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蔡良的說辭,商述澤不過一笑置之。!!兩人來到閱兵場上時,正好見經管這一連的學生威風霸氣地從主席臺前走過。經管的學生手頭提着大槍,走起齊步來叫一個井然有序,所有人的步子幾乎都是同步的,乾淨,也漂亮!
“夏司令。”小黑已經站在了夏老司令的跟前,而商述澤和蔡良走來時一同喚了老司令一聲。說起來今日老司令今天穿了件復古的中山裝,倒是有幾分舊時文人的儒雅氣息附在身上。然只要對上他那鷹隼般凌厲也圓滑的眸光,便再也沒人敢小瞧了這位。
“你們來了啊,呵,都看看,如今祖國的年輕一代可真是不錯,剛剛走過去那個連是你們經管帶出來的吧?走得不比正規的隊伍差啊!前面幾個連就要遜色一些,這一連學生們身上那股精神勁熱血勁讓我看着也是喜歡。”老司令對經管絲毫不吝褒獎,倒是讓他身後幾名其他連的軍官有些尷尬。
商述澤的臉上並未有什麼得意自傲,只是拿捏着分寸應了句:“司令員過獎了,這些學生還弱了點,真要和部隊裡頭的人放一起,那麼這一羣絕對是沒有可比性的。”
蔡良也是正經了臉色說了幾句,這才站在老司令身邊看着主席臺下。不曉得這位司令員在打什麼算盤,他心內也是多少猜測了起來。
下面是頒獎——自軍訓以來各個連隊在多個方面都有所較量,不論是儀表外貌上還是軍訓項目的考覈上,甚至包括今天的閱兵儀式,宿舍衛生檢查等,這些都被列在了比試的項目之中。
值得一提的便是宿舍衛生檢查,那要求可謂是苛刻。參與檢查的人員會戴着白手套,但凡宿舍地板上有一根頭髮有一點灰塵,那麼這羣人絕對會毫不留情地狠狠給你扣上一筆,並且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商述澤也去檢查過一次宿舍衛生,彼時他只是隨手指了指其中一張牀上的被褥,因着那被子不是豆腐塊的造型,那個宿舍立馬被扣了三分。也有宿舍因爲擺放物品不整齊,風扇沒搽乾淨被扣了分的。若真要算起來,還真是那些高年級的要好些,畢竟他們是補訓,她們的宿舍也不列在需要檢查的宿舍列表之中,因而不必每日裡小心翼翼地怕給房間添點塵什麼的。
經管一連毫無意外地拿到了不少的獎項,商述澤遠遠望到了學生們臉上的激動,心內也不禁放鬆了幾分。其實偶爾他也會覺得羨慕這些學生的青春朝氣,羨慕可以想犯錯誤就犯錯誤的,這樣挺好。可他到底不可能和他們一樣,有些事情,他也只能想想罷了。
“好了,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吧。”夏司令出聲之時適逢天色微微暗了幾分,昨夜裡纏綿了半夜的雨,如今似乎風變大了些,大雨又將來臨。
“商教官,我就叫你小商吧,還有小蔡對吧?”找了學校裡頭一間小辦公室,彼時夏司令眉眼溫和,有人給送來了茶水。
商述澤和蔡良皆是默認了這叫法。
“小商啊,你和小武都是好苗子啊,這次京城派了你們過來,倒是讓老爺子長眼了。我本來還以爲京城那老頭兒是個愛惜人才的貨色,鐵定不肯把他帶出來的那些好苗子暴露給我看的,沒想到真是讓我找到寶了。”夏司令笑眯眯的,顯然對商述澤和小黑很滿意。而小黑,便是老爺子口中的小武。
商述澤桌前的茶水嫋嫋地帶起了水煙,朦朦朧朧的,伴隨着幽幽茶香撲鼻,“夏司令擡愛了,漢南這邊厲害的人物才真是多。師長派我們過來了,我們也只能儘量拿出看家本事不要落了笑話,不然回去了師長怕得給我們上思想教育課了。”
眼看夏司令也沒什麼架子,商述澤也便隨意了幾分。只他說起話來一條一條的,背地裡一番太極已是把夏司令的褒獎推了回去。誰知道老爺子這會兒找他們有什麼事?這種情況下出風頭可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這是別人的地盤,他沒有道理削了人家的面子。
小黑是個一根筋的人物,對這些你來我往的套路也不多瞭解,聽着商述澤這麼說,他也便跟着附和兩聲,而後緘口。
倒是蔡良這邊樂得侃侃而談,“司令員,我看着這回來當教官真沒來錯,平日裡我想見您可難了,如今時不時就有機會見長官您一面,我可是深感榮幸呢!”
夏司令樂呵呵的,而另外一些教官也各自扯了些話題。小小的辦公間裡一派祥和,末了是夏司令邀請商述澤和小黑蔡良等一行人過幾日到他家中做客,說是他想和年輕一輩多聊聊,也免得自己跟不上時代。
小黑倒是拒絕了,部隊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要他明日下午就動身回京城,至於商述澤,這位要留,誰也不能強迫他走不是?
蔡良和另外幾人是應下了,商述澤微微遲疑後也便點了頭。私心裡不知因何並不想這麼快離開,明知這麼做挺不地道,還不知道回去了師長大叔要怎麼說他呢!
回宿舍的路上碰上了吳文段瑩瑩一行人,他們每人手中都捧着張獎狀,小臉上看着興奮十足的。
“教官,快和我們合影留念去,這次我們連可是出盡風頭了,可惜你沒能看到。”段瑩瑩一抹額上的汗水,哪裡還有當初剛見面時那矜貴小姐的姿態?
看出了在場另外幾人眼中的懇求,商述澤也便拉了蔡良一同跟着去了。
商述澤能配合着出現已是不易,這時刻段瑩瑩要他做出各種笑臉什麼的,這點他就配合不了了。板着一張臉,他就那麼冷睨着攝像頭,好似前方的是他的階級敵人。
“行了教官,等照片洗出來了,我給你留兩張。還有,教官,你們也快離開了對不對?明天晚上有舞會,不如舞會過後我們一班子人一起聚一聚吧?”知曉商述澤也不是什麼輕易好說話的主,段瑩瑩問得算是小心。
商述澤不置可否,只說:“再看看吧。”他也沒那麼多娛樂的心思,軍人,總是要耐得住寂寞一些。
傍晚時才下起了雨,這場雨積蓄得久,一下起來可就是電閃雷鳴的唬人得很。商述澤看一眼天色,提了雨傘便要外出。
“欸,商教官,這天氣叫外賣得了,出去做什麼?有傘也得淋成落湯雞,你別忙活……”蔡良沐浴過後出來,便見商述澤要動身離開。
商述澤朝後頭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人。
原淺幾經折騰終於找到了夏弋陽。他的脣角依然掛着抹玩世不恭的笑弧,見着原淺之時,他狹長的眼未眯,片刻後才發問道:“淺淺,怎麼啦,是不是想到夏哥哥我不錯,打算投入我懷抱了?”
那時他的身後是一簾的雨,原淺看到他身後的那個世界,和他們完全分離。明明雨聲磅礴,她卻偏偏能聽得明白他的一字一句。
俊美絕倫的輪廓,那幽深而泛着笑意的眼眸,有一片刻,兩道不同身影交疊,仿若穿越了這兩年漫長的時光,她邂逅了那年溫潤儒雅的青蔥少年。
“淺淺,說聲喜歡我給我聽聽?”連聲音,都是這般如出一轍。上天,爲何要給了他們這樣相近的一張臉,爲何要塑造了這麼兩個明明獨立卻極其相像的個體?
夏弋陽的清朗聲線中透着調侃的味道,若是仔細聽來也許還有幾分懊惱的。他就這麼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竟然還能給他走神?
“淺淺,看我看呆了?不如答應做我女朋友,以後要看多久都可以?”甚至是氣呼呼地說出了這話,才說完,夏弋陽先是惱怒幾分,旋即又是緩緩靜了心絃,恍惚覺得這真是個不差的主意。
若是能讓這樣一對清冷的眸中烙印上自己的痕跡,深深淺淺,想必是件極讓人有成就感的事情吧?一瞬間,夏弋陽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並且在心內找出了數十個可以論證這理由的籌碼。
原淺終於甦醒了過來,從夢裡,從記憶裡,從那些……她已經努力埋葬了的美好歲月裡。
“夏學長,我想請你幫個忙。”忐忑不安的語氣,讓夏弋陽聽着有些發惱。一把跨入了屋檐之下,他朝着夏綰綰家中大大咧咧地進了去。
“陽哥哥,你怎麼不高興呀?淺姐姐等了你好久了,都有兩個,不對,三個多小時了。”小姑娘很較真地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而阿波羅則在原淺腳下轉着圈,還時不時在她的腿上蹭一蹭,很是友好。
“得了,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怎麼着了?臭丫頭,你不知道你哥是大忙人麼,別沒事給我找點麻煩,哥我還有正經事要做呢。”也不知是在說給夏綰綰聽還是說給原淺聽,才一說完,他朝着阿波羅招了兩下手,又是恨鐵不成鋼一般說道:“色貓,別以爲給你取了個阿波羅的名字你就真當自己是太陽神了,我告訴你,沒事別老黏糊着別人,你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