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房裡,miracle蹬着腳丫子,把嘴巴貼到了hope的臉上。口水滴滴答答流得hope白嫩嫩的小臉上都是。看顧的阿姨見到姚安進來,忙的跟姚安說笑。姚安看了看miracle肉嘟嘟的笑臉,那長得跟賀鈞遠像極了的小鼻子小嘴巴,不似之前那般眉眼舒展,雙目透出難以言說的情緒,看得那照看小朋友的阿姨奇怪,想要問什麼,又不曉得好問什麼。
所幸姚安並沒有逗留太久,叮囑了兩句。她拿了外套,圍了條圍巾就開車到葉真真所在的醫院去。
而這個時候,遲重光恰好過來查房,看到賀鈞遠在外面走廊上站着,也不進去,有點好笑的過去調侃他。
讓護士先進病房,遲重光兩隻手插在口袋裡,胳膊肘碰了碰賀鈞遠的肩膀:“怎麼,不好意思進去看嫂子?”
“嫂子昨天還問我你人在哪裡,別不好意思了。快進去吧。我會趕快檢查完,給你們騰出地方來,保證不讓其他人過來打攪。”
他擡手在嘴邊上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衝賀鈞遠眨了眨眼睛。
劉銘曄出事的消息暫時還未告訴他。賀鈞遠看着他,眼神有點複雜,遲重光察覺出來,定睛往賀鈞遠眼睛裡看去。
“等等打個電話給子辰。”不打算再把劉銘曄的事情複述一遍,賀鈞遠說了一聲,直起身走到病房門前推門走了進去。遲重光想攔住他問清楚,沒來得及,只好也跟着賀鈞遠進去。
葉真真氣色好了不少,只是額頭上抱着繃帶,纏得一圈又一圈,脖子上又套着脖套。看起來實在是不怎麼好。看到賀鈞遠進來,她沒有多驚喜,除了眼睛很明亮之外,就只有脣邊掛了一抹淡淡的笑。
遲重光有點失望,揮手讓其他醫護人員都出去,他走到葉真真面前,一邊查看她的傷勢一邊調侃:“哎哎,我還以爲會看到激情四射的火爆場景,沒想到居然這麼平淡。真是大失所望啊大失所望!”
葉真真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也不說話,眼睛只在他臉上稍稍一帶,又轉而回到了賀鈞遠臉孔上。哎。他近來瘦了許多,臉頰兩邊都凹進去了。頭髮剪得那麼短,他什麼時候喜歡去剪半寸的?葉真真生出一種久違的感覺。哎,賀鈞遠,真的是久違了。
“怎麼樣?”
“沒什麼大問題,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等傷口拆線就能出院了。”
賀鈞遠點了點頭,遲重光一讓開身,他就在葉真真身邊坐了下來。遲重光“嘖嘖嘖”的兩聲,沒再多講什麼,如他所言,當真給葉真真跟賀鈞遠騰了地方。他走到外面長廊上,因爲手機不放在身上,丟在了辦公室裡,於是往辦公室趕的腳步有點着急。賀鈞遠極少會讓他主動去找齊子辰問情況,再一個,賀鈞遠剛纔提及齊子辰時,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遲重光和他們到底是十多年的朋友,所謂的默契還是有的。直覺,他直覺是出了點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腳下步子走得急,一時不當心,就險些撞到了同樣急匆匆上電梯的姚安。遲重光也不跟以前似的調皮了,神色凝重的衝姚安點了個頭,道一聲“姚阿姨”,這就要把電梯關上。姚安原本是該搭乘旁邊一座電梯,直接上住院部去葉真真那裡找賀鈞遠的,可是這會,她忽然想到賀鈞遠當着葉真真的面必定不肯提及她想要問的事情,而眼前的遲重光跟賀鈞遠多年好友,他們四個人做事情向來一致,有了趕到病房裡去問賀鈞遠,不如問一問遲重光也就是了。
於是遲重光無可奈何的只好帶着姚安一起去了辦公室。
而在這一邊的病房裡,賀鈞遠正幫葉真真倒了杯水遞到她手上,真真要接過來自己喝,他往後撤了撤,端在手裡不放,示意她,由他來喂。
真真笑了笑,雙眼如星子般深深的看着他,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搖了搖頭。賀鈞遠才把水杯放到邊上。
葉真真一隻手從被子裡探出來,自然而然的就握住了他擱在牀沿邊上的左手。她的手捂在被子裡放得暖了,乍一碰到他的,賀鈞遠手背上立刻熱了一下。可那涼意卻激得葉真真渾身一個激靈,她輕輕蹙了下眉頭,情不自禁靠得他近了一點,拿額頭就去貼他的額頭。卻忘記了,自己受傷最重的,正是額頭。
綿軟的紗布自然碰觸不到他此時額頭上的溫度,葉真真頓了一下才發覺自己做了一件大蠢事,不禁訕訕的往後縮,舔着嘴脣想說點什麼來圓一圓自己的窘態。不想賀鈞遠忽然伸手,將她一下按在身前,用力抱住了她。
葉真真怔怔,隔了會才擡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低聲說:“我沒事。”
她知道,他是嚇到了。她自己也是嚇到了,方沁那一棍打下來的時候,她連感知的時間都沒有,立刻就昏了過去。沉溺在黑暗裡的時候,她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會就這樣醒不過來。她忍不住的自責,自責自己對他不夠好,自責她沒有敞開心扉告訴他,其實她萬萬捨不得他,自責她總是因爲那些與他們無關的緣故而跟他鬧着彆扭,一再一再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害得彼此都痛苦萬分。
“賀鈞遠……”她喃喃的喊他的名字,鼻子就有點酸,真的很久沒有這樣叫他的名字了,這時喊了出來才發覺自己想這樣喊他,想得幾乎快要發瘋。那麼多壓抑剋制的日日夜夜,她到底是怎麼逼着自己熬過來的?
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她終於像漂泊無定的小船靠了岸,這時候才安定下來。
“對不起,賀鈞遠,我做了那麼多錯事,你原諒我。”
“對不起,我不該拿感情當報答的禮物,我以後再也不會了,等我一好起來我就去找凌寒,我會跟他說清楚。情願他恨我,說我沒良心,我也不要……”呆協引圾。
她的話尚未說完,被人緊緊吻住了雙脣,所有字眼都被吞進了炙熱的呼吸裡。他熱烈的吻着她,從雙脣到舌尖,用他所有的熱情淹沒她。直到兩人都無法喘息,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賀鈞遠的鼻尖停在她的鼻尖上,兩人眼睛望着彼此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再那樣幽深難測,明明白白都是她的一顰一笑。真真一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重重嘆息,她感慨:“真好。你還在這裡,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