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映回到迷霧森林之前,大公雞就已經將木柯的罪行告知於天下人,八部聯盟有些散了,但更多的卻是愈發想要討伐南映的。他們不願意低頭認罪,卻想除掉南映,以防他上門復仇。
迷霧森林舊部聽聞,也紛紛回來幫助南映,不管是爲了重建家園還是爲了復仇。
慕臨將是護村隊的隊長,隊伍一共就八個人,明真、允拜、柳蕩、南廣溢、福榮、縈軒、白墨都是慕臨江手下。而他們也都曾是南佔手下的最驍勇善戰的戰將,幾度爲了南佔的命令徘徊在生死的邊緣。
如今雖沒有鎧甲加身,但佩刀依在,作爲武士的精神並沒有因爲這幾年的顛沛流離而消失。身手依然在,身上依然散發着武士的光芒,自南映回到迷霧森林,他們便發誓,勢必要像效忠南佔一樣效忠南映。
得知樂薰對南映的恩情,護村隊自告奮勇出發前去接應樂薰等人。自南映回來以後,荒廢已久的迷霧森林被人重新重視了起來,幾個重要的路口中都藏有八部的暗哨。稍有差池他們的行蹤就會被暴露,不怕會引來殺身之禍,就怕會連累樂薰無辜受累。
所以,一路上他們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蹤跡,但終究還是被人發現了。
“前面三裡就是紅樹林,紅樹林背面就是南海,我們要出海還是留在紅樹林,還請慕主定奪”
允拜前來請示下一步行動,這一路上並沒有發現樂薰,也沒有他們任何消息。這一路到南海是到迷霧森林的必經之路,若出了南海,怕就很難遇到他們了。
南海非海,不過是八百里寬的內陸湖。湖水平靜如鏡,鮮少能有風能驚起波瀾。慕臨江也暫時沒有了主意,本以爲很快就能接到人,可走了這麼久,人影都沒有瞧見。離迷霧森林越遠他們就越危險,他不能不顧兄弟們的安全,又不能不完成使命,這讓他有些兩難。
趁着夜色,慕臨江輕輕一躍,跳到了樹冠上眺望,並巧妙的將自己隱藏在樹葉之中,又恰好不擋住視線,正好觀察着四周的一切。片刻之後,一個後空翻,他再次回到地面,身形敏捷的像一隻猴子。
“繼續向前,到紅樹林等幾天,如若不來再做打算”
“是”
“各自隱去,好生休息,明早在出發”
“是,慕主”
語畢,原本的八個人只剩下慕臨將一個人,消失在蒼茫的夜色當中。
星空中繁星點點,一閃一閃就像純真孩子的眼睛一般動人,慕臨江不睡,看着星星就發起了呆。
“在我看來,這浩瀚的星辰也不及你們母子眼眸閃亮動人,會怪我嗎?在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沒有在陪你們身邊”
一記沉默過後,像是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陳年舊事,慕臨江陷入其中久久不能自拔,烏雲不期而至,星空沒了,黑夜將大地整個吞噬了個乾乾淨淨,一點光亮也沒有。幾聲響雷過後振聾發聵他才如夢初醒,大雨傾盆而至,將他淋了個透。
終有一天,他一定會讓那些人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唯有血債方能償還血債,唯有仇恨方能化解仇恨。
雷聲已經停止了怒吼,除了雨點拍擊地面的聲音,遠處似乎還傳來了刀劍碰擊的聲音。
“聚”
一聲令下,剛剛消失的七個人瞬間出現在慕臨江面前。
“若是樂薰,立即支援,若不是,立即撤退,誰都不許暴露”
“是”
隨即,八個人一跳一躍向着刀劍聲傳來的方向進發。
滂沱的大雨將烏壓壓的人羣淋的跟落湯雞似得,雙方人馬還在廝打,紅樹林裡廝殺不斷,不得志對方身份,慕臨江不敢輕舉妄動。
“慕主……”
“噓,再等等,馬上就天亮了,天亮就可以看個清楚。”
一番焦急的等待過後,因是陰天,又是在紅樹林底下,過來很久,林間才傳來一絲絲微弱的光亮,即便微弱,對身經百戰的慕臨江來說也是已經足夠了。依據蘇木的描述,被圍攻的那幾個人就有長生,長生懷裡的那隻雛鳥怕就是樂薰無無疑了。
“救人”
一聲簡潔有力的命令,八個人從不同的地方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包圍圈撕開一個口子。
“可是晴雯姑娘?”
“我是,您呢?”
“靈蛇慕臨江,奉命前來接應姑娘等人,請姑娘隨吾等殺回迷霧森林”
“好”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大地,雨終於停了,葉子上滴落下來的雨水卻依舊滴個沒完沒了。慕臨江用衣袖抹抹額頭上的雨水,透過林間,看着照耀着大地的紅色太陽,耀的睜不開眼來。
他們越殺越勇,實力雖在,但畢竟還是寡不敵衆,卻不知怎的,那些人竟然退了回去。晴雯用腳踢了踢腳邊的斷手,對慕臨江說道:“大哥用的是什麼刀,看這切口完整就像切豆腐,一般的刀可幹不來。”
“此刀?姑且叫它唐刀吧,不足爲奇,只是多殺了幾個人罷了,一把玄鐵棒竟然被我殺出一把刀來狀而已”
“大哥原來使得是棒呀,我說怎麼這刀雖好,模樣卻是醜了寫,原來是這樣?”
長生看這地面的屍身仔細的瞧了起來,越看越覺得蹊蹺。樂薰在懷裡突然上躥下跳,吱吱呀呀的叫個不停,“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長生帶着哭腔,焦急的將樂薰檢查了個遍,也沒發現個端倪。
“不好,屍體有毒,走”
……
迷霧森林裡,南映抱着奄奄一息的樂薰哭,這是他修成應龍以後第一次哭。
“你知道嗎?我以修成應龍,也已經找到紅玉的下落,姻緣也已經修好了呢,就等你呢,只要把家安好了,把你安頓好了,我便可以去找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將公道一一討要回來。你這中毒了,我該如何是好”
苟延殘喘雖不適合形容現在的樂薰,但卻是最能反映她現在的狀態的。她身子在抽搐,嘴角溢出鮮血。
“殺了她”
“閉嘴”
“鳳凰不死,死就是重生,你若不想讓她繼續痛苦,就必須殺了她,解脫了這一世,涅槃重生才能新的開始。”
“蘇木”,南映咬牙切齒,曉得蘇木說的有道理,卻心存不忍,恨自己無能,若能提樂薰受苦多好。
晴雯走了過來,“是我沒照顧好她,你轉過身去,你不忍做的,我來做,一會兒就好了,你咬咬牙就過了,你看她現在的樣子,怎麼做,對她也是解脫不是嗎。”
“蘇木,殺了她”
“是”
“長生你繼續照顧她”
“是”
“慕臨江守着迷霧森林”
“是”
“晴雯跟我去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是”
“且慢,幻世八部雖滅了一部,南詹部也沒有和他們成爲一丘之貉,但那六部也不容小覷,聽說那木柯也還在爭取北海鮫人的兵權,所以,慕臨江請命隨您一起血戰沙場”,慕臨江開了頭,其他人也跟着請命。
“福榮請命”
“允拜請命”
“白墨請命”
……
南映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不在時,林中一切聽了生長老安排,你們別愁沒有人殺,我一出去,他們自然會送上門來給你們殺。蘇木你只需在四個要塞分別安排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之後你們大可出去迎敵,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窩在這裡等和主動出擊畢竟不一樣,我……”
“不聽我的就滾出迷霧森林”
“世子我……一切聽從世子安排”
“晴雯,隨我走”
親眼看着蘇木將樂薰了結,南映悲痛萬分,直至看着她從灰燼重生,他才安心的隨晴雯離開。
碧痕城中木柯正在休書給梵音,想要他儘早拿下鮫人的兵權。字還沒有寫兩行,這個碧痕一片汪洋,大水淹沒了整個城市,凡人淹死大半,有點能耐的已經逃了。
南映施風布雨,道行低的又死了大半。眼看自己半身的積蓄被大水衝散,木柯怒火中燒。
“你化身爲龍又怎樣,你還是鬥不過我,”木柯站在搖搖晃晃的屋頂,舉着手中的木盒,木柯一點點打開木盒,南映的心就越發絞痛的厲害,直至看清盒子裡廬山真面目。
“那是……”
“沒錯,你孃的尾巴,你母親屍骨未寒,就剩我手裡的這半截尾巴,南映我不信,我收不了你”
等不到梵音那沒用的廢物,只能靠幻世的聯盟軍了。“殺”,經過剛剛那麼一出,各地的聯盟軍已經趕來,只等木柯這個盟主發號施令,就能一舉進攻。
南映絞痛不止只能自衛,木柯以爲,自己離勝利不遠時,晴雯卻趁機奪走她手裡的木盒。晴雯一爪緊握着木盒,一爪不忘在木柯木柯的臉上抓個大爪子印,撕下一片肉來,能看見裡面白花花的牙齒。
木柯疼的直翻滾,一個踉蹌從屋頂掉入水中,幸得手下所救,要不然恐再無有見天日之時。晴雯將木盒交回到南映的手裡,南映的心絞痛就好些。
“世人,接受爺的憤怒吧!”
南映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呼風喚雷,除了碧痕幻世境內一片汪洋大海,大水淹沒了陸地,鮫人趁機來陸地尋找那失蹤的穩婆。
晴雯救出被關押在畫鏡的紅玉,在空中俯瞰被水淹沒的山川。竟然有些惆悵,可想想那些人對南映的所作所爲也覺得他們罪有應得。各路神魔人齊聚碧痕,準備將他一舉殲滅。連空門也來了。
“南映,我們談談”
南映盤在雲中,聽見有人叫他,遂停下手裡的動作循聲望去。
“釋迦門徒哦不千葉尊者,有何貴幹?”
“我來道歉,亦請你不要在濫殺無辜”
“我還以爲你是來殺我的,原來是來當說客”多年母親遇難,這叫千葉的釋迦門徒可沒少出力,南映解決不會接受他的道歉,亦不會聽從他的勸告。
“當年我們受人矇蔽,才放下大錯,您請……”
“不不不,知道真相的他們還不是要來殺我”
“那是,那是……”
“看,連你也詞窮了,他們不是受人矇蔽,有人給了他們一個理由讓他們大開殺戒,他們便欣欣然去了,如今那借口不再受用,卻又說是爲了自保又要大開殺戒,我做的還不及他們萬分之一,這說客你是當不了了。幻世八部一個都逃不了,你若不死心,可以和我爭上一爭,看誰把誰打趴下,誰贏了聽誰的,你若不肯,就回你老家,等着爺來給你們超度。”
“你放過我們不行嗎?”
“那誰來放過我”
“那生靈塗炭世間就只剩下你你就開心了?”
“我休息夠了,要開始忙了”
南映語畢念出寒冰訣將大地凍住,人們正爲終於有一個落腳的地方而高興時,南映又從口中噴出大火,神、魔、人極少數人才能招架。
幾個膽子大的向南映殺去,還未近身,南映一個掃尾,把他們掃飛了。
“十……方……俱……滅”
“不……”
千葉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片土地被南映毀掉,他一介凡人,怎能和得道昇天的應龍比,但還是決定鬥上一鬥。可昔日所學絕學在南映面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他用身體去阻擋十方俱滅,頃刻間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怨不得我狠,南映,這是你南家人欠我的”
十方俱滅向大地直插而去,大地上激起一陣巨大煙塵,昏濛濛的,碰撞破碎的聲音響徹雲霄,三天後,煙塵終於消散,總算能看到大地的面目。曾經綠意盎然的山川河谷,現在只剩下一片荒蕪戈壁。漫天的荒漠看不出一點生機,更找不到一點生命的跡象。
“暗牢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送他進去了”
“找到穩婆,軍權就是你的了”
“謝襲人殿下”
“昨兒個那聲驚雷是怎麼回事?”
“聽說是南映血洗八部”
“穩婆會不會在八部”
“這個就不知道,想來不再,要不然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繼續找”
“是”
“還有南映可還好?”
“不清楚,過來昨日,能打探的人幾乎都沒了”
襲人站在望樓,梵音在一旁候着,回想初識南映,好像不過是昨天的事,如今,少年已經成龍,她卻萬劫不復。
“把上將饒瑭看緊了,若敢逃,你殺了便罷,不用稟報”
“是”
南映回到迷霧森林,果真有一羣不知好歹來偷襲,族人也是滿身的憤怒需要發泄,所以他不再出手,好讓族人殺個痛快,帶着紅玉回去給樂薰療傷。
三萬年後,樂薰傷愈,化身爲人,迷霧森林也一幅欣欣向榮,繁花似錦落英繽紛,族人生活和諧美好。
“咚咚咚”,三萬年來姻緣鍾第一次敲響,引來族人紛紛圍觀。
“世子成親了,世子成親了”
“終於等到你了,你再不好,瀛圖的靈芝都快滅絕了,我這龍鱗也快拔光了,好在你好了,一切都是值得。別說放血拔龍鱗,就是抽筋拔骨我爲你我也心甘情願。”
“以後不許這樣了”
樂薰溫柔躺在南映懷裡,聽着他的心跳,心想認識你真好。
遠在雪林,那裡原本就是冰雪的世界,但在南映製造的那場浩劫後,這裡連短暫的春天都沒有了,三萬年過去了,這裡依舊是一片純白的世界,沒有一點綠意更沒有一點生機。太陽沒有溫度,風是這裡唯一能動的。
雪林裡有一個巨大的冰球,球裡困着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用愛戀的眼神望着男的,臉頰上的淚痕依舊清晰可見,她坐在男子腳下,看得出,大難來臨之時,她走的很平靜。男的則撐起他的雙手,他在用自己畢生的所學爲女孩升起一個保護罩,這冰球就是這麼來的。他滿臉的擔憂和不甘,見到的人都會知道,他是爲了女孩纔會不甘。
一日,南映閒來無事離開迷霧森林到處走走,他騰雲駕霧不知不覺竟然來到雪林,他被地面上反射來的光線刺了眼,便想下來一看究竟,未曾想竟看到了老熟人——空智。光線是被冰球將光反射到天上,刺眼的光驚着南映,這纔有了後事。
“這就是你的女孩”
冰球裡的胖子和美女看着有些不搭,但愛有什麼搭不搭的,喜歡纔是最重要,她的眼神就說明了一切。
南映有些心結,三萬年來他不曾出過迷霧森林,一直陪伴樂薰左右。如今終於成了親,才決定出來走走。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造成的浩劫有多嚴重,心情格外沉重。
“對不起”,心裡有好多話想說,可出來這聲對不起,什麼也說不出來。
南映取出腰間的匕首,那是毀滅八部的時候十方俱滅的殘片做的,它削鐵如泥鋒利無比,南映將他們的故事刻在冰球上,轉身離去。
多年後有人路過,看見了,哭了,這冰球邊不知滴了多少有心人的眼淚。
南映回到迷霧森林,憂心忡忡的,誰問也不說。
“長老,人死後去了哪裡?”
許久不見南映的孩子像,了生長老竟有些晃神。
“呃!消失混沌”
“什麼是混沌?他,它又在哪裡?”
“它無處不在無邊無際”
“所有死了的人都會在那裡相遇?”
“不會”
“不會?爲什麼?”
“它太大了”
“不,這太淒涼了”
“世間本就如此”
“我要改變”
“談何容易”
“來人,傳蘇木”
“世子這是……?”
“你去建幽冥司,人死後都要去哪裡,讓什麼用煉妖壺收了混沌,我去重造人間”
“世子,這是天下人欠你的,其實你大可不必自責”
“世間若只剩下我們靈蛇,你不會覺得淒涼嗎?反正我覺得”
“你想這麼做?”
“將幻世八部重新劃分,就分爲東南西北四大洲,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瞻部洲、北俱蘆洲,將散落各地人神魔接回來,各住四洲”
“你想做什麼就做,老朽陪你”
“寶哥哥,寶哥哥”
寶玉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驚醒,使力的睜開眼卻見襲人一臉擔憂坐在牀榻上看着自己。
“你這狠心的哥哥,又上哪吃酒還不帶我,不帶我就算了,小斯也不見帶,萬一出了意外,你讓我可怎麼活呀!”
說着說着,襲人竟滴答滴答流起眼淚了。寶玉看着這未施粉黛的小臉,因哭了的緣故,白裡透紅甚是可愛,奇怪,在夢裡,他是不喜歡襲人的呀!
“妹妹莫要再哭,我做了夢,夢裡我竟然由蛇變龍,還有許多厲害不是哩”
“夢裡可有我?”
“自然有”
“那你快給我說說”
襲人不再哭了,央求着寶玉將夢裡的故事,聽聞寶玉做個奇怪的夢,正在給襲人講解,院裡的丫鬟小廝都過來聽,一會兒黛玉來了,寶釵來了,寶玉一看,爲何夢裡沒有黛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