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煒亭表面上很鎮定，其實心裡也緊張，要是不能滅口，事情會很麻煩。最主要的不能讓人拿到證據，否則不用戴笠老闆動手，只是百姓的唾沫就能殺了自己。
輿論的力量很大，尤其是這個時候，全國人民衆志成城，就算是南京政府也不會強行違揹人民的意願，何況還是自己這麼個站長。
他坐在辦公室裡，等待着沈丘回來覆命，都沒有心情去審訊陸雲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沈丘還是沒有回來覆命，當天矇矇亮的時候，沈丘依舊不見蹤影。反而派出去對村民執行滅口任務，銷燬屍體任務的特務全都返回。
兩夥人彙報的結果沒有一個是好的，全是壞消息。村民消失了！找不到蹤影。就連屍體都被人翻出來，全都運走了！
賀煒亭感覺到巨大暗影籠罩自己，有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在針對自己。
沈丘，沈丘這個王八蛋在哪裡。賀煒亭不甘心失敗，希望沈丘能帶回來點好消息。
天色終於大亮，沈丘沒有回來，賀煒亭命令手下給歐陽乾打電話，詢問沈丘的下落。果不出所料，沈丘沒去找歐陽乾。
又過了一會，負責攔截賀飛的特務返回，沒看到賀飛的身影，沈丘也沒去，請局座指示下一步如何行動。
賀煒亭這才從沈丘的手下得知沈丘去了醫院，命人一打聽，沈丘掐死了溫心玉人，然後和邵陽一起離開，不知所蹤。
邵陽自從昨天離開，沒有回到醫院，家裡也沒人，軍統根本找不到邵陽的下落。
江邊的棚戶區，謝婉兒在約定的地方看到邵陽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一夜之間，邵陽彷彿從風流倜儻，總是處變不驚的年輕俊彥變成了被一百個婦女輪過後，風燭殘年的老人。人不但失去了精氣神，總是挺直的背脊也彎了下去，好像真是在棚戶區住了多年的勞苦大衆。
謝婉兒驚訝地問道：“邵陽，你這是？”
“心玉被沈丘殺害了！”淚水在邵陽的眼眶裡打轉。
“心玉她……”謝婉兒捂着小嘴，不敢相信溫心玉這個漂亮的小護士一夜之間竟然天人永隔。“沈丘不是喜歡她嗎！爲什麼會殺害善良的心玉？”
“心玉從沈丘手中偷到了重要的證據，能夠證明賀煒亭是剿滅假基地的指使者。沈丘發現證據被偷，逼問之下，殺害了心玉。”邵陽經過一夜的平復，雖然還很傷心，但他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不能將陸雲澤救出來，心玉就真的白白犧牲了！
“沈丘人呢？”謝婉兒痛恨沈丘，竟然能夠下得去手。
“他被我抓了，除了心玉被殺，一切都很順利，我們拿到充足的證據，可以威脅賀煒亭放人。”
“我去找賀煒亭談判。”
“我去。”
“你去的話，賀煒亭會知道你是地下黨。”
“現在他也應該知道了！昨天在醫院抓的沈丘，憑着他的狡猾，應該發覺不對。何況你去和我去沒有區別，賀煒亭肯定會讓我們放回沈丘等人，最終的結果不
會改變。”邵陽是因爲一時憤怒，失去理智纔會出現在沈丘面前。要是按照計劃，整場的綁架都是蒙面進行，不論是趙營長還是沈丘都不會知道綁架者的身份。
“不行，決不能放過沈丘，他殺死了心玉。”謝婉兒想讓沈丘血債血償。
“只要心玉的犧牲能將陸雲澤救出來，她的犧牲就是有價值的。陸雲澤是調查出最高計劃的關鍵，挽救中國的重要人物，不論是心玉，還是我犧牲，都要保證陸雲澤的安全，給中國一個希望。就算暫時讓沈丘回去，我也會讓他去地下給心玉道歉。”
“你代表着地下黨，能配合陸雲澤調查，我只是小記者，幫不上什麼忙，就算需要犧牲，也是我來。”謝婉兒清楚和賀煒亭這種心狠手辣的人談判，興許沒能壓服他，就被殺了。
“我去，就這麼定了！”
“我出事了，你還能想辦法救我，要是你出事，我卻沒有任何辦法。這不是你我生死的問題，而是關係到陸雲澤，關係到整個中國。我知道心玉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你不能自暴自棄，否則救不出陸雲澤，不但心玉死的沒有任何價值，中國也會落入到殘忍的日寇手中。”
邵陽點點頭，道：“你和他談，我們好好研究一下。”
賀煒亭在辦公室裡坐臥不安，彷彿屁股下面有個釘子。
秘書敲響辦公室的門。
“進來。”
秘書拿着一封信走進來，看到賀煒亭愁眉不展，屋裡全是煙，遲疑片刻。
“說。”
“局座，謝婉兒來了，說要見你。”
“她來幹什麼？不見。”賀煒亭的語氣煩躁，沒心情見謝婉兒。
“她說您如果不見她，就將這封信給您。”秘書將信遞過去。
“不看，不看，將她攆走，要是廢話就直接抓起來。”狂暴狀態的賀煒亭懶得被其他事情打擾到自己。
“是。”秘書小心翼翼地離開，生怕惹到暴怒的局座。
“等等，把信給我。”賀煒亭感覺不對，他和謝婉兒又不熟，她爲什麼來找自己。是因爲陸雲澤，還是邵陽？不管是誰，都很重要。
賀煒亭打開信，只看了上面的幾個字，眼睛微眯，道：“將人帶進來。”
秘書體會到賀煒亭的意思，是帶而不是請。謝婉兒被兩名特務押着辦公室門口，不客氣推進去。
“別碰我。”謝婉兒一臉不滿，看着同樣陰着臉的賀煒亭，道：“你就這麼招待來找你的客人？”
“你們出去。”賀煒亭將手下都攆出去，將信往桌子上一扔，問道：“這個你從哪裡來的？”
謝婉兒面對豺狼般的賀煒亭，從內心感到恐懼，但還是梗着脖子回道：“沈丘給我的。”
“謝小姐，你的家世並不足以讓你和我對抗，老實交代，否則我會讓你嚐嚐酷刑的滋味。”
賀煒亭以爲很多小姑娘都是憑着一腔熱血做事，真到生死關頭，就會暴露出本性，不敢和強硬的一方對抗。
“好呀！正好我沒體驗過。”謝
婉兒一臉不在乎地道：“你要是願意談，我們就好好談一下，如果不願意，你隨便審訊，反正有人會將真正的條子和村民、目擊者、趙營長、沈丘等人一起送到高層那裡，還會報道得天下皆知，看看我是死的快，還是你死的快。”
賀煒亭掏出手槍，對準謝婉兒，陰狠地道：“你以爲我不敢對你下手？你的同夥都有誰，馬上說出來。”
謝婉兒鄙夷地一笑，轉頭不看他。
“找死。”賀煒亭猛地扣下扳機。
巨大的槍聲迴盪在房間裡，外邊的特務們嚇一跳，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來。卻看到賀煒亭拿着手槍，指着謝婉兒。兩人都沒有傷，也不知道那一槍打到拿去了！
賀煒亭怒喝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特務像是被貓嚇到的老鼠，用飛一般的速度逃走，還沒忘記將門關上。
子彈沒打中謝婉兒，只是擦着她的臉頰飛過，疾風帶起頭髮，卻只是讓謝婉兒的面色變了下，沒有想象中的癱倒在地，痛哭流涕。
“如果你想殺我，下次打準點。要是不想殺我，請不要浪費子彈，子彈應該用來對付日本人。”謝婉兒平淡的語氣差點就將賀煒亭氣得再對她來一槍。
“說吧，你要得到什麼？”賀煒亭將槍收起來，打算談一下，看看怎麼才能讓自己躲過這一劫。
“放了陸雲澤。”
“不可能。他是殺手六號，殺死太多人，民憤極大，還投靠日本特高課，成爲人人憤恨的漢奸，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他不是六號，就算他是的話，有您殺的人多嗎？”
賀煒亭握緊拳頭，道：“陸雲澤不可能被放，換個條件。”
“只有釋放陸雲澤，沒有其他條件。”
“你知道陸雲澤是假冒的，又不想和他結婚，爲什麼這麼賣力地幫他？”
“他就是陸雲澤，我當然要幫他。”謝婉兒一口咬定人沒錯。
“我們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他是殺手六號，杉山惠會親自指證他。”
謝婉兒大驚，怎麼也想不到真是杉山惠出賣陸雲澤，這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
“杉山惠是特高課的人，她說的話能相信嗎？肯定是故意這麼說，讓我們自毀長城。”
“杉山惠投靠軍統，爲我們提供情報，我當然相信她。反而是陸雲澤，郭鶴翔等人全都指證他，身份確定無疑。”
“有明確證據表明，六號的胸口有槍傷，可陸雲澤身上有嗎？他根本不是六號。”謝婉兒話鋒一轉，“我的要求很簡單，釋放陸雲澤，恢復他的名譽，否則你就陪他一起受審。”
賀煒亭皺起眉頭，思考着可行性的問題。陸雲澤是六號的事是吳克敵傳來的消息，說是杉山惠提供的情報，但賀煒亭還沒見到杉山惠，不知道事情的真假。陸雲澤並沒有在軍統做什麼壞事，只要能證明他不是六號，倒是可以爲他脫罪。放了陸雲澤不是大事，自己的把柄落入到對方手中，這纔是大事。否則自己會永遠被對方掌控，那樣的話還不如魚死網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