬路,朝着相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