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吵?”楚玄玉動彈了起來,喃喃問。
瞿素素低頭一看,他睜開了迷濛的眼,撫了額正看着自己,這一通折騰,加上又吐了一陣,楚玄玉已經醒了幾分。
“玄玉,吵着你了吧?你歇着,我馬上就趕她們出去。”瞿素素柔聲說完,又要轉頭去對付奶孃。
奶孃看見楚玄玉醒了,馬上一抹眼淚跪在地上哭開了:“公子,你也長大成人娶了少夫人了,我老婆子也不中用了,處處礙人的眼,做什麼都叫人嫌,不如趁現在你就辭了我,要我這把老骨頭回老家去,雖然我進府這麼多年,無親無故,無兒無女,可是,出去了也許還能多活幾年,多惦念公子幾年……”
幾個小丫鬟不敢說什麼,伸手去扶奶孃,有的面露難色,卻是趁瞿素素不注意,暗暗對楚玄玉點頭。
這簡直就像是自己怎麼虐待了她一樣,瞿素素急忙向楚玄玉解釋:“玄玉,你別聽她胡說。我根本就沒有難爲過她,是她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說我不會照顧你,做什麼都不好……”
楚玄玉本來醉酒就頭疼,她們倆各執一詞,在他耳邊吵吵鬧鬧更是令人頭疼欲裂,要是別人新婚夜被人這麼攪合早就惱了,可這是楚玄玉,他只是皺眉道:“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我頭疼的不得了。”
奶孃和瞿素素都指望着他給自己做主,壓制對方,見他態度不明的這麼說,兩人互相瞪着對方,都覺得楚玄玉偏心。
“公子,那我就告辭了,以後想奶孃的時候,就託人到我老家捎個信,只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那福氣等到……”奶孃嗚嗚咽咽,老淚縱橫。
“玄玉,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看——我以後還怎麼立足,怎麼做這個少夫人?”瞿素素也步步緊逼,眼圈一紅,半真半假的扮起了可憐。
楚玄玉被她們夾在中間不得安寧,看來他不做個了斷,她們能把他給磨死,只得說:“奶孃,你起來吧,不要說走不走,你的養育之恩,我都記在心裡。你老家哪裡還有地方可去?楚家也不多你一個人吃飯,何況你還裡裡外外事事都幫我打點周到,要是你真走了,叫我於心何安?還有這一堆事情,交給別人,我都不放心她們做不做得好。”
瞿素素看見奶孃的眼珠直轉,嘴邊已經浮起了得意的笑,心中恨恨地:都是滿臉褶子的老婆子了,還這麼可惡,想離間自己跟楚玄玉嗎?
奶孃見楚玄玉開口爲自己說話,心裡歡喜,暗想果然是自己帶大的,還是知道疼奶孃,沒被那一看就不正經的女人給迷了心竅。
奶孃本來心裡就把楚玄玉當成兒子看,只是看不慣瞿素素刻意的做作,又怕楚玄玉“娶了媳婦忘了娘”會對自己不如從前,所以既怕楚玄玉性子好會被這個少夫人欺負,又是不想因爲來了個少夫人自己就被丟在一邊無人理會,故意跟瞿素素作對。
楚家對奶孃的作爲不是沒察覺,只是一來她是府中老人,養育楚玄玉可謂盡心盡力,二來對瞿素素這個少夫人總有些不如意,故意睜一眼閉一眼,叫奶孃教教她規矩也好,因此,除非是事情鬧大了,楚玄玉沒法平息,否則是不會有人來管這小兩口院子裡的事情。
奶孃心中有數,纔會有恃無恐。
但是,楚玄玉的心意才最重要,奶孃故意跪着不起來,象很小心害怕的說:“現在這院子裡又不是公子一人說了算,我怕今日起來容易,趕明公子不在府中,我跪着也更容易了。”
老婆子,你欺人太甚!瞿素素氣得七竅生煙,可是楚玄玉面前又不好發作,在這裡她唯一的依仗只有楚玄玉,何況這是新婚夜,她不想和他爲了這些小人傷了感情,不過,今日所受的一切,她會記在心裡。
於是,瞿素素便不說話,看着楚玄玉被奶孃這番話說的再也坐不住跳下牀去,扶起那一臉淚水,心裡只怕萬分得意的老婆子,情真意切道:“奶孃,你這是說什麼?少夫人今天剛進這個門,難免有些地方不太清楚,要是她有什麼禮遇不周的地方也是有口無心,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奶孃就不要計較太多,以後大家一個院子住着,要相互體諒些,奶孃也多教教少夫人早點熟悉這裡,早點幫你管理這院子的事情,你也早點享清福,不好嗎?”
這話又是在幫瞿素素開脫,尤其是最後那幾句,分明是要少夫人快些上道,代替奶孃,瞿素素和奶孃都是這麼認爲的,雖然楚玄玉的本意不是有嫌棄奶孃的意思。
瞿素素心裡頓時平衡了,玄玉說到底還是知道自己跟他最親,下人就是下人,搬出老黃曆來也代替不了自己給他的快樂和滿足,別看他說的客氣,還是向着自己多一些。
“玄玉說的對,我不懂的地方以後還要奶孃多教教,我會用心學的,叫奶孃早點放心安享天年。”瞿素素笑得得體大方,可這話聽在奶孃耳裡怎麼都像黃鼠狼給雞拜年。
奶孃知道楚玄玉是心疼自己,可是他這話卻叫少夫人佔了上風,有心要再打壓打壓,可是楚玄玉話裡不無懇求,想到這是新婚之夜,看在他的面子上自己先忍了。
於是奶孃心疼的就着楚玄玉的攙扶站起來道:“有公子和少夫人這話,我就安心了。公子,你快回去躺着,我這就帶人給你做醒酒湯去。”
楚玄玉剛纔情急間,連鞋子都沒有顧上穿就光着腳跳下牀來,瞿素素忙扶他坐下,將他的雙腳搬上牀,取過小丫鬟手中的水盆帕子,將她們打發走,親自動手給楚玄玉擦拭起來。
楚玄玉剛纔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被她將腳抱在了懷裡,忽然才清醒尷尬地一縮腳:“素素,我自己來。”
“玄玉,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這些都是我應盡的本分,不要對我客氣。”燭光裡,瞿素素淺笑如花:“我知道你爲了娶我,受了許多氣,我會好好地伺候你,做個賢淑的好妻子,讓那些人都對你刮目相看,將來還要爲你生兒育女,爲楚家開枝散葉……”
沒有想到拜了天地,瞿素素在一夕間就收斂了以前專橫的傲氣,決心要安心好好的過日子,楚玄玉感動的看着她仔細爲自己擦洗腳上的泥污,而後溫柔的爲自己寬衣,溫熱的帕子在他身上柔柔地拂過,瞿素素低頭間,單衣鬆散露出胸前誘人的峰巒,他只覺臉上一燙,有些手足無措道:“我知道你對我好,這些事情讓那些下人來做就行了,你以後就是少夫人,何須……”
脣上一點清涼,是瞿素素一個輕吻,滿眼的柔情盈盈盪漾:“不,以後你貼身的事情只有我才能做,你的身體只許我一個人來伺候。”
她說着,解開楚玄玉的褲帶,擰了新的帕子又埋首細細爲他擦拭。
那隱秘的部位被女子有意無意的碰觸,撩撥的楚玄玉面色越加紅,呼吸漸漸不穩。
對於瞿素素的身體,他並不是一無所知,曾經懵懂炙熱的纏綿,那豐盈誘人的身軀,使得他熱血上涌,一把拉了瞿素素入懷。
女子貼身衣服被拋落於地,紅色的幔帳落下,渴望已久的洞房花燭夜才真正掀起了帷幕。
在與楚玄玉緊緊的肢體交纏中,久違的快意化成得逞的笑爬上瞿素素的眉梢,她也許太瞭解這個男人的溫和,懦弱,所以才能把握住他,走到今天。
激烈的喘息,縱情的歡暢……良久,春意漸散,楚玄玉擁着瞿素素沉沉睡去。
靜謐的屋中忽然響起男子帶着無措的喃喃聲:“泠霜,泠霜。”
本是嘴角帶笑的瞿素素陡然一驚,擡頭向楚玄玉看去,只見他眉頭緊鎖,閉着眼,滿臉的愧疚之色。
“玄玉……”瞿素素話音未落,楚玄玉緊緊的相擁幾乎讓她喘不過起來,“泠霜,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不是……”
他還是不能忘情於她?無論自己怎麼努力,把握的只是這幅軀體,在他心裡難道就鬥不過瞿泠霜?瞿素素打了個冷戰,新婚夜,夫君剛剛與自己歡愉過,可是睡夢裡叫的卻是別人的名字,這叫她情何以堪?
瞿泠霜,你最好死了!可是就算死,還陰魂不散地糾纏着玄玉嗎?瞿素素伸手想要抹平楚玄玉的眉頭,可是怎麼也無法打開那糾結的眉。
帶着無法抹去的悵然與恨意,瞿素素無法入眠,不知道過了多久,神思恍惚間,只覺有輕輕的一陣風過,喜慶的龍鳳花燭猛地搖曳了一下便熄滅了。
新婚夜的花燭一定要足夠長,燃到天明熄滅才能寓意夫妻相守一生的幸福,可是它居然在只燃燒了一半就熄滅了,瞿素素不由一驚,不祥的感覺此時更加強烈。
她擡頭張望,正好看見窗子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黑影快如青煙的閃了進來。
“來——”瞿素素的叫聲還沒有完全揚開,面前風過,已經被人連點幾處大穴,倒在牀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