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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今晚在這裡陪着顏兒。”完顏赫自然是聽從白妙春建議的。

“王府那邊的兩位新王妃……”白妙春輕聲提醒了句。

“她們?有了寧王妃的身份已是莫大榮耀,還想求什麼?”完顏赫冷冷道。

白妙春便不再言語了。看來那兩位王妃,剛剛做了新娘子,便要開始漫長的守活寡的日子了。

想想也是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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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完顏赫一直靜靜在牀邊端詳着夏展顏,他許久未見她,想的心都疼了,此刻見了,卻是如此這般,更是既心痛又愧疚。

尤其是此刻顏兒有了身孕,他便愈加多了擔憂,生怕顏兒因爲傷心過度而壞了身子。好在還有白妙春,他總算是安心不少。

見完顏赫整顆心都在夏展顏身上,白妙春也便悄悄退了下去。

門外的陳望,已經聽到屋內關於夏展顏有了身孕的消息,不禁心生感概,緣分太深的兩個人,大概便是如此糾纏,斬不斷理還亂吧。

白妙春出得門外,與陳望互相對視了一眼,道:“寧王今晚會留在這裡。”

陳望自嘲地笑了笑,“也罷,你我去喝幾杯解解乏,壓壓驚,這幾日真是累壞了。”

白妙春也是一笑,便隨着陳望去了。

屋內,完顏赫幾乎徹夜未眠,他倚在牀邊,時不時便看看顏兒醒來沒有,她一路奔波到京都,定是未好好進食,若她醒來,他第一件事便是要死皮賴臉地哄她,喂她用膳。

但是整整一夜,顏兒都未曾醒來,她眉頭微蹙,睡夢中不時有嘆息的聲音,完顏赫將她摟在懷裡,她似乎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乖巧地往他身上靠了靠,正待完顏赫心生溫柔之時,卻只見顏兒又扭頭翻過身去,輕輕啜泣。

完顏赫心內一驚,以爲顏兒醒來了,待細細看去,卻是顏兒在夢中嗚咽。

“顏兒。”完顏赫從背後擁住顏兒,只覺得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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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微亮,完顏赫便離開了陳府。怎麼說他也是大婚,昨夜未曾爲兩位新娘子揭蓋頭,也不曾與她們任何一個入洞房,今晨卻不能不與她們共進早膳,今日他還要帶着兩位王妃入宮跟母后請安。

在他未得到攝政王的位子前,他還必須在面子上過得去。

離開前,完顏赫俯身在顏兒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道:“等我回來,顏兒。”

夏展顏仍舊未醒,面色更爲蒼白,完顏赫端詳良久,心中絞痛,卻仍不得不一轉身狠心離去。

寧王府裡,萬齊優與蕭未央均已早早起牀,各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昨日與完顏赫竟連面兒都沒見上,今日算是大婚之後的第一面,定要亮出自己最光鮮奪目的一面,令完顏赫對自己刮目相看。

待萬齊優與蕭未央從自己的院子裡扭着腰肢款款走出來,一碰了面自然要彼此打量一番,蕭未央身材高挑,萬齊優則有些豐潤,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美,便面上敷衍地一笑,一同往正堂去了。

完顏赫從陳府回來,心裡總是憋悶的,便去後院練了一會兒功,待練完了功,只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便去了正堂,大婚第一日,萬齊優與蕭未央自然要來拜見夫君的。

二人進了正堂,便見完顏赫已端坐在座位上,便忙在面上堆了笑容,齊齊道:“妾身給寧王請安。”

“嗯。”完顏赫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而後對趙緒道:“管家,帶二位王妃去用早膳,一會兒安排馬車,進宮去。”

言畢,完顏赫便起身往正堂外走去。

“寧王,”蕭未央忙喊住完顏赫,“您還未喝妾身給您敬的茶呢。”

“不必了,我寧王府沒有那般多規矩,快去用膳吧。”完顏赫道出這樣一句,頭都未回便離開了正堂。

蕭未央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地放完顏赫離去,她追了上去,“寧王,等等我。”

眼見着蕭未央佔了先機,萬齊優也忙跟了上去,但她心思比蕭未央曲折,故而也不說什麼,只靜靜跟在二人身後,她想要先摸清完顏赫的脾氣,纔想着要如何應對。

“寧王,”蕭未央追上完顏赫,不管不顧地擋在他的面前,撒着嬌道:“既然我們一道去膳堂,便等等妾身嘛。”

“寧王府裡雖沒有諸多繁文縟節,但有一條不能忘,要有婦德,往後撒嬌胡鬧這類舉動都不許有。”完顏赫說完便繞過蕭未央,往凌霄閣去了。

蕭未央自然是不服氣的,她又不是沒見過夏展顏在他面前的模樣,怎的到了自己這裡便不行了?自己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寧王妃呢。

“你我既爲夫妻,自然要有夫妻的閨房之樂,總不至於一輩子要這般冷冰冰地生活在一起。”蕭未央不服氣地又追了上去。

夫妻,閨房之樂,一輩子……這些詞彙通通犯了完顏赫的忌諱,這些詞語本該只屬於顏兒一人的,如今從另一個女人口中說出來,只如一把把刀子插向他的心,提醒着他對顏兒做了多麼殘忍的事。

“管家,請家法,帶簫妃去思過堂跪着,不許用早膳。”完顏赫擰着眉說完,便大跨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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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緒對蕭未央微微一彎身,“王妃請隨我來。”

蕭未央自然不肯就範,跺了一下腳,只在原地大喊:“妾身沒錯,爲何要罰我。”

“王妃,您還是勿要惹寧王生氣,隨老奴來吧。”趙緒輕聲勸道。

蕭未央還想再發一些嬌小姐脾氣,卻也知道出嫁從夫,完顏赫的氣場又如此威懾,她到底還是怕的,想了想便不得不隨着趙緒去了。

萬齊優在一旁見了,心下又是一聲冷笑,只道蕭未央是蠢貨。而後又揣測道,莫非完顏赫喜歡的是遵循女德的賢良女子?那自己便做個賢良的王妃好了。

萬齊優未見過夏展顏,又深居閨房,對完顏赫的過往,除了他是聲名赫赫的驍勇大將軍之外,便知之甚少。至於夏展顏,她更是未曾見過,昨日夏展顏來寧王府時,她蒙着蓋頭,只聽得聲音,並不知發生了何事。

此刻,萬齊優款款往膳堂去了,心裡只覺得痛快極了,那個笨女人,一大早的便自己找不自在,如此沒有城府,看來往後也不必怕她了。

萬齊優獨自在膳堂,靜靜用過早膳,又靜靜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換上覲見蕭太后要穿的王妃服飾,而後便乖巧地端坐在房內,等着完顏赫一聲傳喚便一同去往宮中。

等待的過程中,萬齊優雖然端坐着,腦子裡卻一刻未閒着,今早是她第一次見到完顏赫,當初聽家中老嬤嬤說起自己要嫁的夫君已是三十而立的年紀,只當會見到一個暮氣沉沉的老男人,卻不料今日一見,竟是身姿挺拔的偉岸男子,不但五官英俊,氣度也是不怒自威的。

完顏赫今早又未剃鬚,剛冒出來的青色的鬍鬚更增添了他的男人味,只看得萬齊優少女心撞撞,傾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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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要出發前,完顏赫讓趙緒去將蕭未央從思過堂裡放了出來。

蕭未央氣呼呼地離開思過堂,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院子,換上王妃服飾,而後又急急忙忙地到了府門。

萬齊優早已端坐在馬車上,聽見動靜,便掀開了馬車簾子,爲表自己的賢良淑德,柔柔對蕭未央道:“姐姐,您來啦。”

蕭未央卻只是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氣呼呼地上了馬車。

完顏赫仍是騎着馬,待萬齊優與蕭未央都上了馬車,便打馬往宮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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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

陳望一大早便起了身,聽下人說完顏赫已經離開,他便往夏展顏住的正院去了。

夏展顏仍在睡着,睡夢中也掩不住的疲憊與憔悴之態,陳望立在牀邊,靜靜看着夏展顏,她幾日未曾好好休息與進食,此刻看着,小臉又瘦了一圈,再這樣下去,他真怕她化作一縷香魂飛走了。

思及此,陳望忙轉身去尋白妙春了。

“夏姑娘何時能醒?”見到白妙春,陳望開口便如是問道。

“嗯?”白妙春警覺地看了看陳望,“她是王妃,你可莫要叫錯了。”

“寧王府裡的王妃還少嗎?夏姑娘也不屑於去做第三位王妃。”陳望一聲冷笑。

白妙春嘆了口氣,也不去與他爭辯,回道:“讓王妃醒來又有何難,可是醒來之後又該如何?左右這些日子王妃也耗了許多氣力,不如讓她多睡幾日吧。”

聽聞此言,陳望也無言了。

“但總是睡着,不進食又如何補充體力,她如今懷有身孕,如何吃得消?”過了會兒,陳望又擔憂道。

“人在昏睡時,是不大消耗體力的,過了今晚,若王妃不醒來,我便施針將王妃叫醒,皆是將王妃身懷有孕的喜訊告知她,她會爲了孩子保重自己的。”白妙春說出自己的打算。

“喜訊?”陳望哼了一聲,“事到如今,倒不知還是不是喜訊了?”

白妙春自然不願意聽陳望說這般潑冷水的話,反駁道:“王妃爲了能爲寧王孕育後嗣,吃了多少苦,又怎會不開心?王妃對寧王的深情,遠比你想的要深厚的多,你等着看吧,他們總會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