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聊完之後，羅志強便起身告辭了。
其實具體的首航測試方案跟羅志強通氣，主要還是表現一種尊重。畢竟只用了五年便能夠量產和平號的材料，青山研究中心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尤其是羅志強在其中的確付出了很多。比如五年時間沒回過京城這一點，足見這位教授對項目的付出。
沒有三過家門而不入，老羅根本就沒經過家門。僅有的三次離開研究中心也是直接到西北工廠那邊出差。這也是寧爲頗爲尊重羅志強的原因。其實很多科研工作者，也許天資上稍遜一籌，但有機會他們是真上。
甚至寧爲懷疑即便沒有三月的輔助，這五年時間羅志強就靠着不停進行試驗，再根據試驗結果不停調整工藝參數，通過無數次重複性試驗，也能把這項工作推進到一個極高的水平。事實上這也已經被證明了。
之所以研究中心能有現在的規模，真就是項目組下面無數實驗室靠數據推出來的。合成材料構成不停的微調，不停提各種需求，甚至給合作的燕北大學超新材料項目組都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用燕北大學那邊的話說，這個羅志強每天不是在催促他們就是在準備催促他們，對接的負責人很長一段時間精神都處於高壓狀態，看到電話就能想起老羅，響起老羅就睡不好覺，過生日許願都是期待來年能連續兩天不接到老羅的電話。
而且即便羅志強做到了這種份上，因爲處於一些非常敏感因素的考量，這一成果也只在實驗室內部小範圍公佈，並沒有獲准出論文，把他推出去拿獎，更沒有什麼大張旗鼓的對外宣傳。所以這些年羅志強所獲得榮譽大都是實驗室內部的，外界並不知曉，可即便如此，老羅也沒抱怨過什麼。
這也是寧爲極爲尊重羅志強的原因。
不過老羅也是幸運的，起碼努力是有了正向回饋，比如在提交的資料中和平號總設計師的稱號已經授予給了羅志強。這一點剛纔寧爲也沒提，反正等到和平號正式升空測試的時候老羅就知道了。算是給這些年辛苦的一個註解。
……
“三月，研發中心迎新的演講稿準備好了嗎？”送走了老羅，寧爲吩咐了一聲。
其實這是句廢話，這種文本文檔對於三月來說太過簡單，不可能存在沒有準備好的問題。如果不滿意，哪怕距離儀式開始只剩一分鐘，也還能讓三月更換風格。
“喵……”三月從跳了出來，跟着一起出來的還有早已經準備好的文稿。
這麼多年下來，兩人已經配合得極爲默契了。
三月很清楚寧爲的演講風格。其實大多數時候它提供的演講稿受重視程度也就是那麼回事，尤其是像今天這種場合只需要面對新招的研究生，大概率說着說着就會脫稿了……嗯，大家一起走過場。
這並不是說三月的演講稿不重要，尤其是現在寧爲也越來越忙了。很多時候不止要忙科研，還要忙着到處開會，彙報情況，這個時候能有三月早早的將需要說點什麼準備好，起碼不會輪到他上臺時卡了殼。
“嗯，挺好的，打印出來吧。”簡單的掃過一遍之後，寧爲吩咐了句。
“喵……今年羅教授的博士生裡有個比較特殊的學生，主人不想了解下嗎？”
“哦？能有多特殊？”寧爲挺好奇的問了句，畢竟能被三月稱爲特殊着實不太容易，應該是真有些東西。
“喵……她在我還沒出現前就已經跟您的人生有過短暫交集，但奇妙的是你們卻從來沒有正式碰過面。”
“跟我的人生有過交集？男的女的？”寧爲愣了愣下意識的問了句。
主要是年紀對不上，他今年已經三十五了，而且寧爲很清楚的記得物理基礎研發中心招博士生對年紀卡的還是很死的，要求在27週歲以下。換句話說這裡新招收的博士生起碼也比他小了八週歲。而且肯定不是他在燕北大學的學生，否則三月不可能用特殊這個詞。
“喵……當然是女生。”
“不可能，我沒有，你污衊！”寧爲斷然道。
着實有些過分了……
寧爲敢肯定自己人生中沒有這麼特殊的女博士，畢竟即便是他帶的博士生也有且僅有一個女生，而且李靜雯已經畢業了，更重要的是，他的這個女學生同樣已經三十多歲了。現在還是寧思實驗室的技術高管，怎麼樣也不可能到研究中心來重讀博士。
“喵……主人，這是她的簡歷，你自己看吧！”
三月好整以暇的扒拉了下小爪子，然後調出了程曉璐的簡歷。
寧爲狐疑的瞟了眼三月，然後將注意力放到了被三月扒出的簡歷上，隨後斬釘截鐵的說道：“程曉璐？我就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喵……主人，你應該認真看第二段。”
“額？這是……紀子珩的粉絲？上傳了那個保鏢撞人完整視頻？當年……就是她啊！”
沒有一點點防備記憶便突然被喚醒，寧爲想起了當年他大四最後一個寒假髮生的一些事情，心境突然有些不一樣了。一晃眼的時間，就是十三年過去了，當年他給自己定下了許多目標，到現在好像其實實現的也沒多少。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了，當年還在追星的小女孩竟然都是博士生了，一不小心，曾經一零後的小朋友都已經成長爲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了，都已經準備開始接替00後成爲研究中心年輕生力軍的主幹力量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都還沒出生！”
“喵……但是我最擅長喚醒互聯網上的記憶啊！”
“話是沒錯，但是下次你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什麼叫跟我人生出現過短暫的交集？作爲一個機械智能，用詞要準確，不要產生任何歧義纔是一個人工智能生命最基本的道德修養。”
“喵……”
“等等……羅志強的學生？要不要這麼巧？三月，她報考研發中心的時候，你該不是動了什麼手腳吧？”
“喵……這一點很明顯超出了我的權限範圍。但如果您想聽合理化建議，我覺得她可以在天路救援計劃中，成爲和平號對外宣傳代言人。”
三月口中的雷霆救援計劃，就是剛剛寧爲跟羅志強所說的和平號首次亮相的救援演習計劃代號。
這次計劃所要測試跟展現的當然不止是針對民航飛機的救援，同樣還要展現和平號的機動能力，隱身能力，擔任空中機場極限承載能力，以及作爲空天基地的外太空運載能力。
第一波測試救援飛機，未來還能對空間站的宇航員進行緊急救援演練。同樣，作爲空天基地之後，和平號還承擔着未來在外太空對在軌衛星進行維修跟設備、技術升級的任務，從而大幅度提升衛星壽命。
除此之外和平號在不久的未來還需要承擔起替代火箭，進行衛星跟一些特殊航空器發射的任務。這一塊的技術還在研發之中，目前正在擬定各項標準。其實現在和平號已經能非常輕鬆的將衛星直接送到外太空，現在需要解決的是一些細節上的問題，以保證衛星的結構不會在運輸過程中被損壞。
等到技術細節都解決了之後，研究中心是需要和平號來賺錢的。以相對低廉的價格壟斷全球的衛星發射任務，各類太空運載任務，衛星維修任務，以及航空救助任務，說白了，都是生意。賺到的錢又能快速推進和平號的姊妹艦儘快被生產出來，從而推動許多大型星際建設計劃。
比如月球基地建造。相對於微觀技術上的突破，這些年基礎物理實驗室主要是在研究各種宏觀上的大型任務，比如太空環境下更耐腐蝕的材料，大型生命保障循環系統等等。
雖然現在和平號並不具備進入尺短空間，以及太空遠航能力，但是有了和平號做基礎，下一代的空天航母將材料運送到月球問題不大。
按照青山研究中心的計劃，三年後將生產出下一代真正的太空航母，載重量將達到約十萬噸，且滿載的情況下太空巡航速度將能達到2200公里每小時。
換句話說從地球運送十萬噸物資到月球軌道大概只需要150個小時左右，放空了貨物會回程速度大概只需要100個小時，這意味着十天左右的功夫，就能完成一次月球往返。即便加上在月球卸貨，回到地球檢修的時間，大概半個月功夫也能完成一次地月運送任務。
這也意味着三年後月球開發計劃就可以提上日程。當然這必然需要海量的資金支持。不過這方面寧爲到是不急的，真到了那一天想上車的多去了，即便想花錢也得看研究中心或者說華夏願不願意賺。
妥妥的賣方市場。
但即便如此，出於對未來金主們最起碼的尊重，一個產品代言人還是需要的。其意義大概就是，你們看，咱們妥妥的買家市場，都還努力打廣告了，你們還不趕緊排隊打錢是想上天嗎？
現在三月像寧爲推薦了程曉璐，寧爲也覺得的確值得考慮，畢竟羅志強的學生身份其實是加分項。畢竟和平號的宣傳並不需要花瓶，而且一個研究中心勵志女博士出鏡，也能吸引更多的科研達人加入青山研究中心。
“嗯……這個我看可以。不過還得問問本人跟老羅的想法。如果他們都沒意見的話，就這麼定了。對了，老陳那邊飛行員已經選好了嗎？”
“喵……已經確定了，其中主選飛行員三位，備選飛行員十二位，其中最少的都有安全飛行1.2萬小時的飛行經驗，現在都在集體訓練大型遠程公務機的操作模式，並同步進行仿真演練，以確保一週後我們的和平號亮相儀式上，天路救援演習任務萬無一失。”
“那就行，對了，把陳典誠這小子給我叫來，回頭讓他代表我去問問那個程曉璐的想法。這個臭小子，跟老婆吵架道個歉不就好了？非要跟我來青嶺這邊，總得讓他多幹點活。我這麼多學生裡其實就屬他最有天賦，也就屬他現在對研究這塊最不上心，我遲早有天會被他給氣死。”
說道陳典誠，寧爲便氣不打一處來。
其實兩年前陳典誠就已經畢業了，但這傢伙哪裡都不願去，就纏着寧爲在燕北大學拿了個教職。其實寧爲更希望陳典誠能在基礎物理研究中心任職，既然可以紮紮實實做幾年數學分析，又或者做數學研究，未來推進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甚至連發展的命題都幫他想好了，但無奈的是這些建議陳典誠都沒接受……
用這個陳典誠的話說，研究數論需要的是靈感而不是壓力，所以他希望能夠有一個熟悉且自由的環境來發揮他的專長，做他感興趣的研究，國際數學研究中心就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這的確沒錯。
作爲寧爲最偏愛的學生，在數學研究中心基本上能橫着走，搞數論研究也不用急着出成果，更沒人會考察所謂的績效，沒事還能以學術交流的名義到處跑，反正不管去哪隻要搬出老師的招牌都能備受禮遇，這傢伙也從來不介意到處去狐假虎威。
總之除了暫時還什麼拿得出手的成果外，那小日子過的寧爲都覺得羨慕。
氣是真氣，沒辦法也是真沒辦法。
只能歸咎爲報應。
寧爲覺得當年田導看到他的時候其實感覺是差不多的，只是生氣的原因不太一樣而已。
很快，陳典誠便出現在了寧爲的面前，雖然說在研究進展上陳典誠不太聽寧爲的話，但是曾經的導師召喚，他來的還是極快的，而且人前表現的特別聽話，至於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過想到曾經他也這麼應付田言真的，寧爲便也釋然了。
“寧導，您找我什麼事？”
“這位程同學你去接觸一下，考慮到和平號需要一位對外做宣傳的大使，問她是否願意擔任這個職位。主要工作就是對外宣傳我們造和平號的初衷，以及和平號的一些商業應用，懂了嗎？”
“額，沒問題呀，我看看誰這麼幸運？咦，今年新生啊！好眼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