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認父
長孫凝如快樂小鳥似的撲進狄龍懷裡，對他撒嬌，“爸，想死我了，你怎麼才捨得出現，就一點兒不想我啊？”
狄龍哈哈朗笑，輕輕拍着她後背，兩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怎麼能不想，簡直想的要命。“當然想啊，敢不想麼。”他等很久了。
“嗯？”長孫凝拖着鼻音，朝狄龍瞪眼，怎麼說話呢，好像強迫他似的，愛想不想，哼！誰稀罕，把他往外一推。
狄龍整了整衣服，笑着改口，“丫頭我錯了，不想你想誰？我對你的思念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好像……。”
“行行行，打住。”長孫凝做着‘停止’的動作，一副不想再你貧的樣子，嫌棄道：“沒新意，沒創意，都人家說過的臺詞。”
“好吧，那來點兒有誠意的。”說罷，給長孫凝一個大大的擁抱，“爸也想你。”狄龍說得動情，以前他只爲活着而活着，隨時閉眼也無所謂，因爲無親無掛。
現在不一樣了，他知道女兒跟自己一樣得到新生的機會，活得好好的，混沌的人生瞬間清明起來。他要做女兒最堅實的依靠，生活有了新奔頭，常常半夜都會笑醒。他也想跟女兒朝夕相處，享受天倫，但又怕太過打擾她現在的生活，所以一直猶豫要不要同意到她身邊去。
莫浩東站在兩步遠的地方，看着父慈女孝的畫面不自覺的眼角有些溼潤，自己也說不出理由，只覺得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泛起一陣波浪，不由得羨慕起長孫凝。
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與調查資料裡顯示的完全不同，乾淨淡漠高深的氣質跟長孫凝如出一轍，除了容貌，完全像對兒血親父女。一身民族騎裝緊實利落，英武不凡，好像古代戰場上凱旋而歸的將軍，倍受人敬仰。
忽然明白了長孫凝爲何待他如神，不容旁人褻瀆半個字，他值得。很好奇，明明不是親父女，卻情勝親父女，他們之間到底有怎樣的故事？但顯然他們誰都不願提起，又不刻意對他們隱瞞，卻是爲何？
“那啥，今天表現不錯，知道做好事兒不能留名，給你個贊。”
狄龍鬆開手臂，意思到就行了，畢竟現在沒有血緣關係，容易招是非。聽說華子昂那小子心眼兒跟芝麻粒似的，他可不想遭惦記，多冤枉的荒啊。
“你誇我還是損我。”話聽着怎麼那麼彆扭，說的他跟弱智似的，他向來做好事兒都不留名好不好，要不然以前那幫崽子咋就知道恨他呢。
“當然是誇你了，我僅代表我自個兒向您表示感謝。對了，爸。我有一份超級大禮，要隆重的送給你。”長孫凝可沒忘另一個人的存在，把莫浩東推上前，“噔噔噔噔！喜歡吧？”
狄龍愣住，送他個男人幹什麼，丫頭搞什麼鬼，他很正常的好不好。莫浩東滿頭黑色，妹子你說話嘴上留德行不，什麼叫超級大禮，還喜歡吧？惡寒死了，他又不是玩具，就算是玩具也不能落到男人手裡啊。
見兩個男人都下意識摸了摸胳膊，不自覺倒退一步，雞皮疙瘩掉滿地，長孫凝偷笑，故意說話模棱兩可，“爸，看他咋樣？”
“不錯。”狄龍掃眼莫浩東，小夥子長的是挺不錯，身材也好，氣息沉穩內斂，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你把華子昂踹了？”狄龍趴在長孫凝耳邊小聲問，生怕莫浩東聽到，可人家那耳力能聽不見麼。
莫浩東不僅聽得清楚，還聽得直咧嘴，華子昂那傢伙不動心就是座冰山，化不掉，刨不倒。若他動了心，甩他？崩說門兒，估計連地縫都沒有，但貌似喜歡他的女人也不會再喜歡別人了，起碼他在長孫凝看自己的眼神裡沒有看華子昂時的火焰。
長孫凝對空翻個白眼兒，老狐狸小心眼兒，肯定是故意的，不就是逗逗他麼，“好好的，我甩他幹嗎呀。”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她才捨不得，又不傻。倒也不是莫浩東不好，只是他不是她的菜。
狄龍臉一板，“不是你叫我看啥。”一副他就看女婿，其他人靠邊站的模樣。
長孫凝怕莫浩東面子上掛不住，一甩手，難得露出小女兒態，“不玩兒了，一點都不好玩兒。”開個玩笑也不知道配合下，沒情調。
狄龍哈哈一笑，想整蠱他，太嫩了，也不看看他是誰。她會的本事一大半可都是他這個當老子的交的，一眨眼就知她冒哪道壞水兒。
“那還不正式介紹下你朋友。”狄龍恢復嚴肅。
長孫凝撇撇嘴，對狄龍得志的模樣很是不忿，“莫浩東，我剛剛認的大哥，也是替你收了個好兒子，特種兵，華子昂左膀右臂之一。”扭頭又跟莫浩東介紹，“我爸，這輩子我唯一承認的父親，狄龍，念月牧場場主。”
“兒子？”狄以爲自己聽錯了，這兒子是不太大了點兒，當他弟弟比較靠譜。
“是啊，我們倆兒說好的。”長孫凝一本正經向狄龍保證，她認的大哥可不就是他的兒子麼。
跳過長孫凝，雙方認真對視，誰都沒開口接話，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接。對狄龍而言，這輩子沒打算結婚，多個兒子不是壞事，正好兒女雙全。可關鍵他是被女兒拉來的，年輕人志趣相投他沒必要跟着摻和，而且他的年齡也就比莫浩東大一旬左右，做父子……。殊不知，莫浩東也正糾結這個問題，沒想到狄龍這麼年輕，叫他怎麼叫得出口。
兩人都不說話，叢林幽暗，氣氛開始有些詭異。“都不願意就算了，我們各論各的，互不相干。”長孫凝打破僵局，當初她是見莫浩東一身蒼涼氣息，心生不忍才說她的父親也是他父親的話，是她欠考慮了。
狄龍眼眸一沉，他不想女兒不開心，莫浩東也流光一閃，他不想她失望，先開口，聲音不大，卻不失真誠，“有個父親也不錯，父親。”
咳咳，狄龍故意清清嗓子，眼角夾一抹狡黠，得寸進尺說道：“太生疏了。”不用自己養就白得這麼大一個兒子，而且一看就是人中翹楚，怎麼算都是他佔便宜。
莫浩東看眼長孫凝，他怎麼有種上賊船的感覺呢。長孫凝緊繃臉色略略緩和，回他眼神兒，你‘父親’都叫了還在乎更親近點兒麼。莫浩東深呼一口氣，不認也得認了，誰叫他不小心着了‘美人計’，好端端的認哪門子妹妹，憑白無故找個便宜爹，把自己賠個溜乾淨兒，要是有媳婦的話鐵定也得搭進去，衝動是魔鬼呀！不過，以他多年識人經驗觀察，狄龍絕對是深藏不露的主，他虧也虧不多少。
“怎麼，年輕帥氣的老爸比不上步履蹣跚的老翁啊！還要想這麼久，跟着老爸有肉吃，不騙你真的。”長孫凝誘惑道，事實也如此，她也沒太誇大其實。
“……”，想想都不行，關鍵是從小到大他也沒叫過這個稱呼，陌生得很，好像連發音都不會似的，卡在嗓子裡出不來。莫說是乾爸，就是親爸當前，他也未必叫得出來。
長孫凝和狄龍感覺何其敏銳，立馬察覺到莫浩東情緒波動，特別是長孫凝，平時從隻言片語中多少了解些他過去的事，他稱自己沒有親人，或許是一時無法適應吧。她也沒有強迫他的意思，只想着以後他不用再孤孤單單，過年過節的時候有親人牽掛，就算在部隊執勤心都踏實。心是好心，卻忽略了他的感受，有些事急不得。
“爸，大哥一時不適應，反正你這麼些年沒兒子也過來了，不急這一時哈。”長孫凝俏皮說道。
“哎，你這孩子。”狄龍笑怪道，戳她一下，“小子！別反應太久啊，老爸我耐心可不多。”小的不習慣，由當長輩的先邁步好了，反正覺得小子眼緣不錯，跑了可惜。
莫浩東笑了笑，心裡升起一股溫暖，他感覺得到狄龍和長孫凝是真心待自己。雖然表現得並沒那麼熱烈張揚，但是這種理解貼心纔像真正的親情，在書上看到是如此，他卻一直很陌生。華子昂他們給的是兄弟情，軍隊給的是受國情，全部是責任，現在他也有親人了，被圍繞着，打趣着，感覺真不錯呢。是不是以後累的的時候可以停一停，靠一靠，休息一下？
“爸，咱們是不得慶祝下。”長孫凝雖是詢問，但陳述語氣，慶祝是必需必的。
“要怎麼慶祝？”狄龍沒任何問題，今天高興，做了好事，還多個大兒子，一定奉陪到底。
“嘻嘻，大哥一天都沒顧上吃東西了，給露一手兒唄。”長孫凝笑呵呵的，打死她也不承認是自己嘴饞。
“臭丫頭，這麼快就學會拿那臭小子當擋箭牌啦。”狄龍話語裡不自覺帶出幾分寵愛，莫浩東聽了心頭一動，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以前沒人這麼稱呼他，現在沒人敢這麼稱呼他，臭小子，長輩對晚輩的暱稱，到在自己身上還真新鮮。
長孫凝撅嘴，甚是可愛，不服氣道：“臭老爸，這麼快就偏心眼兒啦。”
好麼，感情他們一家都是‘臭’字輩的，狄龍朗笑，一手搭上莫浩東肩膀，“怎麼着，吃醋啊！誰叫你把臭小子領回來了。告訴你，想後悔，晚啦，這兒子我要定了。”
長孫凝望天，星星月亮忽明忽暗，像在捂臉偷笑。靠！她這算傳說中的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嗎？
“哈哈哈。”狄龍心情大好，兒女雙全，他豈能不高興，管有沒有血緣關係，“走！誰先到家有獎。”話落，他第一個躥向山下，一口一個要定了的兒子也扔下不管了。
長孫凝第二個，莫浩東慢半拍緊隨其後，還好他一身本領不是浪得虛名，倒也沒落下多少。這不坑人麼，他根本就不知道便宜老爸家在哪兒好不好，獎品就不用想了。
一路上，莫浩東嘴角都掛着笑意，即便沒良心的便宜老爸和黑心肝的妹妹把山下僅有的兩匹馬都騎走了，他只能狂飆十一路也覺得開心，因爲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他這頭兒高興，第一個衝到狄龍氈帳的長孫凝可鬱悶了，要知道獎品是一整個酒窖的白果酒，她要願去十一路，讓他們爺倆兒喝個夠，反正結果都一樣，丟下她自己吃烤羊腿。
在草原上陪了狄龍兩天，長孫凝幾乎都是受‘排擠’的那個倒黴蛋，人家爺倆兒放牧豪飲，談天論地，縱古論今，惺惺相惜，感情升溫‘嗷嗷’快。奈何她的酒量……，唉…不提也罷，丟人現眼。不過，看他們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她也喜悅。這輩子，她就是要自己在乎的人生命裡只有樂，沒有憂。
莫浩東從部隊出來有些時日，長孫凝家裡也等着她坐鎮安排，都不得不走。狄龍早已命人把他們的車開回來，清早起來準備豐富早餐，給他們踐行。
天氣已經漸漸轉冷，草原上，北風呼嘯，顯得有些蕭索。
“爸，你真不跟我回去呀？”決定要走開始，長孫凝已經問了不少於八十遍。
狄龍輕輕搖頭，“讓我再考慮考慮。”他也想跟女兒一起生活，可真不知該不該那麼做。
“你還要考慮多久啊，最晚新年之前必需過去。”長孫凝替他下決定，說什麼都得叫他搬過去跟自己一起住，新家裡有他的位置。再說，哪有女兒享福，讓父親受罪的道理，人生不過幾十年，上輩子已經錯過，她不想再徒留遺憾。
“小凝說的對，去她那兒，我過去看你們也方便。”雖然莫浩東還沒辦法叫出口，但已經真心承認狄龍這個父親了。
“行，我儘快。”兒女都發話了，他怎能拂他們心意。聽到保證，長孫凝透出笑意，燦若夏花。狄龍寵溺的揉揉她腦袋，扭頭語重心長對莫浩東說道：“東子啊，聽月兒丫頭說，你到現在還單身，這問題得抓緊時間啊解決，可別被你妹妹給落下，趕緊給我生個胖孫子。”
長孫凝撲哧樂了，看莫浩東滿臉幸災樂禍，沒想到昔日魔鬼教官龍魂也變成千上萬操心子女婚事當中的一員了。他貌似榜樣沒做好，自己都沒把自己推銷出去，不過，這點她是不會提醒大哥嘀，多有趣呀！
莫浩東滿頭黑線，逼婚，難道這是後遺症麼，他反悔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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