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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偉送給的禮物是一個當時比較流行的那種cd隨身聽,sony的,還有一張cd,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

那首歌那個時候好像剛剛流行。

我是被窩裡聽了第一遍,也是聽的莫文蔚的第一首歌,便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特立獨行的女歌手。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纔會把我記起

時間累積,這盛夏的果實,回憶裡寂寞的香氣

我要試着離開你,不要再想你,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

莫文蔚那低沉的嗓音在暗夜中傳到我耳中,我覺得她這一首歌就是送給那個時候我和小許似的。

我要試着離開你,不要再想你,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

或許不用再試着離開,我們已然離開了吧。

那個晚上自己一遍一遍地聽着這首歌。

說實話,挺喜歡那個播放器的,但又覺得我和洪偉並不熟,接受在那個時候對我們來說已經算是很貴重的禮物了,算什麼呢?但接受了,也不好再退了回去。

想來想去,還是打算週末請洪偉吃個飯吧,當是感謝。

[88]

週六上午,我去洪偉他們隊找他。

其實,他和我就在同一個樓裡面,只不過是樓內的各個隊爲了便於管理,用木條將通道間的門封死了。我要找他,只能從外面迂迴過去。

到他們隊的時候,洪偉正在宿舍跟的幾個人吹牛呢。看到我,立刻從馬紮上站起來,筆挺地來了個立正,油了叭嘰地說:“稀客啊,俺們師兄大駕光臨了。”

接着就給他們班的人介紹說:“嚴亮,我們海軍的,比咱早一屆,在他們那一年考了個海軍第一。不過咱學校在海軍那一年一共就招了三名,哈哈。”

看着像是自己逗自己樂的洪偉,我真想上去踹他一腳。

一位老成點兒的學員,估計是他們班長吧,很禮貌地對我說:“你好。”

我也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叫洪偉一起出來了。

“請你吃個飯吧中午?”

“爲什麼?”

“因爲我白白收了個sony啊,你小子哪兒來的錢,破產了吧?”

“別跟我談錢,多俗啊!”洪偉故意裝成一幅不食人間煙火卻吃的比什麼人都多的文學青年語氣說,“洪某平生最恨錢利二字。”

“滾,早知道這麼貴,我都不要了。”

“爲什麼?不喜歡?”

“喜歡,不爲什麼,就說吃不吃吧你?”

“吃吃吃,不吃白不吃。”

洪偉回隊裡請了假,換了身便裝出來了。

我們去是新街口的一家餐館,也是洪偉推薦的,我估計這小子以前可能來過。

餐館裡的光線不是特別明亮,說是飯館,倒有些酒吧似的感覺,ms很有情調。我們倆坐在一個小隔間裡。不到兩個平方的空間放着一張不大的長形桌,兩張寬寬的高背椅,有點像在火車上對面而坐着似的。在我對面的牆上掛着一張色彩豔麗,構圖極爲繁亂的油畫。從頂上吊下來的燈散發的光,被一個淺色的玻璃罩籠在這個很小的空間裡。

大白天的開個燈,感覺有些不太自然。

服務生在門邊安靜地等我們點菜,洪偉搞得是他請客似的,也不徵求我的意見,自作主張的點了,還要了一瓶紅酒。

不一會兒,服務生就送來了我們點的東西,並將兩個別緻的高腳杯放在桌上,動作熟練地倒上了紅酒,看着服務生微笑地說了聲“祝您用餐愉快”就離開了,我總覺得那服務生似乎是知道我們什麼似的,笑的怪怪的。

“我請客還是你請客啊?感覺你來南京比我還早似的。”我坐在這個小隔間裡,竟然覺得有些渾身不自在,說話的聲音好像都變得乾巴巴的。

“怎麼樣,這地方還不錯吧?”

“不錯個p,兩個大男人躲這裡,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是啊?”

“咱們是啥?”

洪偉佯裝不知我說的啥,認真地低頭吃魚。

“沒說怎麼知道我生日的呢?”我問。

“吃魚,吃魚,多吃魚可以補腦,讓人變聰明的。”洪偉得意地邊吃邊微笑着,沒有回答我。

“知道海里面的鯨魚吧?嚴亮,你得吃那種魚!”

“爲什麼?”

“那種魚的份量才能夠你補腦變聰明啊。”

“靠,存心要找不愉快是吧?”

“哈哈哈——我都說過我留了你們那一年新兵的花名冊,上面有你生日的,笨!”

洪偉塞得滿嘴的東西還沒嚥下去,端起酒杯說:“老嚴,生日快樂啊!”

“謝謝。”

洪偉以前都是叫我“師兄”,要麼稱呼“嚴亮”,一聲“老嚴”一下子讓我想到了小許。心裡一緊,情緒立刻低落了下來。

我放下酒杯,靠在椅背上,看着對面牆上的那張油畫,好像意識有一些遊離起來。

“咋了?”

“沒怎麼。”

“老嚴——”

“拜託,你還是叫我嚴亮吧!”

“靠,不讓叫師兄,老嚴也不能叫。你這人還真tm麻煩!”

“才知道吧。”

“嚴亮!”

“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跟你們隊的‘林宇飛’有一腿是吧?”

[89]

從隔間裡的燈光中看對面的眼睛,讓我愈發地覺得眼前的洪偉透着一種神秘,很多東西讓人難以捉摸。似乎這對我而言仍然算是陌生的單眼皮後的雙眸,卻總能洞悉到我的內心,並且能夠非常準確地感知到我的每一次情緒波折。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被我說中了吧?”洪偉的聲音低了一些,不再是往常那般油腔滑調的感覺。

“那天窗戶外面打羽毛球記得吧,從你拿拍子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上次去訓練基地給我們做報告的那個學員,站他們宿舍的窗戶後面,剛開始我以爲他是在看我們打球呢,後面我才發現他是一直在看着你。那種眼神,我是能看得出來的。加上你上次問過我他是不是有點像‘林宇飛’時的表情,我就猜的**不離十了。”

“洪偉,你現在不動聲色的功夫修練得可以了啊。”

“一般一般,說說你們的事兒吧?”

我從洪偉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種從內心流露出來的真誠。

“呵呵,我們,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其實覺得自己挺沒用的,明明在內心深處有一種特別強烈的傾訴衝動,但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是信不過我吧,那我給你講講我吧,我的過去。”

洪偉拿起紅酒的瓶子,分別給我們的酒杯裡又續上些酒。

深色的瓶頸輕輕地放在杯口,淡紅色的**從酒瓶中流出,慢慢地注入面前已經空了的玻璃杯裡。

“我在新兵連的時候,有了自己的第一個朋友,就叫老刑吧。”

“別用這種意外的眼神看我啊,他不是咱們部隊的,是地方上的。認識他的過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是在咱們指導員訂的一本什麼家庭婚姻雜誌,那時候每一頁的頁腳有一行交友信息,在那兒發現了他的留言,什麼內容我記不清了,當時就看到是和咱們是一個市,而且留言的內容和我自已的一些想法特別相同,而且我覺得他肯定也是我們這樣的人,就偷偷記下了那個人bp機的號碼。”

“指導員第一次讓我獨自到市裡去取信件包裹什麼的時候,我猶豫了半天要不要跟這人聯繫,說實話,心裡挺害怕的,不過後來還是找了個公用電話打了他的call機。他很快就回過來了,問我在哪兒。我們就見面了,他是特成熟的那種,那個時候他三十一歲吧好像,見他第一眼,我對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後來他請我吃飯,又幫我一起拿包裹,送我上車。我覺得特像個大哥,看不出來是這樣的人。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推來一個嶄新的小三輪車,問我,會騎三輪麼,以後取那麼多的包裹就用這個小車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