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甚至幾次都想派人再進去試探一下,可是看着這些垂頭喪氣殘存的官兵,他卻沒法張口,因爲他很清楚,地形對於他們十分不利,不管是派誰進去,都是有去無回,敵人佔據着山谷之中絕對的地利優勢,把整個谷口內外封鎖的嚴嚴實實。
而且他們的火力很猛,狙擊步槍、輕機槍、衝鋒槍以及美式的半自動步槍,完全形成了交叉火力網,下午他發動的最後一次強攻,已經說明了讓人進去,是純粹的找死行爲。
所以他猶豫了很多次,都沒能下令,再派人進入山谷進行偵查。
眼看着天漸漸黑了下來,中村又一次跟赤木少佐聯繫,請求赤木一定要調派更多的兵力前來支援,另外分兵從另一個方向,繞到這座山的背後,從山的另一側登山,居高臨下配合他殲滅這夥該死的支那人。
赤木這一次答應了中村的要求,特別是聽了中村彙報今天強攻的陣亡情況之後,他也意識到現在單憑中村的兵力,從山谷外面進攻,可能是無法短時間之內殲滅這夥敵人了。
而且他也知道夜長夢多這句話,萬一要是被堵在山谷裡面的那夥支那人,又想出了什麼辦法,逃出了山谷,到時候他們付出的這些傷亡代價,就徹底等於白費了。
於是在天黑之前,他已經命令另外兩個日軍中隊,分別從兩個方向,朝中村所在的位置進發,要求他們兩支中隊,務必要在明天中午之前,趕到這個被當地人稱作斷谷的地方。
一箇中隊增援中村,繼續封鎖谷口,並且準備再次對山谷發動強攻,另一箇中隊則繞到這座山的西南方向,從山的另一側登上山,趕到山谷上面,居高臨下殲滅這夥該死的支那人。
中村得到了赤木的這份回電之後,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是天黑下來之後,中村又有點產生了懷疑。
因爲在下午最後一次強攻失敗之後,他曾經命令過手下士兵,要不停的想辦法觀察谷中的情況,並且不間斷的對山谷之中以打冷槍的方式進行襲擾。
可是因爲山谷裡面的敵人之中,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狙擊手,接連擊斃擊傷了在谷口外面打冷槍的日軍。
所以雖然他並未撤銷命令,可是守在谷口外面的日軍,還是陽奉陰違,停止了對谷內的襲擾,都不肯冒頭,再成爲下一個被敵人狙擊手爆頭的倒黴鬼。
所以從五點之後,中村就再沒有聽到谷中傳出槍聲,現在已經三個多小時過去了,山谷裡面開始變得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動靜,這麼一來,中村就有些坐不住了。
於是他親自冒險,全身上下披掛了一身的樹枝雜草,爬到了谷口外面,藉助着天上微弱的月光,緩緩的擡起頭,從頭部遮擋的樹枝縫隙之中,向着山谷中望去。
預想中可能的槍聲並未響起,山谷中現在已經變得黑乎乎的,而且靜悄悄一片,根本看不到谷中那些中國人的身影。
中村皺了皺眉頭,豎着耳朵傾聽了好一陣子,心中的不安感越發的強烈了起來,因爲不管他怎麼聽,山谷裡面都沒有任何動靜,這正常嗎?
即便這幫中國人白天經過一天的行軍作戰之後,現在應該疲勞了,可是現在時間剛剛八點多鐘,天黑下來還沒多長時候,這些中國人也不到睡覺的時候呀?
更何況了,他們日軍現在就堵在山谷的谷口外面,隨時都可能發動進攻,這幫中國人怎麼可能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這時候中村想到了一個最壞的結果,於是心中一驚,立即緩緩的縮回腦袋,慢慢的退了下去。
中村將手下殘存的軍官還有軍曹都召集到了一起,對他們說道:“剛纔我親自去谷口觀察了一下,山谷中現在安靜的有點出奇,這是不正常的!我現在懷疑,山谷之中的中國人很可能正在想辦法逃出山谷!所以我們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一個日軍准尉疑惑的問道:“中村中尉,這條山谷嚮導不是說過了,只有這谷口一個進出的地方,裡面四處都是懸崖峭壁,那些中國人難道還能插上翅膀飛出去嗎?”
“你們不瞭解這夥支那人!任何人輕視他們,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他們能做到的事情,可能遠超過我們的想象!所以即便是山谷中都是懸崖峭壁,不宜攀登,可是我還是預感,他們不會坐以待斃!
現在山谷之中安靜的很不正常,我懷疑他們可能正在想辦法逃出這條山谷!如果我們坐等下去,讓他們趁機逃走的話,那將是我們的恥辱,也讓我們無法面對那些戰死的勇士們的英靈!
而且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即便敵人還在,但是他們也無法在夜間精確瞄準,而他們只有十幾個人,我們只要衝過去,他們便無法阻擋我們,夜戰是我們的強項,我相信這一次一定可以攻進去!”中村沉聲對這些手下說道。
“可是……萬一他們故意引誘我們進去的話怎麼辦?”一個軍曹猶豫着說道。
中村想了想之後答道:“這個不是問題,我們可以先試探一下,便知道他們現在還在不在山谷裡埋伏了!”
經過中村好一陣子鼓動之後,這些日軍的軍官和軍曹們才總算是答應試一試,他們今天在山谷中實在是傷亡太過慘重了,谷口的地形,簡直對他們來說就是地獄。
敵人躲在石頭後面,可以像獵兔子一般,把他們衝入山谷的士兵們一個個的打死,但是他們卻只能在無遮無攔的谷口,用他們的身體去迎接敵人的子彈,卻沒有一點辦法打到敵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的同袍進去一批死一批,用他們的屍體把谷口內鋪滿。
但是中村說的也對,這幫該死的支那人實在是可惡到了極點,他們先是戲弄了友軍,接着襲擊了賓包車站,現在又給他們造成了這樣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