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攻敵之必救

史河西側幾十里路範圍內,到處炮火連天。

天空中幾十架日軍飛機從東北方向象遮天烏雲一樣飛來,在中國軍隊陣地上,投下一枚枚巨型炸彈,每枚炸彈落下,都一炸一個巨大深坑,斷肢殘體紛飛。

59軍司令部張自忠將軍臉色凝重,埋伏於潢川西側的一個軍中的兩個師也加入了圍殲戰。在日軍飛機的轟炸下,隊伍死傷很嚴重。

張自忠將軍來到司令部外,象尊鐵塔般站着,遠處轟隆隆的爆炸聲不斷。

參謀長拿着電報來,小聲說:“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將軍來電詢問戰況。”

張自忠將軍大聲說:“我部正從兩個方向半包圍日軍兩個聯隊,戰鬥異常激烈。張昊獨立團正與日軍騎兵聯隊激戰。現日軍飛機對我軍陣地狂轟爛炸,我軍傷亡很嚴重。”

參謀長離開後,張自忠將軍拔出手槍,他好想親自帶着隊伍殺向戰場,可是他是集團軍司令,59軍軍長,他的崗位在這裡。張自忠將軍把手槍慢慢插入槍套,輕輕嘆氣。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的隊伍,說起來是集團軍,但經過徐州一戰後,幾個軍只相當於一個軍了。59軍現在只有八九千人,每個師只有兩三千人。最高軍事當局,重點是何應欽並沒有因爲張自忠軍隊是西北軍就排擠他,相反卻給他保留了隊伍編制,甚至還把其他隊伍調到他手下,增強他的實力。何應欽當軍政部長,一碗水端得很平,等將來內戰時陳誠當軍政部長,象西北軍川軍這樣的隊伍就慘了,不僅編制會被大力縮減,而且還會被無端刁難。

張自忠將軍太想打大勝仗了,他只有用打勝仗才能摘掉頭頂上的華北最大漢奸帽子。

七七事變後,張自忠將軍奉最高當局之命留守北平與日軍周旋,目的是希望拖到中央軍前來增援。後來北平、天津急速失守,張自忠將軍眼見大勢已去,繼續留在北平已經沒有必要,就設計脫險。張自忠將軍騎着自行車出走到天津,再乘英國輪船經過青島轉赴濟南。一路上,他多次身陷險境,更承受着千夫所指的屈辱,因爲從北平淪陷起,全國輿論集中火力攻擊他,認爲他是華北頭號漢奸,報紙上都稱他爲“張逆自忠”。還好委座是清楚張自忠的情況的,在今年任命張自忠將軍爲59軍軍長,讓他帶領隊伍參加徐州會戰,張自忠將軍返回部隊的那一天,他對部下宣示:“今天回軍,除共同殺敵報國外,是和大家一同尋找戰死的地方。”全體官民激昂效命,泣不成聲。59軍組成不久,戰事擴大到徐州外圍,日軍側面進攻臨沂,張自忠將軍受命揮兵前進增援,很快就把敵軍精銳部隊擊退,日軍倉惶後撤時,張自忠將軍指揮隊伍繼續追擊,殲滅殘敵無數,這場勝利被媒體稱爲“臨沂大捷”,但是他所取得的勝利被臺兒莊大捷掩蓋。到現在爲止,還有很多人仍然在背後罵他是漢奸。

張自忠將軍心口如一,他對部下說的,也就是他一心想做的,他極想找個機會戰死沙場,用鮮血洗刷他頭頂着的屈辱。

很多人可能會說,你何必想着戰死?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只要好好地打鬼子,久而久之,世人就會知道你張自忠對國家對民族的赤膽忠心。

張自忠將軍是鐵骨錚錚男子漢,性格極其剛烈,視名譽超過生命,一心只想着用死來證明自己。

現在不是死的時候,因爲日軍已被半包圍,只要三軍用命,和日軍死戰到底,就完全可能會取得重大勝利。

張自忠將軍以爲現在不是死的時候,而應該是日本鬼子統統去死。日軍兩個聯隊被他的集團軍包圍,張昊的獨立團二營、三營和四營正在和日本鬼子騎兵聯隊交戰,張昊正帶着獨立團一營前往突襲日軍旅團司令部,張昊一旦得手,在史河以西的日軍必須會失去戰鬥意志,至少會因爲指揮系統失靈,而導致日軍象豬狗一樣左衝右突不得要領。現在只要能夠頑強頂住,日軍飛機攜帶的炸彈總有扔完的時候,五個師分佈在這麼廣大的戰場上,隊伍沒有建構工事,日軍飛機再厲害,都不可能把集團軍炸潰了。

飛機轟炸過後,只要有生力量還在,史河以東的日軍就一個都別想活着返回河東。

參謀長跑來,小聲說:“師長們都發電報來說,日軍火力太猛,傷亡很嚴重,剛纔被飛機炸死了很多戰士。”

張自忠將軍大聲說:“告訴他們,日軍現在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多久了。張昊帶着一營還有半小時,就可以包圍日軍旅團司令部,到時日軍旅團司令部一定會求救,和他們打仗的日軍一定會軍心動搖。傳達我的命令,膽敢擅自後退者殺!”

參謀長聽到張自忠將軍說出最後一句話,嚇了一大跳,趕緊肅立大聲說:“是!我馬上去傳達您的命令。”

張昊的獨立團三個營,呈品字形,建構簡單工事,四面阻擊着瘋狂的日軍。

日軍飛機本想也轟炸張昊獨立團,鑑於獨立營處在日軍重兵包圍之中,投彈怕炸了日軍,所以就沒有炸。

假如投下炸彈,獨立團必定會死傷慘重,但日軍也會被炸死很多。李康時副團長在三個營營部不斷強調張昊的戰術思想,要求各營必須在戰鬥中體現出訓練時強調的合成攻擊效能。李康時副團長在獨立團主抓的是訓練,由於隊伍新兵多,訓練很不到位,他竟然把這次打仗,當成了訓練。李康時副團長指導起來極其頂真,發現迫擊炮與步兵之間協同不符合要求後,會批評營長,要求營長立即通知連長糾正。李康時副團長對步兵請求支援時,假如重機槍和迫擊炮支援慢了,也會批評營長。

三個營營長只能苦笑,不過大家都很佩服李康時副團長的認真精神。大家都明白,隊伍建設必須抓實了,不然戰鬥力沒法提升上去,今天的戰鬥就是次最好的實戰訓練。

張昊在戰場上的三個營心態都極好,面對四周日軍,任何人都沒有表現出慌張情緒。

日軍騎兵聯隊在日軍中的戰鬥力排在前列,是師團部和軍部的寶貝,但在張昊獨立團面前,根本發揮不出騎兵的優勢。首先連馬都不能騎,假如騎在馬上和張昊隊伍打仗,會死得很快,很慘。重機槍和迫擊炮會把日軍騎兵打散,炸爛。

日軍騎兵只能下馬,象步兵一樣戰鬥。

在瀨谷啓少將面前都敢語帶諷刺,神氣活現的騎兵聯隊長,在獨立團面前,就只能老實下馬,趴在骯髒土地上做孫子,衝着他的隊伍哇哇鬼叫。即使頭稍擡高一點,都有可能立即被打死的他的部下把魂招了去。他還不能暴露目標,假如被獨立團步兵發現他的位置,會立即通知迫擊炮把他轟爛。

騎兵聯隊長在獨立團面前終於不得不反思了,狂妄牛逼那是催命符,在獨立團面前必須保持謙虛低調。他也開始理解瀨谷啓少將之所以遲遲下不了渡河決心的原因了,只要獨立團在,日本鬼子就別想討得到便宜,弄不好會遭受重大失敗。

這仗越打下去,騎兵聯隊長越心寒。怎麼辦?怎麼辦?

在連續自問的還有在旅團司令部的瀨谷啓少將。

河東日軍三個聯隊都被中國軍隊拖住,要不要讓他們全體撤回?還是請第十六師團趕緊過來幫忙?空軍轟炸雖然炸死了很多中國軍人,但對整個戰局好象起不到任何作用。

河東各聯隊報告回來的消息很不妙,中國方面有三個師突然增加到了五個師,瀨谷啓少將的心懸在嗓子眼,他預感到,這次極有可能又中了張昊的詭計。

一位軍官跑來遞給瀨谷啓少將第十師團司令官筱冢義男中將拍來的電報,電報說,假如史河以西隊伍面臨危險,就立即把隊伍撤出前往商城,夾攻商城中國軍隊,爭取與第十六師團主力會師。

瀨谷啓少將對筱冢義男的理解萬分感激,他正要下達全體撤回史河以東命令之時,突然在離旅團司令部不遠處響起猛烈爆炸,瀨谷啓少將的心猛一抽,差一點得了心肌梗塞。他趕緊狂叫:“什麼情況?”

接二連三爆炸聲響起,瀨谷啓少將狂叫:“趕緊通知各聯隊,旅團司令部遭受中國方面大軍襲擊,請速回兵救援。報告師團部,我旅團部已被中國軍隊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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