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跟蹤

洛市商業街,細密的鵝卵石鋪成的街道,每隔幾步就是一個銅質雕像,或是本地名人,或是紅色英雄。邊上是黑色的歐式煤氣燈式樣路燈,讓人一看就能夠聯想起那個馬車來往川流不息的工業革命的倫敦。這條商業街也是全市唯一的一條步行街,不允許通行大型車輛。街道兩邊都是打扮入時的年輕男女,正值炎炎夏日,兩邊的行人都穿得很是清涼。很多都是直接吊帶熱褲,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一把把色彩各異的遮陽傘來來往往,透過路邊的玻璃櫥窗可以看到服裝店裡年輕富有活力的營業員正積極的招攬着顧客,嘴巴不停的介紹自己店面的賣點。

蘇塵穿着一中校服,不慌不忙的走在街道上。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額頭,略有些蒼白的臉不經意的掃視着周圍,瘦高瘦高的他,在周圍一衆人中毫不起眼。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後的陽光,在地上鋪就了大片的金黃。蘇塵的有些秀氣的臉上也多了一絲寧靜。

此時偷偷跟在蘇塵背後的林玉山,看見蘇塵似乎要轉過身來,急忙蹲在了一處賣飾品的攤前。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穿的很花哨的肥胖婦女,此時笑的像朵花一樣看着林玉山“警察同志,你要買什麼?”

見林玉山心思似乎不在眼前的飾品上,肥胖婦女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嘴中還是不停的說着:“警察同志,你看下這個,這個是前段時間剛進的玉鐲,是從雲南那邊剛剛過來的,是純瑪瑙,沒有一絲瑕疵。你看這兒,晶瑩剔透。。”

看見蘇塵進了一家文具店,林玉山心中思索着事情,手中卻下意識的接過了肥胖婦女遞給自己的手鐲,摩挲了起來。

看見林玉山這個動作,肥胖婦女臉上笑的愈發開心了。此時從旁邊店鋪中走出一個穿着黃襯衣的瘦削青年,青年本來只是出來透透氣的,無意識的看見林玉山的這個動作,神情就變得古怪了起來。似乎是想過來提醒一下林玉山,卻被肥胖婦女狠狠一眼給瞪了回去。青年悻悻的聳了聳肩,對着林玉山投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就沒再關注這邊。

林玉山此時正專心致志的盯着蘇塵進去的那個文具店鋪,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發生的這一切。

等了兩分鐘,林玉山就看見蘇塵從文具店裡走了出來,手中還拿着剛買的幾隻中性筆。注意到蘇塵扭頭看向這邊,林玉山急忙低下頭,避過了蘇塵的視線。

再一擡頭,蘇塵已經向街道另一邊走了過去。林玉山急忙放下手中的玉鐲,剛準備趕上去,就感覺自己的衣服被緊緊拉住了。

“警察同志,你可不能走,不能因爲你是警察就能隨隨便便欺負我們小老百姓啊!”肥胖婦女緊緊拉住林玉山警服的下襬,神情滿是悲憤。

林玉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心中升起的不快,只是冷冷的看着對方“你要幹什麼?我現在可是正在執行公務,你再這樣下去就別怪我以妨礙公務罪把你帶回局裡去了!”

肥胖婦女臉上閃過一絲懼意,只是眼珠子一轉,婦女就定了定神,扯起尖銳的嗓子喊了起來:“救命啊!警察欺負老百。”

看見周圍開始有人注意到這邊,林玉山心急手快的堵住了肥胖婦女的嘴,扭頭看見蘇塵正站在路邊,似乎是正在等待綠燈,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林玉山舒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着肥胖婦女“你到底想怎麼樣?”

肥胖婦女雙手拉着林玉山胸口的衣服,臉上憋得有些通紅,只是不停的發出“嗚嗚嗚”聲。林玉山這才見自己的手堵得太實,冷冷的看了婦女一眼,鬆開了自己的手。

肥胖婦女揉了揉自己的臉,有些得意的看了林玉山一眼,拿起林玉山剛纔拿過的玉鐲,臉上表情頓時變成了委屈,指着玉鐲上的一處地方,開始抱怨起來“警察同志,真不是我存心訛你,你看你剛剛在這裡留下的手印,你讓我還怎麼給別人賣?我和漢子辛辛苦苦從村裡來到洛市,你知道我們家欠了多少錢嗎?我家漢子去年給一個黑心老闆幹活,漢子運氣不好,在工地上摔傷了腿,黑心老闆藥錢只付了一半就不管我家漢子了,漢子現在還在家裡牀上躺着。孩子上學又要錢,我只能出來賣些小飾品,卻沒想到你們城市警察居然這麼欺負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要怎麼活啊!”

說着,肥胖婦女在一邊開始抹起淚來。林玉山看着蘇塵消失的街道,又回頭不耐煩的看了肥胖婦女一眼,“廢話少說!你到底想怎麼辦!說個數!”他現在實在沒心情和這種人糾纏。

肥胖婦女一邊抹着淚,一邊伸出三根手指,在林玉山面前晃了晃。林玉山瞪大了眼睛,“三百,你也太黑了吧!你這個破手鐲值三百?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手鐲的成本!像你這種黑心販商。。”

肥胖婦女見林玉山似乎不想認賬,便扯起嗓子喊了起來:“救命啊!警察.”

林玉山煩的不行,回頭看另一邊蘇塵已經不見了人影,林玉山心中愈發急迫,對面前這個肥胖婦女就更加厭惡起來。

從褲兜掏出三百扔在了肥胖婦女面前,林玉山冷着臉快步走向蘇塵消失的街道。肥胖婦女看見那三百塊錢,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神色,趕緊撿過錢。肥胖婦女滿臉得意的看着前方的林玉山,“喂!警察同志,你不要這個玉鐲了?”

“送你了!”林玉山感覺胸中愈發悶,雖然他也不是缺那三百塊錢,但平白無故就被人這麼坑去三百塊錢,而且還是被那種肥婆,讓林玉山心情十分鬱悶。

避過一個從身後駛過的汽車,林玉山沒有理會此時的紅綠燈,直接穿過川流不息的車流。頓時引起陣陣罵聲。林玉山此時站在了另一邊的街道上,眼神像鷹隼一般牢牢盯着前方的校服身影。

看着蘇塵轉進一個小巷道,林玉山冷笑一聲,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槍栓,緊緊跟上了蘇塵的腳步。雖然不知道蘇塵是怎麼殺了那五個人的,但林玉山卻無比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是自己無數次在生死間打轉得到的能力,遠非城市裡這些醉生夢死的普通人所能想象。

雖然自己並不清楚蘇塵究竟是不是有同黨,可是跟下去,一切就都清楚了。

進入巷道,林玉山眼睛就眯了起來。這是一個蜿蜒曲折的巷道,兩旁都是狹小的青色磚瓦房,巷道四通八達,根本不知通向何處。隨着洛市這幾年的快速發展,整個城市格局不斷延伸,原來不少本來處於郊區的鄉村也被併入了城市中,形成了一個個“城中村”。隨着城市發展,原本存在的城區此時反而也顯得落後了。這一般被洛城人分別稱呼爲老城和新城,還有這裡的新村。

蘇塵已經徹底消失在了林玉山的視野中,林玉山深吸了口氣,新村裡面小城小巷很多,路線錯綜複雜。還有很多四合院的弄堂口,外人進去很難搞清方向。

還好此時邊上還有幾個拄着柺杖的老婆婆在門口坐着悠閒的曬太陽。林玉山打聽了一下蘇塵的方向,幾個老婆婆有些耳背,林玉山不得不耐着性子多問了幾句,一個綁着灰色頭巾滿頭白髮的老婆婆才指了指東邊的那個巷道。

林玉山大喜,馬上加快速度走向東邊的巷道,剛好看見一個校服衣角消失在了巷道口。林玉山定下心,不快不慢的跟在蘇塵後面。此時林玉山渾身繃緊,手已經放到了槍栓上,雖然還沒看到蘇塵的同黨,但林玉山心中的那一抹陰影卻愈來愈大。

跟着蘇塵再繞了幾個彎,林玉山都感覺自己快出新村了。前面不遠就是洛市臭名遠揚的爛尾樓。曾經有個叫黃家樂的房地產老闆看中了那一塊地,就承包了下來,並準備建造一個別墅小區。只可惜零八年金融風暴,房地產公司破產,老闆黃家樂攜款潛逃,建到一半的別墅小區自然也停工了下來。

之後沒有公司有能力再承包這樣一個大的爛攤子,洛市政府試着出售了幾次都無果而終,索性就把這塊地閒置了起來,後來也就將其忘在了腦後。再後來,這塊地方就成了洛市大名鼎鼎的爛尾樓。是乞丐聚居之地,也是不少黑勢力選擇接頭或交易的地方。

難道這個爛尾樓就是蘇塵及其同黨所在之地?林玉山心中不由掠過這個想法。

越往前走就越寂靜,雖然還是走在一個巷道里,可週圍早就不見了人家,要不是前方的蘇塵身影依然明晰,林玉山還真的以爲自己可能走錯了。

又到了一處巷道口,蘇塵一轉身,身影就消失在了林玉山的視野中。林玉山沉下心,快步走向巷道口。

就在林玉山剛剛走到巷道盡頭,準備轉身之際。突然耳旁一陣惡風響起,林玉山下意識的回頭,便看見映在瞳孔上的那道拳影愈來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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