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人這幾年來,爲了抗戰,先是在緬甸跟日本人拼死拼活,接着又回國在湖南境內,跟日軍拼命,趙二栓在戰場上躲過了多少次日軍的子彈,但是沒想到最後卻倒
在了自己人的槍口之下。方漢民看着越來越虛弱的趙二栓,眼看着他漸漸要合上眼了,這內心中的悲憤就像是要把心臟炸開一般,眼淚如同瀑布一樣,從方漢民眼裡涌出來,順着臉頰滂沱而下,
他抱着趙二栓,一直哭着說:“栓子,堅持住,堅持住呀!求求你了,堅強一點,你會沒事的!算我求你了!”
“好累呀!咳咳……太累了!讓我睡一會兒吧!你哭的好難看!”趙二栓費力的擡起手,拍了拍方漢民的手,努力睜開眼看了一眼方漢民,然後笑了一下說道。當他說完之後,趙二栓就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方漢民瘋了一樣搖晃着趙二栓大叫到:“栓子,別睡,別睡,醒醒呀栓子!求求你別睡!堅持一下,睜開眼看看我!求你了!
”
可是趙二栓任憑方漢民怎麼搖晃,都再沒有行來,史玲跪在一旁,探手在趙二栓的頸動脈摸了一下,然後捂着嘴嗚嗚的大哭了起來。
史玲也認識趙二栓最久,受過趙二栓很長時間的照顧,把趙二栓視作兄長一般,現在趙二栓卻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如何不難過?
所以史玲也感覺心碎了一般,捂着嘴痛哭了起來。方漢民能感覺到趙二栓走了,低頭看了看趙二栓蒼白的面孔,兩隻眼紅的彷彿要滴血了一般,他仰起頭歇斯底里的發出了一聲如同野獸一般的嚎叫聲“不……”這一聲嚎叫,
在山間迴盪了好久好久,他流着淚猛地抱起了趙二栓的遺體,對史玲說道:“我們走!”
史玲撿起了趙二栓那條沾滿血跡的步槍,站起來跟在了方漢民的背後,兩個人踏入到了湍急的溪流之中……軍統的人也聽到了方漢民這一聲悲愴的淒厲嚎叫聲,有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覺得心中有些發寒,這一聲嚎叫,讓他們能感覺到一個人發自內心最深處的極度憤恨
和悲愴,令人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們就在前面!快追!”帶頭的軍統特務揮舞着手槍,大聲叫到。
數十名軍統和地方武裝成員,都趕緊加快的步伐,兩條獵犬吠叫着在頭前引着路,朝着谷中奔來。
但是當他們趕到小溪邊的時候,只在河灘上發現了一灘不大的血跡,卻沒見到方漢民和史玲的人,於是他們趕緊找,在水邊發現了一些足跡。
兩條獵犬對着溪流對岸狂吠着,軍統的頭目立即叫到:“他們在對岸,給我追!”於是一羣人紛紛跳下湍急的溪流,一個個凍得打了個哆嗦,兩條獵犬也跳入了水中,但是卻被湍急的溪流衝的站不住腳,順着水流朝下衝,幸好被人用繩索拖着纔沒被水
流沖走。
但是還是有人沒站穩,在水裡摔了一跤,接着就被水流衝的跟頭趔趄的朝着下游飄去,引得一羣人驚聲大叫,趕緊追上去撈他們。
當軍統都渡過溪流之後,兩條獵犬抖了抖身上的水,在主人的命令下,又開始在溪流邊嗅探方漢民的氣息,但是嗅了好一陣子卻沒有再發現方漢民和史玲留下的氣息。軍統特務們開始散開,沿着溪流尋找方漢民和史玲留下的足跡,但是找來找去也找不到痕跡,於是這一下他們有點蒙,從剛纔過來的對岸留下的血跡看,方漢民他們逃到
這裡,其中一人肯定受了重傷了,但是爲何過了溪流之後,卻消失無蹤了呢?
就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方漢民卻帶着史玲在溪流下游很遠的地方上了岸,史玲渾身上下都溼透了,這會兒凍得嘴脣都變成了青紫色,一個勁兒的打着哆嗦。
而方漢民依舊死死的抱着趙二栓已經冰冷的遺體,臉色鐵青,上岸之後,把趙二栓的遺體綁在背上,然後拉着史玲鑽入到了山林之中。他們之所以下水之後,順着水流衝到下游這麼遠才上岸,就是爲了避開軍統帶的獵犬,如果他們不這麼做的話,直接在對岸登岸,軍統帶的獵犬就會很快追上他們,方漢
民不肯拋棄趙二栓的遺體,一旦拋棄他的遺體,肯定會被軍統給找到,甚至可能會被軍統斬下他的人頭拿回去邀功。
所以方漢民不忍趙二栓死後還落不得一個全屍,於是他便在下水之後,拖着趙二栓的遺體,帶着史玲順流而下,漂了很遠直至體溫開始過低才上岸。兩個人在山林中走了好一陣子,才通過運動恢復了體溫,但是身上的衣服還是溼淋淋的,依舊很冷,看着史玲哆哆嗦嗦跟着他,勉強朝前走,方漢民心生憐憫,於是看了
看周圍的情況,沿着山走了一段,找了一個小山洞。
方漢民放下了趙二栓的遺體,先進洞檢查了一下,確保裡面沒有狗熊野豬之類的東西之後,才讓史玲進去。
他出來之後,先在洞外蒐集了一些乾柴,回到洞裡用鎂棒生了一堆火,讓史玲脫去身上的溼衣服在洞裡烤乾。而他轉身出山洞,在山洞外面的林中,找了個背風向陽的地方,一聲不吭的開始挖坑,他沒有鐵鍬這樣的現成工具,便用狗腿刀、用手、用木棒幫着刨坑,花費了好長時
間,才挖出了一個深坑,這時候兩隻手的十指都被磨爛了,指甲蓋都翻了起來,流着血,可是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臉上的表情如同鐵石一般。當他刨好了坑之後,出來抱起趙二栓的遺體,輕輕將他的遺體搬入到坑中,又爲趙二栓擦了一下臉,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了趙二栓的臉上,又花費了好一陣子,將趙二
栓掩埋在了這裡。做完這一切之後,方漢民站在趙二栓墓前,深深的鞠了幾三個躬,咬着牙說道:“兄弟,血債血償!我會用那些人的血,來祭奠你!你等一下別走遠!看着我爲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