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爺,據邊關守將講,昨夜有一女子夤夜出關,直奔安國而去!”
聽着管家的回報,他覺得心在一點一點的下沉,難道真的是此去相見永無期嗎?她竟然選擇了去安國,不!既然相愛,怎能相望?就算踏平安國,我也會將你找出來!
冷靜的揮了揮手,回身,莫少卿一臉冰霜的站在他的面前,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拳。“風若語,你個混蛋!”
他平靜的擦拭着嘴角的血跡,擡眸。“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你可知她爲你付出了多少?你可知她的心再也經不起一點風浪?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傷她?連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被你生生的斬斷!不過就是一個侍妾,有什麼不能捨的?如今就算覆了天下,你又當如何?”
他心中一顫,莫少卿說的對,原來他比誰都看得清楚明白,她的傷,她的痛,她那點可憐的最後的希望,就真的被他親手斬斷了嗎?原本以爲,她不過只是鬧鬧小孩子脾氣,過了也就沒事了,卻沒料到,她竟是如此決絕。
半簾惆悵,一懷凌亂,怎料良人情淡?是絕望?還是無奈?那字字,都是悲憤的控訴,溫柔過後,他那麼絕情的離去,所以她纔會有“說甚個、良宵苦短”的恨嗎?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她……去了安國……”他說的有些無力,面對莫少卿,他覺得,他竟真的不如他了解她。
“安國?”莫少卿也愣了一下,以她對展昊天的恨和恐懼,怎麼可能去安國?還是那裡,有她忘不了的牽掛?“也許,我知道她去了哪裡。”
“你知道?”他一把抓住莫少卿,急切的問着:“她去了哪裡?”
“在蘇山城的時候,她曾跟我說過,那裡有一個相思泉,飲了相思泉水的兩個人,可以永不相忘,她那時唯一的心願就是可以與你一起飲一次那泉中水。”莫少卿說得有些無奈,她對風若語的愛,在他的面前,從來都是毫不掩飾的,那份癡狂,那份熾熱,有時候,會讓他莫名的嫉妒風若語。
“相思泉?”他喃喃自語,她直奔安國,真的就只是想再去看看那相思泉嗎?“我這就去蘇山城!”
“等等!”莫少卿攔住了他。“難道你就打算如此一人去嗎?難道你不知道,展昊天如今人在邊關?”
“表哥,你也愛她,對不對?”他回頭看着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擔憂的莫少卿。“那你可願助我?”
“爲了她,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你要我做什麼?”他並不否認他是愛她的。
“我將邊關十萬鐵騎交給你,三個月之內,你可有把握拿下整個安國?”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戾的光,覆了天下,不!他要的只是整個安國,他就不信,他翻遍整個安國,還找不到她。
“有!”莫少卿想也沒想便肯定的回答。“只是,你真的放心將十萬鐵騎交給我?”
“我相信你!”他拍拍莫少卿的肩膀,從衣袖裡取出虎符,鄭重的遞到他的手上。“三個月,記住,我最多隻能等三個月!”說完,一襲白衣,飄然離去。
莫少卿望着他的背影,低頭看着手中的虎符,眼中閃過一抹冷光,三個月,足矣!
時國與安國之戰,因爲莫少卿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安國的邊關守將,一夜之間,卻偏偏帶着時國的十萬鐵騎浩浩蕩蕩的直取安國,一時安國與時國皆議論紛紛。
安國太子展昊天親自坐鎮邊關,竟也抵擋不住莫少卿的進攻,僅僅三天,便丟失了邊關,退守蘇山城。他並不知道,在這裡,他還可以見到她,他愛之入骨也恨之入骨的女子。
她靜靜的坐在相思泉邊,淚水一點一點的,滴入泉中,眼中一片空茫,似乎她的世界裡,只剩下她自己。他忽然想起那夜綠袖說的話,說她當初是爲了他才受制於程公子,是真的嗎?他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當彼此之間,只剩下恨的時候,他要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他寧願固執的相信是她負了他。
“長歌仗劍恨華年,松風染淚。”他倚在那棵相思樹上,遠遠的看着她,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初來相思泉的時候。
蘇憶玫心中一顫,擡眸間,看到展昊天一臉玩味的看着自己,知道走不掉了,只是她即來相思泉,便早已做好了與他相遇的準備,心已死,不過一具軀殼,還有什麼可怕的,淡淡而答:“舊夢成空思往事,柳月生愁。”
“既然舊夢成空,何來愁?”
她一愣,是啊,既然夢已成空,何來愁?自己還是放不下嗎?在兩個女人之間左右徘徊的男人,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他也說愛她,可他那天走
的時候卻是那麼決絕,她甚至放低姿態,那麼卑微的哀求他,換來的,卻是他的背影。
他笑,沒有表情的笑,上前拉過她,擁入他的懷中,卻感覺不到她的溫度,似乎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沒有意識的隨着他回到了他的行館,到處是傷兵殘將,她有些納悶,回望他,竟也是一臉的疲憊,這是怎麼了?
“看到了吧?”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似乎也想起一件事來,他在邊關,怎麼會出現在蘇山?
“邊關失守,我只有退守此地了,莫少卿,那個叛徒,竟然投靠了風若語!”他的眼中流過一抹殘忍,當初,若不是執意要從他的嘴裡問出她的下落,怎麼會等到風影柳魅來救他?卻不料,爲自己留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後患!
她輕輕笑起來,覺得好像是一場夢,自己是在夢裡嗎?怎麼短短几天,就像是過了幾千年那麼漫長,而醒來,竟發現所有的事都已改變!“少卿……”她喃喃喊着他的名字,他提兵直取安國,所爲何?
“你很開心,不過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你,現在在我的手中!”他也笑,殘忍的笑,冷酷的笑,不帶一絲感情。
“你想用我要挾他?”她自然是聽得出來他話裡的意思的,只是,生死對她來說,早就不重要了,心已死,空留着軀殼做什麼?
他明顯的看到了她的變化,從之前看到他時的恐懼,變成了淡然,好像她的眼裡,一切都是空氣,包括近在咫尺的他,也如不存在一般。
“去休息吧!”
竟沒有勇氣去面對靜如止水的她,在這樣的她面前,他感覺一切都是徒勞,他所說的話,他所做的事,對她而言,不過清風流過,不着痕跡。
休息?她慢慢向前,不知道要往哪去,就那樣走着,沒有意識,似乎走在一條長的沒有盡頭的路上,她好累,真想閉上眼睛,永遠都不要睜開。
他只看到她走着走着,便軟軟的倒在了廊上,一抹白色的影子,優雅的落地,再無聲息。
大夫的那一句“她是餓的”,讓他有些驚訝,餓的,餓的昏倒?她,究竟有多久沒有吃飯?他只是聽守護相思泉的柳媽說,她一個人在那泉邊已經整整坐了一天,什麼也不說,就那樣坐着,所以,她纔來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