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詫異地指了指顧家明,然後大笑:“他剛剛說的也是這句話,你們真不愧是兩口子啊!”
當然,也不全是豔羨的目光。倪真聽說蘇紫結婚的時候,她在電話裡大叫一聲:“蘇紫你瘋了?”在她看來,蘇紫更像是從一個刑場奔赴另一個刑場。婚姻,對蘇紫而言不是修得正果,而是逃避與遁世。她把頭埋進沙堆,以爲從此現世安慰。
倪真見到蘇紫跟顧家明在一起的時候,原本想說的話又一句句嚥了下去。
蘇紫興奮地拉着倪真談東拉西,帶着她去吃A城的小吃,顧家明拿着相機跟在後面,一路上半句怨言都沒有。到是倪真忍不住了:“你快過來吧,別拍了。”
顧家明笑了笑:“你們吃就好了。”然後再從旁邊的店裡買了碗粉過來端到倪真面前:“這也是A城的名小吃,你也嚐嚐。”倪真有些吃驚,覺得這個男人的體貼周到到了細如毫髮的地步,對倪真如此,不過只是愛屋及烏罷了。
後來倪真問她:“顧家明是不是都這樣?”
蘇紫不以爲然:“是啊,典型的事媽兒。”
晚上蘇紫給倪真鋪牀,“顧家明,我們家被子放在哪裡的啊?”
“顧家明,我記得還有一個滅蚊器呢?”
“顧家明,上次買的毛巾你放哪了?”
倪真看的一陣唏噓,心漸漸偏向了顧家明。蘇紫渾然不覺自己身在福中。
倪真一走,蘇紫便忘了照片這檔事,還是顧家明傳給的倪真,一來二去,倪真才大膽起來:“你看上蘇紫哪點了?”
“你不覺得她粗線條得很可愛嗎?”
“粗線條可能是性格,但也有可能是別的,你沒想過,一個人如果心不在你身上,她自然看不到那些細膩的東西。”
片刻,顧家明纔打過來一串字符:“我願意等。因爲她值得。”
到此刻,倪真才真真放下心來。
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蘇紫和顧家明就這麼不慍不火地過了三年。
三年,三年以來,她還是怕,她還是擔心,那個隨時會從心臟黑洞裡跳出的名字。
她還是會走神,還是會想念,還是會在想到的時候胸口一陣悶痛。
所以,她去了C城。
所以,她拿了那把鑰匙。
所以,她打開了那道門。
所以,她還是見着了他。
所以,她向他把過去娓娓道出。
最後,她離開了。
這是蘇紫自己的禪,欲舍先得,欲去先留,她必要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