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緻幽靜的餐廳,空氣中還流淌着舒緩的音樂。
神慕習慣性的坐得很直,冷淡而安靜。
“想吃什麼?”西澤爾一邊看着菜單,一邊低沉着聲音問道。
“都好,”她的胃口一般,吃什麼沒差。
西澤爾擡頭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只是很快的低頭點菜,服務生禮貌的說了稍等,就離開了。
亙古的安靜,神慕垂眸,他們挑的原本就是靠窗的位置,這家才餐廳的外景很好,坐落在一片湖的旁邊,周圍還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地。
神慕正專注的看着窗外,長長的睫毛,側臉有種寧靜的美好。
她不想說話,他也不介意,她看着窗外,他便一言不發的看着她,眼神是毫不掩飾的灼熱跟深情,如果現在有第三個人在場,一定會覺得……空氣很熱。
這樣的一幕落在旁人的眼裡,非一般的賞心悅目,英俊深情的男人,安靜美麗的女子。
坐在他們右側的一個年輕畫家剛好看到這一幕,當即拿出畫板,悄無聲息的勾勒這一幕。
兩人都太專心,竟然對這樣的視線無動於衷,當然也因爲餐廳看他們的人太多,所以那畫家的視線,也被他們一併忽視掉了。
“先生,小姐,請慢用。”服務生的聲音打斷了這份安靜的沉默,他小心的將碟子放在他們的面前,然後又禮貌的退下。
神慕這纔回過神來,不說話也沒有擡眸,只低着頭吃東西。
大約是因爲家裡的那桌菜她一點都沒吃,所以西澤爾點的是西餐,白酒薰鮭魚意大利麪,是她念大學以來一直喜歡的一道西式菜。
神慕拿起叉子,低頭慢慢將面喂進自己的口裡。
難吃得無法形容的味道傳入她的味蕾,神慕的第一反應想全都吐出來,但是下一秒,,,某種認知如炸彈一般的炸進她的大腦,口腔裡多麼難吃的味道,她也全都忍了下去。
低頭,強行將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
味同嚼蠟。
很想笑出來,她都沒有想過安沫怎麼會那麼蠢真的在她的飯菜裡動手腳,她以爲她只是想裝可憐讓西澤爾心軟。
原來不是。
那個豆腐的味道奇怪,連這個盤子裡的意大利麪也很難吃。
她拿着叉子的手驀然的握緊,幾乎就要生生的把叉子的摒折斷。
不是飯菜的問題,是她的問題。
手指忍不住顫抖,她的脣色發白,慢慢的將叉子放下。
西澤爾第一時間發現她的異常,當即擰眉,“你不喜歡?”
這是她最喜歡的西餐之一了,她也不喜歡?
她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但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壓抑下來的平靜,睫毛微不可覺的顫抖,肩膀更是繃得緊緊的。
西澤爾的面色下沉,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低頭捧着她的臉,溫聲低柔的問道,“你不喜歡吃,我們換一個?還是你不喜歡這裡,我們換個地方?”
那樣的聲音裡,還是可以聽到明顯的寵溺。
神慕壓抑着自己的呼吸,只覺得這樣的感覺逼得她要喘不過氣來了,但她仍舊只能一聲不吭,全身都是僵硬。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十秒還是幾分鐘,她低着聲音開口,“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去。”
語音裡,夾雜着幾抹微不可絕的脆弱。
西澤爾下意識既要直接拒絕,家裡那桌飯菜,她就吃喝了幾口湯,剛纔在這裡,一點東西都沒喝。
他可以縱容她在家裡跟安沫過不去,但是她不能一點東西都不吃。
他其實很忙,回家吃飯不過是想跟她一起,抽時間帶她出來也只因爲她不能什麼都不吃。
可是,看着她直直的,甚至是呆滯的目光,衝到喉嚨的聲音變全都收了回去。
“慕慕,”他捧着她的臉,強行扳過來對着他,耐着性子,還是溫溫的嗓音,“你的身體不好,不能不吃東西,乖,就吃一點好不好?”
她忍着,維持自己的聲調,“我不想吃,我要回去,”她一邊說,一邊搖頭,黑色直髮下秀美的臉龐愈發的蒼白。
如果仔細聽,甚至可以聽到隱忍的哭腔。
她此時的模樣看上去倔強又任性,但是西澤爾看着莫名的覺得心臟都被揪緊了。
她明明就已經答應出來吃飯了,剛纔點菜的時候她也沒表現出她不先吃的意思,就連看到飯菜拿起叉子的時都是正常的,爲什麼才吃一口,她就突然變了臉?
西澤爾臉色微沉,毫不顧忌的將拿起她剛纔用過的叉子,低頭吃了一口面。
沒問題,很正常,而且味道也很好,是頂級大廚的手筆,她一直都很喜歡的。
“慕慕——”他叫她的名字,還想說些什麼。
“我都說了我不想吃了你還想怎麼樣?!”原本坐着的女人卻突然爆發出來,她伸手,想要將他拉開,因爲她坐在她的身邊,擋住了她的出口。
但是男人的力道豈是她如今的力氣可以推開的。
這一聲,因爲情緒的失控而顯得格外的尖銳,在基本上安靜的餐廳顯得很是刺耳,她的話音還沒落下,馬上有不少人向這邊注目。
神慕閉了閉眼,手無意識的摸着自己的長髮,另一隻手則抓着自己的衣服,用她儘量冷靜的語調開口,“我要出去,讓開。”
西澤爾的目光緊緊的鎖着她的臉,沒有半分想要讓開的意思,墨綠的眸直視她的眼睛,“剛纔在家裡,你讓安沫重做是因爲你以爲那桌菜真的不能吃,來了這裡才發現這裡的東西也很難吃,所以你才都是隻吃一口就吃不下去,所以纔會發脾氣的是不是”
有問題的不是飯菜,是她的味覺。
西澤爾的心不斷的往下掉,她的身體……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嗎?心痛難忍。
然而神慕基本已經聽不進他的話,雙手不斷的推着他,似乎只想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