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徹底的石化了,眼睛睜得像個銅鈴,嘴巴長得大大的,“你”字含在口裡無法吐出來詢問,怎麼會是你?而是像一隻呆頭鳥,呆在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感覺好怪異啊:“爲何是他?”
雖然她對周圍的精緻和小屋的佈置,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這種猜測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悸動,由此推斷,賭坊坊主可能因爲某些需要,與隱樓樓主和進行接觸。
賭坊坊主常年廝混在賭坊,渾身上下沾染了世俗之氣,見到隱樓樓主,彼此惺惺相惜,爲了記住對方,把隱樓的一切搬進了賭坊。
依樣畫葫蘆,把人家的那絲神秘搬到賭坊,增添一絲怪異色彩,令賭徒增加畏懼之感,不敢跑到賭坊滋事。
紫薇對隱樓樓主的印象太深了,深到她閉上眼睛就可看見面具在她眼前晃動,當時她跑到隱樓與樓主做生意時的情景也歷歷在目。
這個面具是如何敲詐她,戲弄她的樣子在她的腦子裡刻下極深的印象。
她犯了一個通病,就是把凡是神秘的地方,自然與隱樓樓主聯繫在一起,認爲兩人可能有着某種裙帶關係,十分親密。
沒有想到,她還是錯了,錯在她只是憑着感覺去行事,而沒有進一步深究兩人到底是何關係,所有的一切恍如夢中,驚人的相似。
面具在他眼前晃動着,從窟窿裡,露出的眼眸熠熠閃光,絲毫不避諱在她的眼前露出一絲奚落。
告訴她,他的身份就是隱樓樓主,他還有一個身份,賭坊坊主。
天啊!隱樓樓主就是賭坊坊主。
這個真相,讓紫薇大吃一驚,她當場石化了,腦子半天沒有轉動一下。停滯不前了。
難怪,暗道裡她的感覺是對的,有一雙眼睛在暗中觀察着她,把她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得十分清楚。
這個人陰魂不散,像幽靈一樣跟在她的後面,從城郊趕到鬧區,不惜暴露自己的雙重身份,連着兩個月要與她做生意,初一開門的第一筆生意留給她,如果她沒有記錯,初一早上開門他就接生意,可是現在早就過了時辰,他還是把這一筆生意留給她,爲她已經破例了,樓主爲她還會如何破例?
爲何對她感興趣?這裡有什麼是她所不知的?
“你是隱樓的樓主,你也是賭坊的坊主。”紫薇沙啞着嗓子進一步確認着,雖然是問,但語氣卻是肯定的,紫薇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具男。
這個男子渾身透着神秘,一雙眼睛在面具後面閃爍着,不知他在想什麼,他沒有正面回覆紫薇的問話,還是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一樣,他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沉默的態勢,偶爾擡起頭從窗戶裡望着外面的一切。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紫薇感覺他就是透過這扇窗戶,來觀察着她的舉動,他已經對她瞭如指掌,而她對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是有一點紫薇可以肯定,他就是叱吒風雲的隱樓樓主,也是京城最大的賭坊坊主,每一個身份都足以令人膽戰心驚,也可令人興奮,而此人擁有雙重的身份,這份秘密是天下最大的賣點。也是賭坊最大的賭點,每一個身份揭曉,都會引起江湖的軒然大波。
獨自知曉這個秘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紫薇茫然了,也有些心悸。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就是這樣待客的?你把我約來所爲何事?”紫薇並不拖沓。直接切入正題。打蛇打七寸,她把對方設局把她困在這裡,巧妙的說成了朋友來赴約,以拉近雙方的距離,尋找機會脫困,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勝算不大,還是選擇自保穩妥。
兩雙眼睛交織在一起,互相打量着,都想從對方的眼裡探出一絲不爲人知的秘密。
但是這兩個人把自己隱藏得太深了,都不願意輕易的暴露自己的弱點,被對方一擊而命中。
棋逢對手。
突然,紫薇腦子裡冒出了這一句話:何時她會有對手?真真是好笑。
“是你自己闖入我的禁區。”面具男冷冽的聲音通過面具傳出來,落到紫薇耳裡感覺是“嗡嗡”的聲音。
“哦,恕我愚鈍,一個有身份的人,不,應該是有兩個身份的人,他應該有幾個特殊的居住地,來配合他的身份吧。”紫薇試探着討好對方,強調對方是一個有身份的人,這樣的說法對方應該很高興吧。
一個男人最看重的,就是兩樣東西,一個權勢,二是金銀財寶。
這兩樣東西,對神秘人物而言,已經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權勢和金銀他輕易的都得到了,隱樓使他有機會接觸皇親國戚,賣情報給他們,他們也依賴他,雙方在互相利用的過程中,也產生了依賴。因此,這些權貴對他也禮讓三分。他得到了權貴的尊重,說不定還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權貴的封官許諾。不然他的賭坊如何做得風生水響,與衆不同,一家獨大。
隱樓給他帶來巨大的好處,賭坊更是讓他贏得滿堂灌。他應該很滿足了,他還想得到什麼?
“今日是初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你開門營業的時間,我想與你再做一筆買賣,這一筆買賣希望秉着誠信待人的規則,你如實的告訴我實情。”紫薇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拍拍自己扶牆摸壁,弄髒的小手,從腰間取下扇子,把自己身上的灰塵打掉,她做這些動作的同時,不用她擡頭,她就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她,饒有興趣的看着她的一連貫的動作。
紫薇也不避諱的當着他的面,做着這一切,希望喚起他的一絲良知,不要再戲耍她了,她今日的狼狽的樣子都是拜他所賜,紫薇一句怨言也沒有,只是想給對方一個好印象,看他是否有誠意願意與她做第兩筆生意?
紫薇低頭掃視了一眼,覺得比剛纔要乾淨多了,才把扇子拿在手上慢慢的悠悠的扇着,徐徐涼風吹拂着面頰,讓她的大腦保持着一些清楚。一雙清亮的大眼直直的望着小窗戶,生怕對方趁她不注意眨眼消失了。
“咚咚”窗戶裡傳來了一陣敲打着窗臺的聲音,這個情景很熟悉,與上回找他買山寨的消息一樣,他的回答是敲打窗臺,告訴紫薇願意照辦。
算是回覆紫薇的要求了吧!紫薇明白對方的意思,她很懂得隱樓的規矩,不見兔子不撒鷹,有銀子好辦事,她抖開袍袖,從裡面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到窗臺上。
“咚咚”的聲音繼續傳過來,好像對方對這個數字不滿,引起了紫薇心裡的不快:“你也太貪了吧,上一次你給我的消息我還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就這樣被你誆騙了一萬兩銀票了,現在我也要提一個要求,如果是真的,事成以後,我再付給你剩下的銀子,算是答謝你,你也不要太狠了,一鋤頭挖一口井,獅子大開口,要細水長流,年年有餘啊。”
果然,紫薇這一番絲絲入扣的話,說出來合情合理,令他放棄了漫天要價的可能。他停止了催銀子,冷冷問了一句:“你是要銀子,還是要命。”
紫薇一楞,他惜字如金,這個問題還需要他正兒八經的問嗎?她想也不想,馬上接過話茬:“這也是問題嗎,三歲小孩都知道,命和銀子都很重要,這還需要權衡以後,答覆嗎?”
對方不語,繼續敲打着窗臺。剛纔停住的“咚咚”聲很有節奏的傳過來,敲打得紫薇心裡毛毛的。
這個面具男難得是怪她今日席捲了賭坊,把賭坊的銀票贏跑了,還弄起了一場紛爭,願賭服輸,這是賭坊的規矩,他也知道這個規矩的,應該不是糾結區區幾萬兩銀票吧?也許他的話裡另有深意。
“有命纔可掙銀子,有時候銀子可以救命,所以這兩樣都很重要,怎麼我說錯了?你有何高見,請道來。”紫薇強調自己的觀念,想探知對方的真正動機,然後循循善誘着,迫使對方也贊成她的觀念,這樣兩人達到一致的目的,就好辦了。
“你的銀子是用來救命的,還是活命的。”一句沒有溫度的聲音再一次擊破了紫薇的幻想。
她知道如果她回答得不好,可能會令對方佔空子,趁機漫天要價,如果回答得令他滿意,也許會減價。
紫薇琢磨着對方的動機,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的回答:“有命纔會活命,我是用來救命的。”
“銀子也可殺人!”面具裡傳出一句嗡嗡的聲音。對方根本不容紫薇多想,道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侵蝕着紫薇的靈魂,使她惴惴不安。
不安在她的心裡慢慢的擴大,差一點讓紫薇坐不住了,準備掉頭就跑出去,離開這個神秘的人。
“咚咚”的聲音繼續傳過來,示意紫薇快一點回復,紫薇耐住性子坐着,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害怕,怯意的產生就已經讓自己輸了氣勢。
她眼睛眨眨,仔細琢磨着他話裡的含意,銀子可殺人,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