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四方面軍被迫撤離向西退去,鄂豫皖老區根據地又陷入敵手。
蔣介石對蘇區羣衆實行了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斬草除根,誅家滅種!”
一場罪惡的清剿開始了,軍烈屬的房屋被燒,軍烈屬全部被抓,有的被投進火裡燒死,有的被砍掉手腳挖去雙眼,有的被鐵絲穿身遊街示衆。敵人搶走耕牛,變賣家屬婦女,連嬰兒也不放過,進行慘無人道的大屠殺。致使老區逃難的羣衆無家可歸,國民黨統佔區哀鴻遍野。
蔣介石軍隊冒天下之大不爲,禍國殃民濫殺無辜,犯下一系列滔天罪行。
殘酷的歲月使炎林的母親心力交瘁,分到的房子被地主奪走,母子兩人無家可歸。還鄉團四處派人搜查捉拿赤衛隊員和紅軍家屬,放話要斬草除根,還揚言要把仁仟的全家人殺光。
家鄉再也呆不住了,朱柳氏帶着他的小兒子承凱整天東躲西藏。國民黨軍和還鄉團封鎖了每一條外出的道路,想外逃的鄉親都出不去,國民黨軍和還鄉團每天到各家搜查。朱柳氏只有白天躲在荒郊野外的墳地洞穴邊,晚上將小兒子藏好後,自己悄悄摸進村裡找鄉親討點水和飯。
她實在支撐不住了,半夜裡不顧一切來到丈夫犧牲的河邊嘶聲痛哭,真想撲進大河追隨丈夫而去。仁仟的身影在河中若隱若現,他彷彿在說:“柳兒,看好孩子,看好咱們的家。”想到身邊七歲的小承凱還在墳地等着自己討回的水和飯,爲了朱家的後代,她強迫自己打消了輕身的念頭。
時間一長,炎林的母親被地主發現了蹤跡,地主兒子帶着還鄉團把她抓住了。她被吊在村裡一棵大樹上,還鄉團用棍棒狠狠毒打她,嘴裡還罵道:“共匪婆子,趕快交出你的兒子,要是嘴硬不說就打死你!”他們是要斬盡殺絕朱仁仟的後代。
炎林的母親相信兒子總有一天會回來報仇,她咬緊牙關,死也不說一句話。
還鄉團手裡的的木棍打斷了,又換一根接着打,炎林的母親被打得皮開肉綻,肋骨被打斷好幾根,身上多處骨折,痛得死去活來。瘦弱的她頭髮凌亂,血水順着頭髮往下流淌,兩天兩夜受盡了折磨。
再打下去必死無疑,朱家嘴的同宗親戚七拼八湊,弄了些錢悄悄請還鄉團的打手吃了頓飯,讓他們手下留情。打手也覺得炎林的母親已活不了,大吃一頓後做了個順水人情,夜晚不再派人看管了。鄉親們人趁夜色黑盡,悄悄把炎林的母親從樹上放下來,她淹淹一息只剩下一口氣。
好心的鄉親們連夜把炎林的母親轉移到山裡藏在老農家裡,山裡人治病就是扯把草做藥,用土方子醫治。
炎林的母親被還鄉團抓走後,七歲的小承凱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他半夜一個人坐在漆黑的墳地洞穴邊膽顫心驚等待媽媽討飯回來,等着等着他就睡着了。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小承凱又餓又怕,他再也熬不住了,從亂墳崗驚恐的跑出來,在荒郊野外哭喊着尋找媽媽
。
“媽媽!媽媽!嗚嗚......”可憐的小承凱再也跑不動了,他又驚又餓的哭喊聲傳到地主狗腿子耳邊,狗腿子就象拎小雞一樣把他拎到地主面前。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自己送上門了!”地主摸着鬍鬚得意洋洋。
狗腿子立在一旁迫不急待問道:“老爺,把他送到還鄉團還是交給國軍?他可是軍烈屬兩頭都佔齊了!”
“且慢,容我想想!”地主就是地主,在任何時侯都是先把個人利益放在最前面,看見這眼前年幼無知的小承凱,貪財的地主動起了歪心思。
“嘿嘿,這個小伢身上還有油水可榨,要是白白交給國軍殺掉那就可惜了,還不如把他賣掉賺點錢回來更實在。”地主奸笑的聲音嚇得小承凱渾身發抖,從媽媽不見的那一刻起,他的眼淚就再沒有幹過。
地主爲自己的想法感到高興,他派人悄悄把小承凱賣到遠離塔耳崗地區的外鄉一個地主家當了放牛娃。
小承凱雖然逃過了斬草除根這一劫,卻又落入虎口。
天下烏鴉一般黑,地主家讓他放牛還要幹雜活兒,爲了讓他不敢逃跑,地主每天都揚起手裡的鞭子威脅道:“你是我花錢買來的,老老實實給我幹活!你要是敢逃跑,我就打斷你的腿!”從此,小承凱每天除了放牛還得幹許多活兒,稍不如意地主就對他一頓拳打腳踢。
小承凱每天只有一小碗殘湯剩飯,吃不飽穿不暖,失去母親的小承凱每天晚上睡在冰冷潮溼臭氣熏天的牛棚裡傷心掉淚,過着牛馬不如的黑暗生活。他想媽媽也想哥哥,卻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苦難的日子一天天熬過去,小承凱在地主的皮鞭下忍受煎熬,連做夢都盼着和家人團圓。
當還鄉團團長得知炎林的母親還活着,他把打手臭罵了一頓,“一羣飯桶!還不快去給我找回來,找不回共匪婆看我怎麼收使你們!”他要將炎林的母親置於死地,派人到處搜查。
在那白色當道的歲月,革命老區的鄉親們不畏強暴,冒着極大危險掩護了一批又一批紅軍傷員和軍烈親屬。正是有革命老區鄉親們的掩護,紅軍傷員、地方革命武裝和軍烈屬才被暗中保護下來。
敵人又來搜山了,爲了不連累好心幫忙的鄉親們,炎林的母親拖着傷殘的身子冒死逃下山流落它鄉,她沿鄉討飯到處打聽小兒子的下落。
三年後,炎林的母親正在異鄉沿街討飯,一個小嫂子坐在對面的小攤旁目不轉睛的望着她。
小嫂子細細的打量着討飯的大娘,越看越象自己的親孃,但又不敢確認。想到母親怎麼會流落到這裡來呢?她搖搖頭,再看大娘好象比母親要老許多,身上穿着破爛衣裳不說,看起來她一身殘疾,直不起腰,一隻腳微跛,一隻手也是殘的。自己母親可不是這樣的啊,就是家裡再窮她也會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纔出門,也許是太想家太想母親的緣故看花眼了吧?小嫂子慢慢
低下頭暗自傷心。
“大爺,行行好,給口吃的吧......”這沙啞滄桑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悽慘無力,大娘顫微微的伸出一隻破碗向路人討要。
天哪!這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聲音,小嫂子楞了一下,她哭喊着衝過來,“媽!媽媽......”她淚流滿面,跪在母親面前嚎淘大哭。
“閨女?是我的大閨女嗎?”女大十八變,母親已認不出了,大女兒長高了,她從一個扎着兩條小辨的小姑娘變成了小嫂子,從她盤在腦後挽起的髮髻就能看出來,母親又激動又疼愛的捧着女兒的臉仔細端祥。
“是我!媽媽,我是承秀,嗚......”承秀已經泣不成聲。
炎林的母親沒有想到,爲了尋找小兒子,竟在它鄉異地遇到從小送出去做童養媳的大女兒承秀,母女意外重逢,朱柳氏悲喜交加,當說起家裡的悲慘遭遇,她們抱頭痛哭。
承秀自從離開家後再也沒聽到家中的消息,父親的慘死,兩個妹妹又被送去當了童養媳,不是誰都有她那麼好的運氣有個通情達理的好婆家,她知道兩個妹妹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現在兩個弟弟也音信全無,知道一個大兄弟參加了紅軍,也不知是死是活,據村裡人講,小的一個兄弟被賣給外鄉地主家,到底賣到哪裡去了,母親一無所知。
承秀通過多方打聽,小弟總算有了消息,在一個同宗鄉親的指引下,她們終於找到了可憐的小承凱。
只是那天地主恰恰沒有叫他外出放牛,讓他在後院推磨。炎林的母親和大姐承秀被長工偷偷領進去,她們在磨房裡看到了小承凱,他長得又黑又瘦小,一眼就看出三年裡受盡虐待,已經十歲的他看上去只有七、八歲。
見到母親,小承凱楞了片刻就默默流下眼淚,在地主家裡他從來不敢哭出聲,那會捱打更重。看着瘦弱的小弟,大姐哭了,承秀帶去的兩張大餅,被他狼吞虎嚥一口氣全部吃掉。
承秀對母親說道:“媽媽,這裡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們快把小弟帶走吧!”趁人不備,母女兩人在長工的幫助下把小承凱偷偷帶出了地主家。
承秀的婆家通情達理,得知承秀意外遇見母親以及她家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嘆着氣對她說道:“秀啊,你母親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讓她們來家裡住上一陣子,等緩過勁再說吧!”
“媽,謝謝您的好意相幫,這可不行啊!我媽媽就是躲出來的,還鄉團在到處找她,她不願再牽連任何人,一定不會住這裡。”承秀婉言推掉婆家的好心挽留。婆婆一聽這話才知道事態嚴重超出她想象,連夜備上幾斤野菜饃饃和其它的乾糧鹹菜讓承秀送給她母親,承秀好不容易遇上母親又找回小弟,但爲了安全又抹着眼淚再次與母親和小弟道別。
爲了躲避地主的殘酷迫害,母子二人遠離家鄉靠討飯度日,母親整日以淚洗面,她望穿雙眼期待紅軍打回來,盼着大兒子炎林早一天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