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國內局一定,風若軒很快派出南遙王風若語帶着十萬鐵騎,來到了閒月城,準備再次挑起與涼國的戰爭,涼帝卻執意向時國稱臣求和,朝中官員大多不滿,卻也無可奈何,終於,求和使團帶着大量的金銀絲帛等在瑟瑟冬風中出了芙蓉城。
一輛華麗而寬敞的馬車內,蘇憶玫裹着那繡着點點梅花的白色輕裘,靠在車壁上懨懨欲睡,眉目如畫,精緻的不帶一點雜質,讓一旁的莫少卿看的微微出神。
她不知道,爲什麼莫少卿說是要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卻又忽然急匆匆的要趕回邊關,而且還要帶着她同行?莫少卿卻像是有心事,一路都沒有說幾句話。
“將軍!”車外,嘚嘚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有人喊着莫少卿。
莫少卿忽然眼中一亮,快速掀起車簾,趕車的車伕連忙停下車,他跳下車,迎上了那跨馬飛馳而來的人。
“將軍!”馬上的人飛身而下,一路飛馳,他微微喘着氣。
莫少卿擡手製止了他,將他拉過一旁,這人才低低的附在他的耳畔說了些什麼,蘇憶玫從車窗看出去,只見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微微的笑意。
“你急着趕回邊關,是有什麼事嗎?”蘇憶玫看着他臉上有輕鬆的笑意,知道他不是單純的回邊關那麼簡單。
他淡淡的道:“時國南遙王帶兵攻打邊關,已有一座城池失守,軍情緊急,我不得不回去!”
“若語……”她無意喃喃喊出聲,他來了嗎?他的毒也解了嗎?
“你……”他眼中寒意閃過,終是又換上了柔和。“我知道,你曾是南遙王妃,不過,如今你在我身邊,以後,由我來守護你,不要再提起別人!”
她的臉色漸漸黯然,自始至終,她不過都只是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又能怎樣?他們的口中,誰都說愛她,可那愛的背後,卻是毫不留情的背叛,如果這也算是愛的話,她情何以堪?
“我聽說,雪姬可百步穿楊,不知可有此事?”他換了話題。
她一愣:“百步穿楊?我嗎?我不記得了!”
“你只是失去記憶,等你傷好後,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很想與雪姬比試比試呢!”
比試?她心中失笑,不要說百步穿楊,就是十步以內,她恐怕連那楊柳樹幹都射不到,更不要說楊柳葉子了,也或者,她根本連弓都拉不開,只是林雪姬只是一個閨閣女子,
怎麼會有百步穿楊的絕技?難道是展昊天教她的?
“你不願意?”
“不是,我恐怕連怎麼射箭都忘了。”
他懶懶的倚在車壁上,嘴角淺淺揚起,有一抹清空淡然,只是目光卻忽然犀利起來,右手輕擡,挑開了車窗上的布簾。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對浩浩蕩蕩的車隊正緩緩前行,十幾輛馬車被青色布匹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拉着什麼。
他只淡淡的掠過那車隊,便放下簾子,卻是沉聲對車伕道:“快點,天黑前到達蘇山城!”
蘇山城?蘇憶玫一愣,想起了上次經過蘇山的時候,展昊天帶她去看的那個相思泉,而莫少卿剛剛看了半天那隊人馬後,竟然要車伕加速趕到蘇山城,他要做什麼?道路崎嶇,馬車本來就顛簸,如今加快速度,蘇憶玫頓時有些吃不消了,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你怎麼了?”看到她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他撫了撫她的額頭。
“沒事。”她不願她的痛苦,她的狼狽被任何人看到。
他順手抱過她,將她放在自己的懷裡,像是抱着一個孩子般。“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堅持一下,我到蘇山有事,等事情辦完了,我們再休息。”
“將軍要辦什麼事,不用和雪姬說,我沒事的。”她雖然不知道他要辦什麼事,卻也懷疑跟剛纔見到的那隊人馬有關,便沒有多問。
他抱着她,自己靠在車壁上,似乎很是疲乏的樣子,雙目微微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暮色初臨時,他們便進入了蘇山城,馬車在一處偏僻的院落前停了下來,他抱着她下車,走進了院中。
“將軍,一切準備妥當!”進門時,一個一身黑衣的青年向莫少卿說了一句。
莫少卿邊走邊道:“按原計劃行事!”
“是!”黑衣青年行禮,飛快的跑開。
她佯裝睡着,長長的眼睫卻有些不安的動着,呼吸也有些急促,他低低一笑,依然腳步從容的往房中走去。慢慢的將她放在牀上,扯過錦衾替她蓋好,似是無意道:“沒事的,很快就沒事了!”
取下牆上掛着的一把長弓和箭囊,他快步出了門。
睡到迷迷糊糊時,感覺有人撫着自己的臉,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莫少卿眼中竟然有濛濛的水霧妖嬈,吃了一驚,見她醒來,他忙不經意的別過頭去。
“將軍回來了?”裝作沒有看見,她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
再次轉過頭來,他又是一臉的漠然:“吵醒你了!”
“沒有,這麼晚了,將軍還有什麼事嗎?”微微笑笑,她卻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沒事,只是想來看看你。”
“你……受傷了?”她忽然發現他的袖中有鮮紅的血慢慢流出,順着他的手臂,流到了他白皙的手背上。
他抽回自己的手,輕輕搖頭:“不礙事,只是擦破一點皮而已。”
“讓我看看!”翻身坐起,忘了身上只着一件白色底衣,顧不上嚴寒,拉過他的手臂將衣袖拉起,只見他的小臂上裹着一道厚厚的布,那些血,是從布外滲出來的,她輕輕打開裹着的那層布,露出可怕的一道刀傷來。“怎麼傷的這麼重?”
“都說了沒事,一個軍人,身上怎麼能沒傷?這只是輕傷而已。”一邊說,一隻手卻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
“傷藥在哪?”她下牀,將他的披風緊緊的裹在身上。
他回頭從書桌的抽屜裡取出一個綠色的瓷瓶,遞到她的手上。
她倒了一杯桌上的涼茶,用自己的絲帕沾上茶水,輕輕的替他拭乾淨了傷口旁的血跡,然後又慢慢的將傷藥均勻的抹在傷口上,不知道用什麼包紮,看到自己的一件絲質單衣,伸手拉過,扯下一塊來,裹在了他的傷口上。
他一直低頭看着爲他上藥的她,眼中有濃濃的憂傷,一隻手禁不住在她的頭上輕輕撫摸,萬般憐惜,直到她包紮好傷口,才說了聲:“謝謝!”
“將軍,在傷好以前,這隻手臂最好少活動,以免動了傷口。”她擡頭微微一笑,如暗夜裡的蓮花瞬間綻放在她的臉上。
他有些癡迷,卻終是不敢造次,就好像自己僅僅只是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對她的褻瀆,輕輕扶着她重新躺好,又爲她蓋好輕裘,這才轉身離去。
她有些感動,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可至少,不用像在展昊天身邊那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她忽然想起剛纔看到的他眼中那濛濛的水霧,難道是她勾起了他的回憶了嗎?只是,他究竟在做些什麼?若真的被展昊天利用,那就只有萬劫不復,她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可是,她又要如何去阻止?
殊不知,窗外,他正低低嘆息:爲你,就算負了天下,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