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卡夫不斷向着地面落去。
其中有三分的原因，是被李察氣得。
而另外七分的原因，則是因爲他的身體本來就不行了。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現在的他並不能稱作完整的個體，完全是一個靈魂碎片佔據了普通人的身體，依靠天使之羽的能量在維持。
天使之羽雖然強大，但畢竟不是萬能的。之前支撐他從礦場中搶走一箱礦粉、長距離飛行到德蘭分部，已經消耗差不多了。
而他所佔據的身體，因爲多次超凡力量的強行釋放，也變得脆弱不堪，之前臉色不斷變化，由青變紫就是前兆。
現在被李察的話語一激，達到極限，打破了一直來艱難維持的平衡，所以纔會吐血倒地。
不過最終，契卡夫沒有摔在地面上。在過程中，坐着的隆美爾突然出手，一股無形的強大能量噴薄而出。
契卡夫身體一震，被無能的能量托住，送回了座位上。
之後隆美爾出聲，對着坐在座位上的契卡夫緩聲道：“監察員，你還是不要太激動纔好。畢竟，現在我們只是問詢會議，用來進行相互對質。無論說的話如何，只要有理就行，都是爲了追求真相。你說對吧？”
契卡夫沒有回答，只是坐在座位上，保持着僵硬的動作，用眼睛盯着李察。
周圍的人能清楚的感受到，契卡夫體內的生命氣息在快速流逝，如同一個被戳破的氣球。
沒有得到契卡夫的回答，隆美爾也沒有生氣，轉而看向李察，出聲道：“李察巫師，我也想勸你，不要太激動。就像我剛纔說的，這只是詢問會議，而不是審判會議。在這會議上，沒有人是有嫌疑的，也沒有誰針對誰，一切都是爲了組織的利益。
如果你有一些不滿，那一定是存在誤會。我可以保證，契卡夫監察員，不是在針對你，更不是想用你來針對別人。好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李察出聲：“如果真的這樣，那我要向契卡夫監察員道歉了。我並不是有意冒犯，希望他能原諒我語言上的過失。”
說話間，李察又恢復成了曾經那個有禮貌的真理會成員。
隆美爾點頭，滿意道：“這樣最好，我相信，契卡夫監察員會理解你的。是吧，監察員？”隆美爾又看向契卡夫。
契卡夫此時體內的生命氣息在繼續流逝，並越來越快，整個人變得虛弱無比。
聽了話後，先是看了一眼隆美爾，接着眼睛僵硬的轉動掃過全場。嘴裡面發出喑啞的聲音，模糊不清，好像喉嚨深處儲滿了粘痰。
“原諒麼？哈，我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契卡夫道，好像想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苦笑的表情，“好吧，我知道了，錯的並不是李察巫師，不是德蘭分部，不是南方自由聯邦組織中的任何一個人。
錯的，只有我一個。我過於自信了，我不應該沒有掌握關鍵證據，就依靠預感來質疑。這不對，很不對。希望，下一次我能有機會補救。”
契卡夫體內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弱，說話間，已經進入瀕死狀態。
契卡夫像是接受了一切，艱難扭過頭，認真的看向隆美爾：“隆美爾主管，我的身體已經無力維持了，最後的靈魂碎片即將潰散，我馬上要徹底死亡。在我死後，我想讓你答應我兩件事。”
“什麼？”隆美爾微微靠近契卡夫，詢問道。
“第一件事。”契卡夫出聲，“那就是把我的死亡經過，詳細的報告給總部。”
“好。”隆美爾點頭，沒有猶豫。
即便契卡夫不說，他也會這麼做的。
畢竟契卡夫是總部派來檢查的人，突然間死掉，必須要上報，不然總部那邊根本交代不了。
“第二件事。”契卡夫又道，聲音變得很弱，勉強讓隆美爾聽到，“第二件事就是……爲我的死亡向總部申請緊急狀況，儘快讓我以完整的狀態復活。這樣，我能夠得以保留靈魂、記憶，繼續進行沒有完成的事情，調查沒有弄清的疑點。也算是，爲我這次錯誤死亡做的彌補。”
隆美爾聽了話，眉毛一抖，沒有立刻回答。
因爲契卡夫的這第二件事，可比第一件事複雜的多。
契卡夫這種級別，想要復活，和普通成員的復活根本不是一回事。
實際上，在真理會中，一個成員級別越高，復活的難度就越大。因爲，等級越高，對復活完美程度的要求就越苛刻。
至少在隆美爾眼中，像是鐵指環級別的成員，通過更換身體、注入備份記憶的方式復活，根本不叫復活，那只是製造出一具看上去類似、但根本沒有靈魂的傀儡罷了。
一次完美的復活，應該是保留臨死前的所有記憶，復原出全部的靈魂、全部的身體纔算。
這麼做，難度顯然是極大的，一般只有銀指環及其等級以上的成員，纔有資格使用。除了消耗海量的資源外，還需要真神力量。
而要換取真神力量，則需要不菲的神眷。
總之，完美復活契卡夫，不是易事。
一般來說，復活契卡夫一個監察員的資源，足夠從下面成員中，培訓、提升兩個、甚至三個監察員了。
所以，事情按照正常發展的話，契卡夫死亡後，很難在短時間內復活。只有到達一定階段，有着特殊需要，總部纔會花費大代價把契卡夫復活。
這時間可能是數年後、十幾年後、幾十年後，甚至可能是幾個世紀後。
隆美爾抿嘴。
正因爲復活有難度，當初在東海岸死掉的管事紀伯倫，作爲他很看重的一名手下，至今還是沉睡在水晶頭骨中。
也正因此，他沒有立刻回答契卡夫。
一方面是這件事不好完成。
另一方面，則是哪怕完成了，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
畢竟，契卡夫可是準備繼續調查南部自由聯邦分部的，發現不了漏洞也就算了，如果萬一發現了，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在聽完契卡夫的第二個要求後，隆美爾思考片刻，出聲了。
他的臉上露出認真的表情，一隻手按在契卡夫的肩頭，道：“監察員，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請再說一遍。”
契卡夫：“……”
微微一愣後，契卡夫再次艱難的出口，聲音極小、極模糊，努力道：“我想讓你……”
隨着聲音發出，契卡夫體內的生命氣息變得越來越弱，到最後微不可查。
等到又一個字從口中吐出時，契卡夫身體突然一僵，就此不動，還保持着看向隆美爾的動作，但已經徹底死去。
會議室中，很是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