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灰濛濛的世界，儘管外界陽光明媚，可卻難以有光芒穿透而入。
喬遠不自覺皺了皺眉頭，強悍的神識擴散八方，此地太過詭異，陰寒之氣撲面而來，讓人有種置身九幽冥淵的錯覺。
速度沒有放緩，喬遠一口氣直接衝破迷霧，順利無礙的踏在了四月峰的大地上。
漆黑的土地少有草木覆蓋，空氣中瀰漫着潮溼發黴的味道，整個四月峰光禿禿的一片，既沒有高一些的樹木，也沒有什麼建築，如同一座荒山。
神秘詭異，且在大多數弟子印象中應該是月河宗最強底蘊的四月峰，竟會是這樣一番光景，連喬遠都愣在了當場，完全沒有預料。
“怎麼會是這樣？”喬遠低喃，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若是如此，就算四月峰重開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讓其繼續保持神秘，這樣其他宗門至少摸不清月河宗的虛實。
就在喬遠思索之時，山頂之巔突有一道白影浮現，在整個陰暗的環境中，那一道白影是那麼的突兀與顯眼，讓人難以忽視。
喬遠驀然擡頭，站在半山腰，隔着數千丈的距離，目光遙遙落在那白影之上。
白衣長裙不染纖塵，青絲如墨傾瀉若瀑，窈窕身姿朦朧月影，傾世容顏盡失花色。
特別是在這陰暗潮溼的地方，對比強烈，更突顯出那白影的驚豔。
但喬遠眼神清澈，沒有出現一丁點的波動，凝視片刻後，他緩緩邁出一步，一步千丈，三步便已從半山腰來到了山巔，站在了那白衣身影前，微微一笑。
“我來是還你這個。”
說完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朵葉片上如同蘊含了星空的奇花，遞了過去。
此花正是可供人吸收月力的清星玄月花，而那白衣身影也不是別人，算是此花原本的主人，月嬋。
當年在梅溪城，喬遠與展瑤冒險從白雲飛等人手中搶走清星玄月花，逃遁途中，被月嬋追擊，若非她原本就身受重傷，那一次怕是喬遠不僅帶不走清星玄月花，甚至還有可能把命交代給月嬋。
月嬋微楞了一下，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她緩緩伸手將那美麗炫目的花朵接過手中，柔聲道。
“謝謝！”
本來事情到這裡便該結束了，可喬遠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四月峰已變成如今的模樣，你真願意留在這裡？”
可以說，這裡的情況一旦被外界得知，那她這個四月峰新任峰主便成爲了最大的笑話，怕是也沒有任何一個弟子長老，願意加入四月峰吧。
“這裡是師尊的家，我會留下來，守護此地。”月嬋神色平靜，淡淡道。
喬遠沉默，眼神深邃的盯着月嬋那對璀璨明亮的眸子，從其內，喬遠看出一種執着與堅強，沒有再多問，他點了點頭，轉身欲要離去。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一個冷漠的聲音幽幽在他身後響起，讓喬遠神經一繃，警惕心大起。
“就這麼走了？”
喬遠立即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半點不輸月嬋的冷豔面容，甚至在某些方面，她還猶有過之，如那豐滿充滿韻味的嬌軀與高冷的氣質融合在一起，顯然比月嬋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更讓人有徵服的慾望。
“不知憐月前輩還有何事情？”喬遠目光只是短暫的在那張絕美臉龐上掃過，抱拳問道。
不知是不是因爲蕭清雲的關係，憐月顯然對喬遠很是不喜，此刻冷哼中，輕挪蓮步，緩緩向着他走了過去。
憐月一動，喬遠目中厲芒一閃，渾身氣息暴增，驀然向後退出了十丈，警惕之色毫不掩飾。
“本尊聽說，你有一個弟子？”憐月也不介意，停下腳步淡淡開口。
喬遠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蹙，沒有回話，他不知道此女到底想做什麼，但卻深知其狠辣與危險。
“你的弟子是否是冰靈根兼具冰靈之體？”突然，憐月眸中精芒一閃，開口的聲音陡然拔高，隱隱的似還能從其中聽出一絲激動。
喬遠此時更加疑惑了，目光在月嬋臉上掃過，卻沒有看見一丁點異常，顯然關於綺雲的事，是她透露給憐月的。
憐月緩緩深呼一口氣，壓下了內心的激動，盡力在使自己的言行平靜下來。
“看你的樣子，看來本尊說的不錯了，你可知道她的體質極爲罕見，堪稱萬年難得一見，上一次有記錄出現此體質之人，還要追溯到上古時代，而那時候，此體質被人稱作……冰聖靈體！”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喬遠明顯看到憐月那一雙始終冰冷的清眸中，有火熱之光一閃而隱。
“冰聖靈體？”腦中思緒飛轉，喬遠盡力去從記憶中搜索這個名詞，可惜他不是那些活了太久的老怪，閱歷明顯不足，的的確確沒有聽說過什麼冰聖靈體。
但從憐月的言語中，從其目中閃過的火熱，喬遠可以斷定，其話語應該爲真，況且此事也難以作假，只需喬遠回頭翻閱典籍，便不難查到。
“前輩到底想做什麼？”
“冰聖靈體已經消失了太久太久，關於記載這種靈體的典籍也大多消逝在歲月長河中，因此還能認出此靈體的人確實不多，這才導致了很多好苗子淹沒在人海中，終其一生碌碌無爲，本尊相信若不是她被你收爲弟子，結局也會是這樣，可若她一直是你的弟子，成就也就僅限於元嬰或者化魂，依舊是埋沒了這聖靈體。”
憐月輕嘆一聲，臉上露出可惜之色，緩緩說道。
喬遠眉頭微微皺起，之前的話他可以信，可現在卻是不太信了。
也就是此刻，一直沉默不語的月嬋開口了，她聲音清靈悅耳，柔和平靜中似有一種讓人願意去相信的魔力。
“喬遠，冰聖靈體能夠完美契合任何冰寒屬性的功法、神通、法寶等等，而我修煉的寒月心經，正是此類功法的極品，包括你修煉的清月心經亦是如此，這一點你應該清楚，所以，我想讓綺雲拜入我四月峰，傳授她寒月心經。”
“拜入四月峰？此事不可能。”喬遠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立即出言拒絕了。
且不說她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就說眼前的四月峰，就是一座荒山，靈氣稀薄到近乎沒有，在這種地方如何能夠修煉。
“千里馬不常有，能慧眼識人的伯樂亦難尋，你難道想看到你的弟子一輩子被困在小小的五月峰，臨了最終也就能成爲南松子那樣的人物，星空浩瀚，宇宙無極，你有鴻鵠之志，可你又憑什麼讓別人甘心待在一隅之地做那不知天高的燕雀？”
憐月一席話振聾發聵，讓喬遠心神一震，眼中出現了遲疑，的確，他就算是綺雲的師尊，也不該替她做這個決定。
“你應該明白，相比於清月心經，寒月心經顯然更適合你的弟子，而且若能兩種功法都學，她的未來成就未必會比你低，若你是個好師尊，相信你便不會介意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好好考慮吧，本尊在這裡等你的答覆。”
憐月似是知曉喬遠不會立即做決定，說完這番話，便驀然轉身向着山頂唯一一座宮殿緩步走去。
喬遠眼中遲疑更多，站在原地久久不曾挪動一步。
一襲白衣長裙、容顏絕美的月嬋緩步走到他身前一步開外，目中閃過一抹柔和，低語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師尊，但請你相信我。說實話，我很喜歡綺雲，她純真、善良、直率，有着與尋常女子不一樣的光芒，或許在殘酷的修真界她會慢慢改變，但有你的呵護，這些年她始終沒有變化，如果……如果沒有你了呢？她會如何？”
喬遠神色複雜，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無言以對或者說無話可說。
之前他還對凌婉晨說過，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師尊，除了給綺雲一些修煉資源外，基本上沒有任何修煉上教導，而且他所學的功法神通，也沒有傳授給綺雲任何一樣。
“月河宗藏經閣內應該有關於冰聖靈體的記載，你可以先去調查一番，爲了綺雲，希望你慎重考慮。另外，這四月峰絕非你表面所看的這麼簡單，太多隱秘我也不知曉，但我能明確的告訴你，此地絕對是修煉寒月心經最佳之地。”
與往常的月嬋大爲不同，今日她的話竟出奇的多，且每一個點都抓住了喬遠內心真正在意的，也許相比於憐月，月嬋對喬遠的瞭解更多吧。
沒有再繼續停留，喬遠快速回到了五月峰，眼中思慮重重，空蕩蕩的庭院內，並沒有發現凌婉晨的身影，想必她還在綺雲那裡。
等了許久，喬遠始終難以靜下心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至門外傳來動靜，他才驀然回過神來。
當先走入廳堂的，是一個看起來雙十年華的少女，她神色露出不捨，在看到喬遠的一剎那，立刻便上前跪了下來，扯住喬遠的衣袖，眼淚汪汪，很是惹人憐惜。
凌婉晨緊隨其後，臉上露出苦笑，輕聲道：“這丫頭一聽說你要走了，馬上就要過來見你，我攔都攔不住。”
喬遠甩了甩被綺雲扯住正在抹眼淚的衣袖，苦笑道。
“行了，別裝可憐了，你知道我必須要走，在這五月峰，有你師祖、大師伯和二師伯在，缺你師父一個又有什麼關係。”
“師父，你這說的什麼話，明明是你不要我了，現在聽起來反而像是弟子不要你了。”
綺雲抹了一把眼淚，翻了個標準型白眼，頗爲委屈道。
喬遠微微一笑，將綺雲扶了起來，柔聲道。
“我想吃你做的菜了，去燒兩個拿手的，對了，與你師孃一起，教教她怎麼做菜。”
凌婉晨本來還頗有些不情不願，可感受到心神內喬遠傳來的意念，便只好點了點頭，與綺雲一同離去了。
“這丫頭，還是那麼不讓人省心。”喬遠輕笑喃喃，說完整個人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然到了古封府內。
進入藏經閣不是小事，需要得到各峰峰主同意，就算如今喬遠身份地位不同，也需要去請示一番。
半個時辰後，隨着護月山頂一聲轟轟雷鳴，半空中緩緩裂開了一道漆黑的縫隙，喬遠擡頭望去，身形一動，驀然鑽入其中，消失無影。
Ps：最近一段時間在做簡歷，準備面試入職了，所以很忙，只能趁着週末趕了一大章，生活所迫，只能說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