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外,喬遠剛剛與展瑤走到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身黑色勁裝的狄清竹也快步向着這裡走來。
喬遠對她點了點頭,便先行進入了議事廳,看到廳中的已然坐了五人,喬遠沒有絲毫意外。
對五人打過招呼,喬遠便帶着展瑤坐在了左側的椅子上,隨後狄清竹几步走入廳內,也向衆人一一打過招呼,坐在了右側椅子上。
見人已到齊,衆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左側第一位的連景山身上。
“諸位,廢話我也不多說了,宗門下達的指令便是,拒不承認違約之事。”
連景山掃了一眼衆人,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不承認?”
曹文山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這豈不是成了耍無賴。
“沒錯,俊雲師弟之前彙報說,山魚洲的火風谷修士已經被全滅,如今也只有孟炎一個活口,而這個活口還在我們手中,所以火風谷就算知曉我們違約,他們也拿不出證據。”
“連師兄,若是如此的話,咱們這裡已有十名金丹期修士,這也算違了約定。”
坐在右側第一位的朱柔輕啓脣齒,聲音如柔水,讓人聽之頗爲舒心。
“宗門傳來消息,讓曹師弟先回門中。”
連景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瞥了一眼曹文山,輕聲說道。
“什麼?”
曹文山聽聞此話,立刻驚聲而起,臉上露出不愉之色,顯然他對於將自己調回宗門的事情十分不滿。
對於別人來說,來到戰場前線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但危險的同時,他們還可以在戰場上獲得功勳點,以功勳點又可以換取大量的修煉資源。
因此上前線對於月河宗修士來說,不僅是一個絕佳的歷練機會,還可以立下功勞,收穫名利。
而金丹期修士來到前線,基本上就是整日待在營地,危險沒有多說,反而還可以獲取一些功勳點,換取修煉資源。
如此好事,曹文山自然不願意被調回月河宗。
“曹師弟,你要知道如今兩宗開戰,主要就是爲了磨鍊年輕一輩的弟子,既然喬師弟回來了,也進階到了金丹期,你又何必與喬師弟爭這磨鍊的機會呢?”
連景山知曉曹文山的心思,他輕嘆一聲,緩緩開口勸道。
曹文山神色變化一番,最終無奈的點了點頭,如今宗門命令已下,他就算不同意也不行,還不如果斷些,給連景山一分面子。
“連師兄,宗門只將曹師兄調回去了?”
朱柔眨了眨眼睛,如水般的眼眸掃過喬遠與展瑤,又看向連景山柔聲說道。
“嗯,展姑娘並非我月河宗之人,留在這裡也不算違約,只不過展姑娘不可參與兩宗之間的戰爭。”
連景山見朱柔目光流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說着他便露出笑容,看向喬遠與展瑤。
“連師兄,我不能加入月河宗嗎?”
展瑤脣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對清純可人的梨渦,俏生生的問道。
連景山聽展瑤叫自己師兄,頓時喜笑顏開,對這小姑娘的好感更多了。
“展姑娘,你想要加入月河宗,宗門自然是歡迎之至,可你畢竟是金丹期修士,不能像煉氣築基修士那般隨意,此事必須要你親自前往宗門纔可。”
展瑤聽聞此話,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垂下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她倒是不在乎自己加不加入月河宗,只是單純的想跟喬遠在一起。
“展姑娘也不必沮喪,等沙洲爭奪的戰事結束後,此地也就清閒了,到時候你喬大哥便可以陪你回一趟宗門。”
連景山活了上百年,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展瑤的心思,此刻他內心暗自欣喜,表面上卻是安慰的勸道。
他看得出來,這展瑤的年齡比喬遠還小,她能在這個年齡修到金丹期,其天資定然驚人,說不定比曲雲薇還要強上一些。
連景山想着若是能夠將這個小姑娘誘拐到五月峰,那五月峰定然可以揚眉吐氣,也算後繼有人了。
想到這裡,他便越看這小姑娘越是順眼,若非此刻廳中還有其他人,連景山都恨不得走上前詳細問問她的靈根和年齡。
“連師兄,咱們還是說正事要緊,不知那孟炎該如何處置?”
喬遠見連景山雙眼放光,立刻便明白了其心思,他輕咳一聲,出言打斷了連景山的幻想。
“金丹期修士都會在宗門中留下本命魂燈,只要咱們不傷孟炎的性命,他的祖父也不敢違約找上門來,所以那孟炎就先關押起來,不必理會。”
連景山收回了看向展瑤的目光,臉上恢復正色,緩緩說道。
喬遠點了點頭,他知道有孟炎在手中,也算是投鼠忌器,那火雲真君定不敢拿自己孫子的性命當賭注。
“連師兄,不知宗門還有沒有其他指令?”
一直沉默不語的田武,轉頭看向連景山,淡淡的問道。
“就這些了,大家散了吧。”
連景山擺了擺手,輕聲說道,說完他便迫不及待的起身,拍了拍喬遠的肩膀,笑嘿嘿的說道。
“小師弟,跟我回庭院,師尊還讓我帶了話給你。”
喬遠笑着點了點頭,便拉着展瑤起身與連景山一同出了議事大廳。
這人家師兄弟之間的事情,其他幾位金丹期長老自然不好意思橫插一腳,隨後朱柔、俊雲等人互相打過招呼,便各自離去了。
不一會兒,這大廳便只剩下曹文山一人,他面色漸漸陰沉下來,右手緊緊抓着木椅扶手,只見那扶手吱吱作響,轉眼便凹陷下去一截。
城中城東部一座庭院之內,碧水荷塘,水榭樓臺,此刻在荷塘邊的水榭中,連景山、喬遠與展瑤圍坐在一個石桌旁,桌上擺着鮮果美酒,三人正不停的舉杯相碰。
“奇哉,妙哉,小師弟的經歷還真是豐富,說的我都有些心癢難耐了。”
連景山哈哈一笑,眼中閃爍着晶亮的光芒,說着他便仰頭滿飲一杯。
“師兄,不知這些年五月峰可有什麼變化?”
喬遠之前早就有所考慮,因此在連景山問起他這些年的經歷時,他便半真半假的說了一些,話語都是喬遠仔細琢磨過的,自然不會有什麼紕漏之處。
“哪有什麼變化,……哦,不對,大師兄回來了,小師弟,你還沒見過大師兄吧。”
連景山幾乎是隨口而出,可轉念一想,他又搖了搖頭,身子前傾,一張大臉湊到喬遠近前,笑眯眯的說道。
“大師兄?”
喬遠心中一動,腦中立刻浮現出一個銀髮青年,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卻不露絲毫異常,一副好奇的模樣盯着連景山。
“嘿嘿……,大師兄可是咱們月河宗的傳奇人物,就是在南泰大陸那也是聲名赫赫,十四年前他回來的時候,據說都已經在東林大陸闖出了不小的名頭。”
連景山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自豪,話語中更是透着一股傲氣。
“大師兄真厲害。”
喬遠笑着附和了一句,蘇真之名他早就聽到耳朵起繭子了,更何況是這些名頭。
據說蘇真能成爲月河宗的傳奇人物,倒不是他資質有多麼高,而是他每次在外歷練,都能闖出赫赫威名。
蘇真此人生性灑脫,喜好自由,自從築基以後,便離開宗門在外歷練,不闖出一些名聲或者修爲有所提升,他還從未主動回過宗門。
這一來二去,南泰大陸幾乎所有地方都留下了蘇真的傳奇事蹟,自然而然的,他的名聲也就傳開了。
當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喬遠也明白自己的這位大師兄定然是極爲厲害之人。
不過他畢竟沒有與蘇真接觸過,心中倒沒有連景山的那份自豪與驕傲。
“厲害……什麼,再厲害……能有我喬大哥厲害嗎?喬大哥……喬大哥才最厲害!”
展瑤抱着一個酒罈,雙目迷離,俏臉一片通紅,看着喬遠一邊傻笑,一邊嘟着紅脣,毫無形象的說着一些醉言醉語。
“哈哈……,小師弟,你這妹子還真是有趣。”
連景山聽到展瑤的醉話,連忙哈哈大笑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耿直的姑娘,明明不太會喝酒,卻不用靈力逼酒,一上來就喝的酩酊大醉。
其實若是男子也就罷了,不用靈力逼酒而喝醉,反而顯得此人真誠。
而女子一喝醉,若是露出醜態,豈不是損了自身形象,畢竟相比於男子,女子更看重這些外在。
“師兄勿怪,我這小妹自小生活在山野,就是個野丫頭,平時隨性慣了。”
喬遠無奈一笑,隨口解釋了兩句。
他可是極爲清楚展瑤平時那副模樣,比此時還沒形象的樣子都看多了。
例如起牀不穿鞋不梳頭不洗臉,回家就兩腿一提,將鞋子甩飛,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甚至連洗澡的時候都不避諱自己。
“喬大哥,我……我是野丫頭,你就是……野小子。”
展瑤抱着酒罈的手一鬆,上身一歪直接倒進了喬遠的懷中,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手握成粉拳,錘着喬遠的胸口,嘟囔道。
“嗯咳……咳……,小師弟,你們義兄妹間的關係可真好。”
連景山看見這曖昧的一幕,忍不住輕咳兩聲,隨即他露出一臉壞笑,盯着喬遠打趣的說道。
喬遠尷尬的笑了笑,他對連景山的話倒是很不以爲意,畢竟喬遠與展瑤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這樣的事早就習以爲常,沒什麼好避諱的。
喬遠擡手一揮,旁邊立刻出現了一把搖椅,他一把抱起展瑤,將其慢慢放在了上面,隨後又取出一張毛毯,輕輕爲她蓋上。
可毛毯剛剛蓋上,展瑤雙手猛地一擡,便將毛毯掀飛了出去。
喬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又拾起毛毯,輕柔的爲展瑤蓋上。
隨後喬遠輕撫了一下她的秀髮,見她沒有再掀開毛毯,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在了石凳上。
“小師弟,我怎麼看你不像是當哥哥,倒像是當爹當娘,哈哈……”
連景山在一旁看到喬遠悉心照顧展瑤的一幕,早已大跌眼鏡,當看到他眼中的寵溺和關愛,連景山當下明白了,這小師弟敢情是收了個閨女。
“師兄莫要取笑我了,對了,師兄之前不是說師尊帶了話給我嗎?不知是什麼話?”
喬遠臉色微紅,訕訕一笑,連忙扯開了話題。