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全結束後,又是一天。
既然是比賽,就會有勝負,起碼大部分時候如此。
江河輸了,不過他不在乎。能與無念大師這種對手過招,本就是武林中人心中一大幸事。何況江河還傷了無念大師,這一戰,雖敗猶榮。
但榮光永遠是屬於勝者的,留給敗者的,最多也只是安慰。
所以爲了考慮敗者的心情,德聚山莊爲敗者們準備了一場晚宴,來慰藉敗者的心。
酒是好酒,有貴州的茅臺,紹興的花雕,山西的汾酒,甚至還有市面上消失已久的綠豆大麴。菜亦是佳餚,從清淡的江南小炒,到熱情的東北大鍋燉,凡是你能想到的菜,在德聚山莊的晚宴上都能找到。
武林中人,大多不拘小節,相當一部分人過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說不定哪天就會一命嗚呼。因此,他們養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習慣。反正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還不如把握現在,活得痛快!
江河微笑着看着其他人痛飲美酒,他的手中沒有酒杯。倒不是因爲他酒量差,而是因爲他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德聚山莊的風評一向很好,所以沒人懷疑菜或酒裡會有毒,在場的每個人幾乎都喝了幾杯。江河雖滴酒不沾,也品嚐了不少美食。
酒過三巡,每個人都帶着一絲醉意,聲音也大了起來。
江河不禁皺起了眉頭,他一向不喜歡因爲自己打擾別人,也不喜歡別人的聲音太大。一來,這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爲;二來,他現在沒了內力,環境嘈雜,很可能讓他錯過一些蛛絲馬跡。
突然,風聲響起。
“晚宴是在封閉的室內,也沒人去特意打開窗戶。所以,這應該是暗器破風的聲音。”這麼想着,江河本能地向右閃避。
他雖然意識到這風聲不懷好意,但還是失算了。如此嘈雜的地方,沒了內力的他本不應該能聽到風聲。能聽到風聲,說明他與偷襲者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
帶來破風聲的不是暗器,而是一隻手。
一隻如美玉一般圓潤光滑的手。
江河就這樣昏了過去。
江河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中。
房間中不光有他,還有一個人。這人竟是第一天與華劍英交手的華山派女弟子。
這名女性的眼角還殘留着淚痕,也許是因爲自己被人帶到陌生的地方,卻又無法逃走。
江河露出微笑,向她打招呼:“你好。”
女弟子好像才注意到江河,胡亂地擦了兩下眼角,回覆道:“我一點都不好。”
江河苦笑道:“我想也是。事發突然,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願意回答我嗎?”
女弟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你問吧。”
江河呼出一口氣,道:“請問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女弟子嘆道:“我在晚宴上喝了幾杯女兒紅,想借酒澆愁,但沒想到這酒雖是佳釀,酒勁卻太大了些,我剛喝到第三杯就醉倒了,醒來時就到了這裡。”
江河道:“你知道其他敗者的消息嗎?”
女弟子點頭:“這裡有很多房間,每個房間都沒有窗戶,但也沒有鎖門,其他人都在別的房間裡。”
江河道:“那你們爲什麼不想辦法出這裡出去?”
女弟子道:“若是你看到看守我們的那幾個人,你就知道爲什麼了。”
江河道:“抱歉,我初入江湖,涉世不深,對武林中的名人知之甚少。”
女弟子嘆道:“好吧,我就告訴你我們面對的都是什麼人。總共有三個人負責看守我們,第一個是天山派的天涯,據說他十二歲時殺了第一個人,自此之後,他似乎變得嗜殺成性,經常以殺人爲樂,死在他手下的高手至少也有五十人。若不是這次有人強調不能傷害我們,這裡恐怕就早已血流成河。”
江河聽到“十二歲殺人”時,眼神瞥向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女弟子繼續道:“第二個是‘天山雪狐’田琥,想必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江河點了點頭,道:“這個名字我聽馮莊主提到過,她自己就不太好對付,現在她身邊還有個神秘的人,不知深淺。”
女弟子點了點頭,開口道:“第三個人,是你絕對想不到的。”
江河道:“莫非是徐賢?”
女弟子搖頭,道:“第三個人是馮莊主。”
江河怔住,繼而苦笑道:“想不到這件事居然如此複雜。”
女弟子問道:“你剛纔說徐大俠,莫非他與這件事有所牽連?”
江河沒有回答,因爲有人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馮莊主。
馮莊主笑道:“非常抱歉打斷二位的談話,但我想與江先生單獨談談,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他雖然用的是商量的語氣,但無疑是要求江河與他單獨交流。
於是江河就跟着馮莊主走出了房間。
一出房門,馮莊主立刻關上門,低聲道:“那麼多人都提醒你不要繼續調查,你爲什麼還要固執己見?!”
江河面不改色,他還不知馮莊主是敵是友,現在自亂陣腳可不是明智之舉。他反問道:“爲什麼馮莊主會知道這件事呢?”
馮莊主嘆了口氣,道:“因爲我要保護你們,免受派系戰爭的侵害。”
江河眉頭一動:“哦?”
馮莊主道:“最近幾屆的武林大會都有些走樣,不再是拼個人品行武功,而是幾個派系之間的戰爭。近年來,僅剩下實力強大的兩派,一派是正統武林派,由各大老牌門派組成,算是正道;另一派則龍蛇混雜,上到徐賢這種等級,下到下五門,可以說是唯利是圖的一羣人。”
江河驚道:“你知道徐賢和他們勾結?”
馮莊主道:“不是勾結,徐賢就是這一派的首腦。”
江河道:“不,徐賢還和另外的一夥人勾結,想暗殺什麼人。我就是爲此而來的!”
馮莊主擡起頭,凝視着天花板,嘆道:“看來,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