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厲喝的正是石霸天,他自然知曉那黑影就是石戰,其神色陰沉如水,心中卻是怒火滔天,大罵此子愚蠢至極。
石霸天萬萬沒有想到,這石戰平日裡聰明謹慎,今日居然犯了如此愚不可及的錯誤,竟敢在甲板上下手,這豈不是找死。
同時,其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搶在衆人之前,擡手便是一掌,赫然是要擊斃石戰,殺人滅口。
“四哥住手。”
石南天一出來,便看到自己的兒子吐血重傷,此刻心中亦是憤怒至極,欲要將這賊人千刀萬剮。
但他卻知曉,敢在這裡行兇的人,定然是有人指使,這賊子暫時還不能死。
可此刻,石霸天速度極快,根本不理會石南天的大喝,那隻大手已然到了黑影身前不足三丈。
“哼!”
一聲冷哼傳出,那黑影整個人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立刻便被拽到了船艙口的鶴髮老嫗面前。
石霸天目中閃過一絲陰霾,連忙收手,雙拳緊握,捏的咯咯作響。
那黑影落在鶴髮老嫗面前,其身上遮掩面容身形的衣衫立刻碎開,顯露出了其真容,正是石戰無疑。
石南天雙目一凝,神色立刻陰沉如水,擡頭看向了遠處的石霸天。
“石戰,竟然是他!”
“他怎麼會偷襲石衝?且還是這幅打扮,莫非……”
“石戰爲人向來低調,他敢這麼做,想來是有人指使。”
……
趕到甲板的上的石家族人,看到石戰的真容,立刻眼露驚訝與意外之色,紛紛議論起來。
議論聲雜亂不止,歸屬於族長一派與石霸天一派的人,又各執一詞,爭執不下。
“咚!”
鶴髮老嫗右手所持的柺杖,猛地在地上一敲,一股讓人雙耳轟鳴的震聲傳遍四方,迅速壓過了那些嘈雜的議論之聲。
聲音漸漸平息,一時之間,船上安靜的連一根繡花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響聲。
“老身問你,爲何要在此行兇?”
鶴髮老嫗緩緩低頭,目光落在石戰臉上,開口說出的話語不帶半點感情,讓人只覺一座冰山壓在心頭,似不說實話,便會萬劫不復。
“回……回老祖,弟子是……是被人逼迫的。”
石戰跪伏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的滾落,落在甲板上,聲音清晰可聞。
聽聞此話,石霸天眼皮一跳,緊握的雙拳更加用力起來。
而石南天幾乎已經猜到了真相,看向石霸天的目光越發不善起來。
石戰依附於石霸天,此事知曉的人雖不多,但他這個族長還是十分清楚的。
“被誰逼迫的?”
鶴髮老嫗神色沒有半點變化,看不出喜怒,依舊平靜開口問道。
石戰顫抖着身軀,猶豫了半晌也沒有開口,只是緩緩扭頭,看向了石霸天。
其意思已然十分明瞭,四周頓時響起一片譁然之聲,石南天一身元嬰中期的強悍修爲更是迸發而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之意。
可就在此時,一聲冷哼響起,另一名元嬰後期的黑髮老者,擡手一掌,竟毫不留情將石戰就地轟殺。
一片血霧瀰漫開來,瞬間讓四周的族人眼露驚駭之色,齊齊閉口,再不敢多說一句話語。
“三娘,此子妖言,欲要離間石家內部關係,咱們還是莫要信他的話語,以免着了外人的道。”
那黑髮老者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看向身旁的老嫗緩緩說道,說着其目光卻是穿過人羣,落在了船頭處,受傷不輕的綺雲身上。
其意所指,自然是將挑撥離間的罪名扣在了綺雲這些外人身上,畢竟鬥來鬥去,他們都是石家之人,無論傷了誰,對他們都沒有好處。
“你這話是何意,老身嫁入石家近千年,不姓石,莫非就是外人?”
鶴髮老嫗算是石家目前輩分最高之人,同時也是石南天的直系族親,故此,他才能當着這族長一職。
而她對於石南天這個唯一的兒子,也是頗爲喜愛,此刻見到石衝受傷,其心中自然憤怒至極。
但怒歸怒,她也沒有老糊塗,知曉這一切不過是兩派之間的鬥爭引起的,與綺雲沒什麼關係。
且她也希望綺雲與石衝結成連理,從此讓這個不爭氣的後輩步入正途。
“三娘誤會了,侄兒只是不希望看到石家因此而分裂。”
黑髮老者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忌憚,臉上露出苦笑,淡淡開口。
他們兩人雖同爲元嬰後期修士,但實力還是有差距的。
這鶴髮老嫗已卡在元嬰後期三百餘年,只需要一個契機便可進階到元嬰大圓滿,而他剛剛進階元嬰後期纔不過百年,兩者差距自然不小。
“罷了,人都死了,此事不必再提。”
沉默了許久,鶴髮老嫗長嘆一聲,聲音中透着一股無奈。
她也不願因爲這一件小事,而鬧得石家分崩離析,更何況他們還有極爲重要的事情要辦,此刻正值用人之際,就更不能自損實力了。
“三娘……”
石南天極爲不甘心,立刻上前扶住老嫗的手臂,這口氣他實在咽不下。
“唉!大局爲重,去看看衝兒怎麼樣了。”
鶴髮老嫗無奈一嘆,轉身在衆人的目光下,走入了船艙,那佝僂的背影,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憊,似行將就木的孤寡老人。
石南天看着那背影,也知道這個長輩護不了自己太久,轉身冷冷看了一眼石霸天,他立刻飛奔到了石衝身邊。
石衝不過是金丹初期修士,被金丹大圓滿的石戰全力一擊擊中,受傷不輕,此刻已然昏死過去,氣息微弱,似隨時都可能隕落。
綺雲則癱坐在一邊,玉手輕輕抹淚,露出一副極爲傷心與自責的表情。
石南天只看了一眼石衝的狀態,臉上立刻露出焦急之色,連忙拿出療傷的丹藥塞入他的口中。
隨後他纔看向綺雲,擡手又拋過去一瓶丹藥。
“這丹藥你拿着,回去好好養傷。”
綺雲接過丹藥,同樣很是焦急與擔憂的問了一下石衝的情況,做足了戲碼,這才緩緩退去。
自此之後,石南天與石霸天兩人的關係越發緊張起來,在家族會議上,兩人甚至會爲了一件小事,而爭執不斷。
對此,喬遠等人也沒有繼續煽風點火,而是儘量不參與石家之事,畢竟安全回到南泰纔是第一目的。
石家之人忙於內鬥,自然沒工夫顧及喬遠等人,日子過得還算平穩,除了石南天偶爾來看一次綺雲,再沒有其他人會來貨物艙。
六個月轉眼即逝,此船已經行進了大半年,距離南泰大陸越來越近。
雖說在這茫茫大海上,危險極多,但有石家這一羣強者在,自然是有驚無險。
這一日,天空原本萬里無雲,卻是突然間,海風呼嘯,靈氣涌動,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大片烏雲壓境,似有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大船之上的靈氣,亦在這異象下,齊齊向着天空匯聚而去,灌注到了那烏雲之中。
如此天象,自然引起了船上所有人的注意,房間內正在修煉的石家族人立刻齊齊驚醒過來,向着甲板涌去。
“這是……有人要突破了?”
船上除了幾名船手外,其他人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其眼力自然不凡,一眼就看出,這天象是有人突破修爲的徵兆。
船艙一層,石衝的房間內,石南天臉上露出大喜之色。
上一次石衝身受重傷,反而因禍得福,讓其積壓在體內的藥力擴散出來。
傷勢恢復之後,其修爲便增長了金丹初期巔峰,只差一步就可進階金丹中期。
石南天自然高興至極,每日更是親自爲石衝梳理經脈,助他修煉。
有一位元嬰中期修士如此幫助,再加上一些丹藥,花費了近半年的時間,石衝終於到了進階的邊緣。
他們高興了,可有人卻是焦急了起來。
“師父,那個混蛋竟然要進階了,這怎麼辦啊?”
綺雲推開喬遠的大門,還未進去,話語便已經傳入了他的耳中。
喬遠自然也發現了周圍靈氣的異動,無所謂的說道。
“進階就進階唄,你慌什麼?”
“我能不慌嘛?上次徒兒可是親自對石南天說過,只要那混蛋進階到金丹中期,我就要嫁給他。”
綺雲貝齒緊咬下脣,走到喬遠身邊,拉住他的衣袖,大眼睛裡滿是不願。
“這還是師父出的主意,我不管,要嫁你嫁給那混蛋。”
聽到這話,喬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當初的確是他出了這主意,但他沒想到,石衝真的能在一年之內突破修爲。
“不對啊,你大師伯不是能控制石衝嗎?他怎麼會讓石衝突破修爲?”
“徒兒問過大師伯了,他說那混蛋修爲已經到了金丹初期巔峰,進階是自然而然之事,他也無法控制。”
綺雲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止喬遠沒想到石衝會突破修爲,就連蘇真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們預期。
“師父,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啊?”
喬遠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將徒弟嫁給那麼一個紈絝公子,自然不可能。
可石南天在這半年裡,來找過綺雲數次,儼然是已經將她當成兒媳婦了,若是不嫁,必然是要撕破臉皮。
一時之間,他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解決此事。
而就在此時,門外卻是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喬遠與綺雲連忙站起,向着門口走去。
“綺雲姑娘,族長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