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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絕宴

先是因爲一直沒辦法具體瞭解到Xanxus到底出了什麼事、而每一次調查總是被九代首領若有若無的支開所以積累了滿腹怒火,而之後在拜訪威爾帝的時候又證實了作爲自己寥寥無幾的好友的彩虹之子有可能被迫面對屈辱生存方式的猜想,結果剛剛離開實驗室沒多久,就立刻遭到了Vongola上層叛徒所僱用的傭兵的追擊,好不容易打消掉白夜乾脆把礙事的傢伙全部幹掉的想法,在隱匿於西西里島小巷裡的時候,又迎面撞見了前段時間纔對自己描述過幸福的復仇生活、到頭來其實是一身血污的在追殺中掙扎的六道骸——

——哼……還真是一個豐富多彩的暑假生活啊。

從一羣毫無法律道德約束的、在他眼裡就是問題多動症兒童的暗殺部隊中脫身,那依舊殘存於眼前的混亂場景,終於把夏久蒼日持續多日的糟糕情緒給點燃了。

所以,當接到傳喚推開Vongola九代目的房門時,一如往日帶着淡淡笑意的表情下,已經掩蓋着被不得不強行抑制住的怒火。

——即使,他心裡清晰的明白,這只不過是遷怒而已。

是因爲屢次得不到完美的、想象中的結果,而事態又往往朝着意想之外發展而去的憤怒,在這個糟糕暑假的累積中,漸漸沉澱下來而已。

——是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讓他必須用純粹理性終日束縛自己、耗費盡所有心力才最終達成的目標,所以他才放任自己的情緒、來用這種方式體驗這一次難得愉悅的人生嗎?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

輕微的、無奈的嘆息聲。

又何必說出來呢,白夜。

少年微微垂下眼睛,在九代首領溫和的注視下,恭敬得體的行了一個下輩對長輩應敬的禮節。

——不是部下對BOSS那樣有着絕對階級差異的冰冷距離。這個一直爲着家族奉獻了畢生心血的老人,從最開始,就盡了最大的努力,希望給予他在這個黑暗世界裡、最爲珍貴的溫暖。

不只是這個端坐於黑手黨教父王座上的老人,還有奈奈媽媽、被認爲是損友的威爾帝、那個在六道輪迴中親眼見證了罪惡與終結的六道骸、憤怒的暴君Xanxus,以及那一羣明目張膽的暗殺部隊,和遠在日本並盛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好友……

他們都以各自的方式,向他傳遞着被珍惜、被重視、被依賴的感覺。

……他會這樣任性和遷怒,也許,只是被那些給予他寶貴回憶的人們寵壞了而已。

怒火漸漸熄滅了。

少年擡起頭,對九代首領彎起眼睛,露出了帶有暖煦感覺的(*小說 *wWw.*class12/笑容。

“吶,九代爺爺,我可是剛從瓦列安逃出來就立刻到你這裡來了哦,有什麼事情要找我?——順便問一句,這一位晴之彩虹之子,我有幸能夠知道他的姓名嗎?”

視線轉向坐在特製沙發上、一身黑色西裝卻不顯突兀、用金邊修飾的禮帽遮住面孔上半部的嬰兒。

……沉默着翻滾着的漆黑海面。內蘊的危險。

少年微微眯起掩藏在鏡片後面的金棕色雙眸。

很難得。帶給他這樣感覺的人,就算在地下王國中,應該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了吧?

真是可惜。所有關於彩虹之子的資料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被銷燬了,不然的話……

“Reborn。”

二頭身的嬰兒放下手裡一直捧着的咖啡杯,用手槍頂起帽檐。

那是一雙宛如深淵般危險、又像暗夜般使人情不自禁被吸引的眼睛。

正是因爲遙不可及,纔給人以憧憬的勇氣。

“綱吉……?怎麼了嗎,綱吉?”

九代首領的聲音提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少年,他眨了眨眼睛,用右手揉亂一頭蓬鬆的棕發,靦腆一笑。

“吶,不好意思九代爺爺,我剛剛有些走神了。”

隨即,他轉向正沉默的觀察着他的Reborn:“咳……Reborn先生?剛纔失禮了真是抱歉。我是澤田綱吉,嗯……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少年有些拘謹的行了一禮,似乎面對着那彷彿能看穿心底所有思緒的犀利視線,有着一種揮之不去的尷尬情緒。

Reborn沒有對此作出迴應,隱藏在寬大禮帽投射下的陰影中的脣角,卻彎出一個充滿嘲諷和涼意的弧度。

“澤田綱吉——Vongola情報部不爲人知的最終武器“Air”、夢幻的武器製造師“蒼夜”?初次見面。多多指教倒是不敢當哦。”

面對用着毫不留情的語言撕下自己身份僞裝的Reborn,少年一臉驚愕的轉向Vongola九代目。

——真是一幅讓人想要惡狠狠欺負的愚蠢表情啊。

面上紋絲不動,Reborn在心底冷哼一聲。

——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願意老老實實的承認嗎?

接受吧。你的資質,你的潛能,你血脈裡流動着的對於榮耀與光輝的天生的渴望,你心底深埋的對於黑暗與危險近乎本能的駕馭和追求。

即使你再怎麼自欺欺人,再怎麼逃避現實——

我都會讓你擁有不得不親自走向王座的理由的。

內心裡,有什麼滾熱的思緒在逐漸翻騰。

Reborn冷冷一笑。

將一個幼年的王者推向榮譽的巔峰。

——看起來,這一次的任務,似乎並不怎麼無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